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戈又對張靈山道:“這七竅玲瓏石,按理說應該老爺子吸收,因為他在這裡蘊養的時間最長。但是,只怕老爺子實力不夠,玩不轉。而張兄你正好和老爺子血脈相連,也可吸收。”
“那自然是我來吸收。”
張靈山都不需要遲疑。
他爹看似已經是五髒境,但乃是催熟的,不說根基扎不扎實,至少沒經過社會的毒打。
真正的五髒境,那是一刀一槍乾出來的,一路上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艱難險阻,於生死中走出來的道路。
哪怕就是那些大家族的貴公子,人家也是有無數的打手喂招,陪人家練出來的本領。
而張鍾成,則根本沒有經歷過任何打鬥,別說煉髒境,哪怕就是一個鍛骨境,都能打得他抱頭亂竄,就算傷不到他,也讓他沒有還手的機會。
所以七竅玲瓏心給他也是白廢,反而還會被別人覬覦。
這等好東西,還得他張靈山來吸收。
唯有他張靈山,才能保住這寶物,且將其威力發揮到極致。
“天鶴道長,那就勞煩你給張兄身上畫下生機符。”
夏侯戈道,又補充一句:“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以老爺子的血來做符墨。這就相當於一個橋梁,因為老爺子在七竅玲瓏石附近蘊養的時間最長,他的血就適合做這個橋梁。”
張鍾成聽到這裡,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但需要他的血來給兒子做橋梁,他是義不容辭,立刻道:“那就我用的血來畫,但得拿個東西裝一下吧。”
“這裡有個空酒瓶,正好可以。”
夏侯戈將一個空酒瓶遞進去,道:“佛像破開,雖然還有七竅玲瓏石做陣眼,但這個陣法已經沒有多大用了,至少不影響張兄你們父子。待會天鶴道長畫完生機符後,張兄便可進去,拿起七竅玲瓏石。如果順利的話,此物便可化作你的心臟。”
“如果不順利呢?”孔大圭問。
夏侯戈道:“不順利也無妨。七竅玲瓏石乃是靈物,並非邪物,不傷人。最多就是拿不走,就和布下此陣的極樂山那人一樣,拿不走就只能繼續放著。但我想張兄定是應緣之人。實在不行,老爺子也可嘗試拿一下。”
孔大圭聞言點了點頭。
其實他覺得,張靈山拿起來的概率不大,哪怕自己認為張靈山是大福源之人。
因為正如夏侯戈所言,七竅玲瓏石這樣的神異靈物,看的不是誰的天賦高、實力強,而是看你是不是應緣之人。
恰恰張鍾成一直呆在這裡沒事人一樣,不但從八十一個銅人中脫穎而出,還偏偏等到他們過來助其突破到了五髒境。
這不是應緣之人是什麽?
所以說,此物十有**得落入張鍾成的胸口裡去。
不過人家一家人,落到誰口袋裡都不虧,反正能拿走最好,拿不走可就只能留在這裡便宜其他人了。
“不好畫啊。”
天鶴道長以指為筆,在張靈山背後作畫,嘴裡忍不住嘟囔。
“怎麽了?”張靈山問。
天鶴道長道:“感覺使不上力,還是找個木棍來吧。”
“不用。用我這個。”
張靈山隨手逼出一根骨頭,遞到天鶴道長手中。
天鶴道長目瞪口呆,這也可以?
但當用那根骨頭蘸著張鍾成的鮮血開始畫符,他立刻找到了感覺,不再廢話,整個人進入狀態,屏氣凝神,渾然忘我。
好像這輩子都沒用過這麽好的符紙、符墨和符筆,每一筆落下都仿佛渾然天成,不用做出任何思考和停留。
只見其刷刷刷不到幾個呼吸,便一鼓作氣、行雲流水的將生機符畫好。
而當最後一筆落下。
撲通。
天鶴道長大汗淋漓的跌倒在地,瞬間昏迷了過去,好似就這幾個呼吸的時間,僅僅隻畫了這一張符而已,就耗費了他的所有氣力。
“成了!”
夏侯戈大喜道:“天鶴道長此生機符,簡直好似活了一樣。這定是天鶴道長最完美的一次畫符,乃是應緣之符。張兄,速速進去,拿起七竅玲瓏石。”
“嗯。”
張靈山表情凝重,一步跨入了佛殿之中。
雖然夏侯戈說這個陣法已經沒什麽大用了,至少不影響他們父子。
但是,萬一夏侯戈說的不對呢。
所以自始至終,張靈山都激發出天眼通,時刻觀察四周,生怕遇到一點意外。
好在自己多慮了,一切都安然無恙。
終於走到了七竅玲瓏石跟前,張靈山甚至小心激發了三眼靈猴在眉心的妖化,但都沒有發現絲毫異樣,只能看到這金燦燦的石頭髮光。
他這才放下了心。
然後,伸手抓向了七竅玲瓏石。
此石入手冰涼,就是最普通的石頭,重量也和這個大小的普通石頭沒有差別,輕輕一拿就拿起來了。
但是突然!
呼呼呼——!
起風了。
四面八方席卷出勁風,瘋狂的灌入七竅玲瓏石的七個孔洞之中。
這些風匯聚而來,似乎具有千鈞重量,一瞬間就讓七竅玲瓏石沉重如上。
張靈山右手猛地一沉,肩膀也為之下沉下去,差點被這猝不及防的重量拉得肩膀脫臼。
‘好重。’
他心頭驚歎。
這小小的石頭,竟在一瞬間凝聚出如此恐怖的重量,難怪極樂山布陣之人沒有將七竅玲瓏石拿走,反而在這裡弄了個陣法。
不是他不想拿,而是根本拿不走啊。
以他張靈山的氣力,那遠超所有五髒境,甚至比蘊腑境強者還要強悍的力氣,居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晃了一下。
極樂山那人,肯定比他更慘,直接手骨被閃骨折了都有可能。
‘這石頭雖然變重,但也不是不能承受。可難道就一直這麽抓著,如何將其煉化?’
張靈山心頭疑惑,夏侯戈沒說,肯定夏侯戈也不了解。
畢竟這等神異之物都隻存在於傳說之中,沒有親身經歷只看傳說記載,自然有很多遺漏之處。
那麽,就只能自己摸索了。
‘要送出氣血嗎,背後的生機符應該發揮作用了吧。’
張靈山心頭暗道。
恰此時,背後突然滾燙起來,一道道紅色的線條,開始沿著自己的手臂,進入那七竅玲瓏石裡面。
紅色的線條,自然就是天鶴道長用張鍾成的血液畫出的生機符了。
此符好似活了一般,以張靈山的手臂為橋梁,鑽到了七竅玲瓏石裡面,竟一下子堵住了七竅玲瓏石的七個孔洞。
這一刻。
張靈山感覺渾身的鮮血都開始躁動,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竟開始不要錢的往七竅玲瓏石裡面灌入。
之前他還想著要不要主動灌入氣血,現在自己的渾身血液都自動送入人家石頭裡面。
霎時間。
張靈山的臉色就變得蒼白無比。
但渾身的血液並沒有因此而停止流動,還在瘋狂的送入七竅玲瓏石裡面。
而七竅玲瓏石,也變得更重了。
雖說生機符堵住了七竅玲瓏石的七個孔洞,阻擋了風旋繼續進來增添重量。
但是,張靈山的鮮血灌入,卻再度增添了重量。 而他自己因為失血過多,力氣不足,右手都差點脫力。
“小山!”
張鍾成看張靈山渾身的肌膚都變得蒼白,整個人都變得枯槁起來,心頭大急,立刻上手抱住張靈山的後腰,就要將他扯出來,免得被那詭異的金色石頭吸死。
可他沒有想到,自己不上手還好,一上手,自己也被吸住了,渾身的鮮血不要錢的通過張靈山的體內,又送入那七竅玲瓏石裡面。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他的鮮血似乎有安撫效果,七竅玲瓏石竟平穩下來,不再瘋狂吞噬張靈山的鮮血。
這一下子給了張靈山喘息的機會,讓張靈山拿出大把大把的丹藥服下。
而隨著張靈山的氣血彌補上來,七竅玲瓏石的力氣似乎也走到了盡頭。
不但不再吸收鮮血,反而其重量也開始緩緩減輕。
堅硬冰涼的石頭,也變得柔軟溫暖起來,成了一個血紅色的肉團團。
但這並非結束。
張靈山以天眼通觀察,分明還可以看到,生機符的紋路還在肉團裡遊走。
而隨著那紋路慢慢變得暗淡下去,七竅玲瓏石的七個孔洞之上,則蔓延出了七個血管。
時機到了!
張靈山哪還不知道七竅玲瓏石已經徹底轉變為七竅玲瓏心,如果這時候還不將其納入胸口,難道還等其無主枯竭衰敗嗎?
唰!
只見張靈山二話不說,以最快速度將其塞入了自己的心臟裡面。
砰砰砰。
跳動的心臟,瞬間就將七竅玲瓏心覆蓋。
‘可以了。’
張靈山松了口氣,然後凝聚所有氣血聚於心臟處,幫助心臟煉化吸收七竅玲瓏心。
其實,如果他願意的話,直接讓七竅玲瓏心取代自己的心臟便可。
但是張靈山覺得,原裝的才是最好的。
誰知道這七竅玲瓏心靠不靠譜。
哪怕此物是自己用鮮血澆灌七竅玲瓏石孕育而出的,但張靈山還是覺得不能貿然用其換掉自己的心臟。
自己的心臟又不是壞掉了,何必換掉?
與其換掉,不如讓自己的心臟吞噬掉七竅玲瓏心,然後蛻變為專屬於他自己的七竅玲瓏心。
這才是正道!
不過這等事一般人乾不出來,他們沒有足夠的氣血去壓製七竅玲瓏心。
張靈山則沒有這個顧慮。
只需平常少用一點兒氣血而已,毫無大礙。
以他的氣血之足,哪怕只是用百分之一的氣血,都不比五髒境巔峰的強者弱。
“成了!?”
孔大圭看到張靈山將血肉團子樣的七竅玲瓏心放進胸口,不禁驚歎一聲。
之前他還覺得張靈山不是應緣之人呢。
誰知道,現實打了他一巴掌。
不過嚴格來說,他確實猜對了,若非張鍾成輔助了那麽一下,張靈山想要拿下七竅玲瓏心,確實得吃點兒苦頭,說不定都得用面板續命。
“恭喜張兄!”
夏侯戈高聲叫道,難掩心頭的羨慕。
七竅玲瓏心啊,那可是傳說中的寶物,居然被張靈山拿下了。
不過夏侯戈並不嫉妒。
因為就算這東西給他,他也拿不走,人家極樂山的那位陣法高手提前遇到都拿不走,他又何德何能?
此物,合該是人家張靈山父子的,就在這裡等著人家呢。
“成了嗎?”
張鍾成一屁股坐倒在地,還有些懵,剛剛也被吸了不少血,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此刻看張靈山已經恢復了正常,他便松了口氣,徹底昏睡了過去。
張靈山將老爹扛起,道:“此地應該沒什麽好東西了吧。”
“沒了。”
夏侯戈道:“七竅玲瓏石乃是此地陣眼,靈氣之源,它已經被你拿下,此地的天然陣法也自然而然消散。”
“那就燒了吧。”
張靈山走出金光寺,回頭看去,就看到空中以前還有逸散出的氤氳金光,此刻也都蕩然無存。
一切都變得平平無奇起來。
這個地方正如夏侯戈所言,不再有絲毫神異可言。
唯一留下的,只有這個佛殿了。
除此之外,還有他們幾人留下的行動痕跡。
而一把火燒了之後,什麽痕跡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哪怕那極樂山的人回來了,也找不到他們的任何蹤跡,只能對著荒山無能狂怒。
“好!”
夏侯戈得到命令,立刻和趙還陽從儲物袋裡拿出火油,澆在整個山頂。
孔大圭則背著昏睡的天鶴道長,跟著張靈山離開。
轟!
火勢燃起。
夏侯戈和趙還陽迅速跟了上來,問道:“現在去哪裡?”
張靈山道:“回錦城,去我家一趟。”
……
玉城。
鎮魔司,一間樸素又不失雅致的房間裡,客座的青年突然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此人一頭烏黑長發束在腦後,但若是剃光頭髮,從頭頂看去,可看到他頭頂有九個戒疤。
其人劍眉星目,身穿紫色華府,並不高大,但氣質出眾,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怎麽了?”
主座的魁梧漢子一瞬間捕捉到了青年的異樣,關心問道:“小遊是哪裡不舒服麽?”
青年連忙擺了擺手道:“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讓真爺爺擔心了。”
“很重要嗎?要是很重要那就去處理吧,沒必要來看望我浪費時間。馬上就是鎮魔使選拔了,你可得抓緊時間準備。我這趟從江城回來,倒是也遇到了一個好苗子,等他回到玉城,你們兩個正好做個伴。”
主座的魁梧漢子笑呵呵道。
如果張靈山和孔大圭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鎮魔司的玉州鎮撫使,倉長真!
在他們在金光寺耽擱這麽久的時間裡,倉長真已經將江城事宜處理完畢,返回了玉城。
而他旁邊的這個青年,這是他的侄孫倉遊兒,今年剛滿十六歲,天賦異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