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門峽。
峽谷裡,留下了一地的官兵屍體。
血肉殘肢灑的到處都是,把這峽谷染成了恐怖的顏色。
前邊的喊殺聲,已經遠去。
後邊那些官兵,此時才敢進入峽谷。
眼前到處都是壘在一起半人高的屍體堆,擋住他們的去路。
待他們走近,看到那趴到在地上,身上被踩的已不忍直視的龐大軀體時,皆是瞳孔一縮。
幾人迅速上前去,把那屍體翻開。
這一翻,待確定是車騎將軍屍體後,這些官兵給震驚得嘴角哆嗦,皆說不出一個字。
鎮壓此處天興亂軍數年的車騎將軍,竟是死了!
再往前看,看在那堆在一起的屍體堆裡,那腦袋都給踩爛了的偏將屍體。
這裡的官兵,一陣沉默。
皆都不敢提,向峽谷外追擊之事。
虎門峽,出口處。
路遠慢悠悠的跟著那些先殺出來的旅卒身後,走了出來。
入眼,是一片寬闊之地。
峽谷通道內,那近三千的官兵,一心想著逃命,大半都被誅殺。
有少數已經逃出來,逃掉的,路遠也懶得再追了。
翻身上一個小卒牽出來的馬,帶著身後這群旅卒,朝著那寬闊之地緩慢行去。
是夜。
明月與星星同時掛在夜空。
光輝灑落大地。
即便是沒有篝火照耀之處,依然明亮無比。
一條小溪,在旁邊嘩啦啦的流。
月光照在旁邊的草叢上,夜幕中有些暗綠。
在小溪邊不遠處,一簇巨大的篝火燃燒。
近兩千的旅卒,此時排著隊,雙手端著個碗,一臉激動的,向坐在一塊石頭上的旅帥大人,躬身敬酒。
這些酒,是石臨縣城的富商提供的。
此前,因為要趕路,以應付可能出現的朝廷官兵。
這些酒,都由馬馱著,他們沒有機會暢飲。
如今,已是馬上就要到天興軍地界,身後的那些官兵,被殺了兩千多,亦是絕不敢過來追擊。
他們現在是完全安全了。
是以,今日,由旅帥大人令,所有人,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一個小卒,躬著身子,把腦袋躬得比坐著的路遠還低,一臉狂熱之色的發誓道:
“旅帥大人!!不論身處何地,我必追隨旅帥大人!即便旅帥大人要我死,我亦可當場割下自己的腦袋!!”。
用碗,與路遠輕輕碰了一杯後,仰著腦袋,把碗裡的酒,一飲而盡。
他本是流民。
在趙虎手下,被克扣糧食,艱難度日,好不容易活下來。
得旅帥大人,誅除趙虎,便幾乎再沒有餓過肚子。
旅帥大人,神勇非凡,次次衝鋒在前。
從幽州、到雲州、再到這牧州,三州之地,遇官兵和山匪無數,可以說,全因旅帥大人的神勇,才讓他們活著抵達此處。
旅帥大人,一路砍殺過來,敵軍大將與那山匪頭子,盡皆伏誅,這在他眼裡,比那天神還要天神!
他的命,只會交給旅帥大人!
只能交給旅帥大人!
什麽天興軍之王,他不認!!
不論是誰,除非是旅帥大人之令,無人可以指揮他!
路遠,看到這躬身的小卒眼中的狂熱。
拿著杯子,抿了一口酒,朝這小卒點了點頭。
小卒面上大喜,不斷的躬身鞠躬,在身後之人的拉扯中,才退了開來。
此時的他,心裡已是喜極!!
旅帥大人,朝他點頭!
並且,還喝了杯中之酒!
要知道,旅帥大人,之前可是隻跟六位卒長大人碰杯喝了!
而今,也跟他喝了一杯!
那不代表著,他,已經得到了旅帥大人的認可,成了旅帥大人真正的親兵!
想到這裡,他激動得幾乎顫抖起來。
而已經敬過酒的,則都是露出一臉懊惱的表情。
他們怎麽就沒想到!
雖然他們心底早已認同對方的說法,也早就打定主意,只會追隨旅帥大人。
但他們實在沒想著說出來啊!!
若是他們當時跟這家夥一般臉皮厚,把心底話說出,必然也會被旅帥大人記住!
想到這裡,有些人惱的直欲跺腳。
就不該做個老實人!!
若不是怕惹旅帥大人不高興,他們真想再排一次隊,再給旅帥大人敬一杯酒,把效忠旅帥大人的話大聲說出來!
此時,接著敬酒之人,一邊躬身一邊嗓音洪亮的道:
“俺這輩子隻認旅帥大人,旅帥大人就跟俺爹娘一樣,誰要讓俺不認爹娘,俺要他的命!!”。
說完,與旅帥大人輕輕碰杯後,一口差點把碗給吃了。
然後憨憨的把空碗在路遠面前晃蕩了下。
路遠看著這人,亦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把杯中的酒,再多抿了一點。
這人雖然憨憨的,但貴在真誠,這杯酒,必須與對方喝。
憨憨之人,還要再說什麽,被身後人一拉,便拉走了。
此時,一個生得高壯之人,還未敬酒,幾乎是喊口號般大聲喊出:
“旅帥大人!!我從小沒了爹,從現在開始,您就是我爹!!旅帥大人就是要兒子赴湯蹈火,兒子也在所不辭!
旅帥大人要兒子殺誰,兒子必定掏了他的心窩獻給旅帥大人!!”。
聲音傳遍整個篝火周圍,邊上一些臉皮薄的小卒,臉都給漲紅了。
拍馬屁,還能這麽拍?
前面那個說像爹娘就算了,這個直接就認爹了!
旅帥大人,可是比這人,還小上一些!
他怎麽敢的!
這會不會惹的旅帥大人不高興,拍馬屁拍在馬腿上!
正當他們這般想時。
卻見旅帥大人,笑著點了點頭,與對方碰杯,又抿了一大口。
這直接把旁邊那些臉紅之人乾沉默了。
都在心裡發誓!
為了給旅帥大人留下好印象,絕不再做老實人!!
路遠微笑著點了點頭,此人雖然說的浮誇了點,但看的出是真情實意。
對方如此衷心於他,他自然是笑臉相待。
一個個小卒躬著身子敬酒,向路遠表達衷心耿耿。
到後面,是越說越離譜。
有說要殺進天興軍的,有說要把那什麽王擒拿了,讓他讓位旅帥大人的。
那聲音,傳到了一裡地外,在這空曠之地,久久回蕩。
而路遠,不斷的點頭笑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