愛麗絲的眼神閃過茫然,她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聽見了一聲刺耳的聲音。
“刺啦——”
愛麗絲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才發現那隻惡魔犬不知道為什麽,將前爪死死地抓在地面上,為自己沒完成的撲擊來了個急刹車。
惡魔犬的爪子在地面上劃出了一道深深地劃痕,它前傾的身體在衝力下險些摔倒,但無論如何,它險而又險地刹住了車。
接著,它在愛麗絲和艾芙琳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轉身就跑,動作之迅速,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怪物在追著它。
愛麗絲茫然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目送著惡魔犬離開。
她看向還坐在地上的艾芙琳,而艾芙琳也恰好迎上了視線,用驚魂未定的語氣問道:“剛才那個……是什麽?”
“……去黑夜教會,說你遇見了‘惡魔’,”愛麗絲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睫,用平緩的聲音說道,“有人會給你解釋。”
“你是教會的人?”艾芙琳問道。
愛麗絲沒有回答艾芙琳的問題,她走近艾芙琳,不顧艾芙琳的瑟縮和顫抖觸摸她的身體,檢查她身上的傷口——還好,看起來只是皮外傷。
愛麗絲抬頭看了艾芙琳比剛才略微鎮定一點的表情,沉吟道:“曾經是。”
“曾經是?”艾芙琳複述了一遍,眼神茫然。
“還能站起來嗎?”愛麗絲沒有回答艾芙琳的問題,用手撐著地板站起身,然後居高臨下地對艾芙琳伸出了一隻手。
艾芙琳猶豫了一下後握住了愛麗絲的手,愛麗絲察覺到,艾芙琳的掌心黏膩而冰涼,顯然嚇得不輕。
在看著艾芙琳用另一隻手撐住牆壁後,愛麗絲一個用力將艾芙琳拉了起來。
剛站起來的艾芙琳踉蹌了一下,她顯然由於驚嚇還有些許脫力,但剛剛救了她的愛麗絲讓她產生了些許安全感,她多少恢復了一點力氣。
愛麗絲看著艾芙琳扶著牆壁調整身體,等她站穩之後才再次重複道:“去黑夜教會。”
“你……你能陪我去嗎?”艾芙琳有些緊張地看著愛麗絲,“我,我害怕再遇上剛才那樣的怪物……”
愛麗絲凝視著她的面龐,意味深長地說:“不用擔心,那抹厄運已經基本上消耗乾淨了,你最多只要摔幾跤就能解決問題。”
“啊?”艾芙琳顯然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太方便和你一起去教會,”愛麗絲勾了勾唇,沒去回答艾芙琳的疑問,而是繼續說道,“而且,如果我和你一起去教會,你才更容易有危險。”
在艾芙琳再次發出提問之前,愛麗絲收回了手,後退兩步,對她說:“教會的人會和你解釋的。”
緊接著,愛麗絲不等艾芙琳的回答,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怎麽樣?”
“好消息是,她為那起連環殺人案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作案的‘惡魔’實際上是一條狗。”
“壞消息呢?”
“那個疑似野生非凡者的家夥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外貌,似乎也沒有刻意處理自己的痕跡,現場甚至找到了她殘留的衣物碎片,但糟糕的是,所有的佔卜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找不到就算了吧,至少從問詢結果來看,她應該沒有惡意。”
“但是我非常在意……她說她曾經是教會的人,是什麽意思?”
“也許是誰的線人也不一定。”
“也許吧,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你說那隻‘惡魔’為什麽突然逃跑了?”
“關於這一點,我倒是有一個猜測。”
“什麽?”
“‘惡魔’途徑的非凡者有一個共同特點,它們對危險有著異常敏銳的直覺。”
“你的意思是,它從那個女孩身上察覺到了危險?”
“我猜是這樣。”
“那它為什麽一開始沒有察覺到?反而……反而在進攻失敗了兩次,第三次進攻到一半時突然停住了?”
“……”
……
在賓館過夜的愛麗絲在紙上寫下“影響艾芙琳命運的人”,然後神色不明地盯著紙張。
——即使她拿那條水銀之蛇沒辦法,但在對方早已盯上她的情況下,她當然不介意殺幾個對方的手下。
這個決定和艾芙琳關系並不大。
愛麗絲和艾芙琳的關系還沒到她會想為艾芙琳報仇的地步,愛麗絲所不能接受的,是對方居然試圖威脅她。
不是想報仇,而僅僅是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所以想殺了對方。
她明白這種心態不對,這一定與那份傲慢脫不了乾系,但愛麗絲仍然控制不了她心中升起的殺意。
其實說是殺意也不恰當,那更準確的來說,是一種毀滅欲。
……如果不殺了背後的罪魁禍首的話,那砸毀幾座建築,或者屠殺幾個普通人,說不定也能起到類似的效果。
“我不能那麽做,”愛麗絲警告自己,“如果我那麽做了,那我和怪物有什麽區別?”
有那麽一瞬間,愛麗絲想起了夢中的女孩的那句“天生的怪物”。
這樣拚命克制那股毀滅欲,提醒自己是個人類的她,又怎麽不算是一個“怪物”呢?
閉了閉眼,愛麗絲排開其他思緒,開始佔卜。
愛麗絲看到了雀躍的艾芙琳。
艾芙琳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邊走邊回頭招呼著身後的人——看不清,大概是她的哪個朋友吧。
倏地,艾芙琳撞到了一個男子,畫面晃動了兩下,但仍然穩住了,愛麗絲看見了那個被艾芙琳撞到的男子的臉。
——是查理·金!
愛麗絲一下子退出夢境,她驚愕地坐了起來。
她明明記得,查理·金在不久前還是一名“災禍教士”。
而如果查理·金沒有騙她的話——這種事情似乎也沒必要騙她。總之,“災禍教士”應該是沒有賦予別人厄運的能力才對。
“是序列5的‘贏家’?”愛麗絲自言自語道,“他在這段時間晉升了?給予別人厄運……這是‘贏家’的能力?”
愛麗絲想起了那生硬的拚貼,如果這是由一個剛晉升沒多久的贏家乾出來的話,事情就似乎很好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