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張靈山,見過師父。”
張靈山進入房間見禮,就看到屋子裡已經站了好幾個人,而洪正道半躺在床上,面露病容。
只見他整整一根右胳膊連同右肩膀,都被白布包扎著,若仔細看,甚至還能看到有鮮血滲出。
“小山來了。怎麽還拿的東西,呵呵,找個地方坐下,等等其他人來齊。”
洪正道微微一笑,聲音卻不似以前洪亮。
“是。”
張靈山立刻站到一旁。
坐是不可能坐的,人家其他人都沒坐他敢亂坐。
他一邊站著,一邊偷偷打量眾人。
此時房間裡除了洪正道和他之外,還有四個人。
坐在洪正道床前伺候的,是個背影寬厚的高大女子,她一直對著洪正道,張靈山倒是沒看到長什麽樣子,只能看到其頭髮束了個高馬尾。
不過洪氏武館六個入室弟子中只有一個女子,正是洪正道女兒洪文娟,想必便是這位了。
剩下三人,一個是文氣青年,一個是黝黑好似農民的漢子,靠近張靈山的則是一個面容和善看起來好似已到中年的男人。
他注意到張靈山觀察自己,便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張靈山也禮貌回應。
這時候,有兩人衝進房間,一個人跪下就哭:“師父!您終於肯見我們了。這些日子沒見到您,您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
另一人則沒有這麽誇張,但也連忙跪下,附和道:“是啊。”
張靈山定睛一瞧。
只見哭的那個是潘明忠,肩膀一聳一聳的,尤其激動。
另一個胖大身子自然就是朱偉了。
“都起來吧,我還沒死,哭什麽哭?”洪正道佯怒斥道。
“是師父,弟子錯了。”
潘明忠連忙收聲,和朱偉一同站起身來,然後站到了張靈山身邊。
他這時候才注意到張靈山也在這裡,眼神中不禁流露出驚訝和疑惑,和朱偉對視一眼,心情莫名。
“師父,弟子來遲了。”
門外,忽然有人高聲道。
洪正道臉上立刻露出高興的神采,道:“青兒來了,快進來吧。”
“是。”
一個身姿雄偉、長相英俊的男子大步走進。
正是洪氏武館大弟子趙青!
在洪正道不在期間,便是這位坐鎮維持著洪氏武館的一切。
據說他父母早亡,學武之後就一直跟著洪正道,情同父子,所以稱之為洪氏武館少館主都不為過。
此時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仔細一瞧,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矮了他一頭的麻臉青年,一進門就拜道:“弟子田飛,見過師父。”
“嗯嗯。”
洪正道點點頭,道:“青兒來這邊坐,大家都坐,不要站著了。
“今日叫你們過來呢,是有些事想要問問你們的意見。
“先說第一件,青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成婚了。
“之前說過,等我回來就給伱和小娟操辦婚事,我看可以提上日程了。”
洪正道笑呵呵道。
“爹!”
床前的洪文娟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
卻見趙青突然站起身來,沉聲道:“師父,現在說這個不是時候吧。您受了傷,正是需要大家照顧的時候,哪還有精力操辦什麽婚事。我看您現在著手放在養傷上才是正道,什麽婚事,還是不要再提了罷!”
“你說什麽!?”
洪正道臉色一變,沒想到趙青居然敢這麽和他說話,立刻怒血上湧,身上氣息轟然爆發。
一瞬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上升了幾度,空氣氣壓低到了極點,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屏氣凝神不敢吭聲。
大師兄居然公然忤逆師父,他想做什麽?
只見趙青面色沉靜,毫不避諱洪正道的目光,直視他,淡淡出聲:“師父,今日我來,本以為你會說些有用的,沒想到你就說這些廢話?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做事太過獨斷專行,完全不理會別人受得了受不了。
“在我心中,娟妹一直都是我的妹妹,我從來沒想過娶她,也沒有答應過你什麽,何來婚事?
“我勸您現在還是好好養傷,不要為了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動怒,免得動了元氣,傷勢加重。
“言盡於此,希望您好自為之。
“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在這裡聽你自說自話了。田飛,咱們走!”
趙青說罷,自始至終都沒看洪文娟一眼,他袖袍一甩,大步揚長而去。
田飛立刻跟在身後。
眨眼間,兩人就離開了眾人的視野,再無聲息。
“噗!”
洪正道一口鮮血噴出,大罵:“畜生,畜生!我就知道他是狼子野心,我早看出來了,混帳東西,忘恩負義,白把他養了這麽大。我剛一受傷,他就背棄我而去,好一個白眼狼!”
“爹,青哥他……”
“閉嘴!”
洪正道厲聲將她打斷:“我這都是為了你,你還幫他說話?
“他要是沒找好後路,敢這麽和我對著乾?
“就說這兩天怎麽跑的不見蹤影,看來他早就找好了門路!”
說罷,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洪文娟:“早說過讓你主動一些,生個孩子萬事圓滿。你就是不聽,非要等人家主動。這下好了,人跑了!養了人家這麽久,人家不要你了。”
“哇!”
洪文娟倍感屈辱,一聲大哭,掩面奔出。
張靈山隻覺得眼前一閃,身旁的黝黑漢子也奔了出去大叫道:“師姐!”
“呃……”
張靈山心頭頗為無語。
這都是啥啊。
江湖子女不應該快意恩仇麽,怎麽也搞這些愛呀愛的,而且還是三角戀,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跑吧跑吧,都跑吧,你們想跑也跑吧。”
洪正道一聲長歎,面露疲態,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就見朱偉悶著腦袋不吭聲,迅步離開了此地,好像生怕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潘明忠卻是沒走。
張靈山心頭暗暗驚訝,不是說仗義每多屠狗輩麽,朱偉這屠夫胖子怎麽打破了自己的刻板印象。
他本來估計潘明忠這老成油滑的家夥是應該另謀出路的。
現實卻完全反著來。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們都不走,那我就說第二件事了。”
洪正道看向張靈山和潘明忠,道:“你們兩人雖然還沒有突破煉肉,但以你們的天賦,突破煉肉只是時間問題。我今日提前收你們為入室弟子,你們可願意?”
“弟子願意!”潘明忠直接拜倒,激動道,“弟子等這一天可等得太久了。”
張靈山道:“弟子也願意。”
洪正道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好好好,看來我的弟子也並非都是趙青之流。許良。”
“弟子在!”
文氣青年立刻上前。
洪正道道:“趙青跑了,小娟也沒在,你現在就是大師兄,代我考校一下他們目前的修為進展。如果可以,就直接代我傳功。”
“是!”
許良鄭重應是,然後對張靈山和潘明忠道:“兩位師弟,出來和我練一練。”
兩人急忙跟著走出。
“我先來。”
潘明忠激動上前,做了個起手式:“師弟潘明忠,請師兄賜教。”
“你盡管使用全力打我。”
許良左腳踏後,左手將衣擺撩起,右腳右手在前,淡淡說道。
“好!那師弟就不客氣了!”
潘明忠立刻衝上,拳頭如同炮錘一般,狠狠砸向了許良的胸膛。
他不忿於許良的自大,居然敢用單手單腳對付自己,誓要讓他好看,好讓洪師知道他潘明忠也是一個好苗子。
砰!
一聲悶響,卻見許良用手掌接了潘明忠一拳,然後手如大蒲扇一般,罩著潘明忠那狂風驟雨般的拳頭扇去。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明明是潘明忠主攻,許良一動不動。
但這一刻潘明忠卻好像被人家許良用掌法給困住了,無論他如何施展騰挪,都無法離開許良半步,一切動作都在許良的掌握之中。
潘明忠越打越是鬱悶,終於一聲大吼,血線蔓延到了拳背,剛猛的力量狠狠地砸向了許良。
他就不信爆發全力還不能將許良擊退半步?
唰!
卻見許良突然變招,五指凝在一起,如同鳥喙一般,叮叮兩下閃電落下,點在了潘明忠的雙拳手腕處。
“啊!”
潘明忠一聲慘叫,隻覺得雙手火辣辣的疼,血線立刻退回,而手腕處則留下兩個紅點,一觸即疼。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叫血爪手。”
許良解釋道:“咱們紅線拳之後的擒拿法,爪可點可抓,手可掌可拿。你的紅線拳練得還不錯,力已達於手背指根,通過了考校,待會我便傳你血爪手。”
潘明忠聞言立刻從剛剛的頹敗中驚醒,大喜叫道:“多謝大師兄!”
“嗯,你且退在一邊,接下來我考校山師弟。山師弟,請。”
許良繼續站在原地,做了個請手勢。
張靈山拱手:“張靈山,請師兄賜教。”
唰!
他虎撲而上,和潘明忠一樣,在許良手下過了十幾個回合,然後一聲狂吼,同樣將血線激發到了拳背。
“這小子!”
潘明忠心頭一驚。
他本來以為洪師將張靈山叫來,看中的是張靈山的未來發展潛力,卻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不聲不響的練到了銅皮。
雖然他的血線不夠自己鮮豔,很明顯是強行激發才抵達到手背。
可他磨皮成功到現在才多久啊,居然就已經到了這樣的層次。
這小子到底怎麽練的,簡直不可思議!
潘明忠並不知道,張靈山其實並沒有突破到銅皮,紅線拳也沒有大成。
之所以能將血線激發到手背,僅僅只是因為當初被開山斧法強行煉了一次肉。
事實上,經過和許良這幾十個回合的切磋,張靈山已經探出了許良的力量,他相信如果自己爆發全力的話,絕對有自信將許良擊退。
不過沒必要這麽做。
因為潘明忠表現出來的實力都已經可以學習血爪手,那自己只要和潘明忠持平就行了,不需要暴露的太多。
萬事留一手才是最保險的。
但即便如此,眾人看他都好像看鬼一樣,被這個天賦遙遙領先的師弟給嚇到了。
這才多久,從一個武道新人,直接蛻變為了銅皮武者。
“山師弟你……”
許良愣了許久,這才道:“你也通過了考校,可以直接學習血爪手。這樣,我先將血爪手的練法打一遍,你們好好記憶。”
“是!”
張靈山心頭欣喜。
前不久才想著要搞個擒拿手練練,這血爪手就來了,而且還和紅線拳配套,是其後續功法。
血爪手,顧名思義就是將紅線拳的紅線練到了手指尖,然後爪爪都是血爪。
本身紅線拳的優勢便是剛猛無儔,力量發於拳面,攻擊力強橫。
血爪手現在將氣力發於指尖,若是一把抓住敵人的關節、腰子、喉嚨等部位,那殺傷力得多恐怖?
要知道許良剛剛那一點,饒是自己知道了對方的手法,全神貫注提防,卻依然沒能躲過。
可見血爪手練成之後有多快。
紅線拳是猛,拚的是力。
血爪手是快,拚的是技。
兩者搭配起來,力量和技巧都有了,戰鬥力必然飆升,難怪洪正道在外城享譽盛名,這就是人家的招牌!
“快快快,一定要快!
“力量已經有了,血爪手隻練快,以快打慢,以強擊弱,專挑敵人防守薄弱之處。
“打法如此,練法同樣如此。
“記住,尋找空氣中薄弱之處。
“手過處必有風,風過處就有空氣強弱之分。
“風大則阻力強,手便慢;風疲則阻力小,手就快。
“等你們可以次次找到空氣薄弱之處,血爪手就算真正練成了。”
許良認真教導,諄諄提點道。
張靈山道:“是,師弟記下了。”
“嗯,你們兩人記性都不錯,套路已經熟悉,只要日日多加習練,入門是早晚的事。如果還有不懂的地方,也可找我,我接下來都會在武館呆著。”
“師弟知道了。”
張靈山和潘明忠齊齊道。
此時,天色已經到了傍晚十分,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練了這麽久。
“晚飯一起吃。”
洪正道在屋裡道。
眾弟子應是。
席上,張靈山得知之前跑出去追洪文娟的黝黑漢子,是四師兄伍元慶。
之前在屋裡對自己笑的和善中年,是五師兄蕭明。
一直跟在趙青身後的那個田飛,則是六師兄。
不過現在趙青和田飛背棄洪氏武館而去,座次就要重新排了。
張靈山算了算,自己現在應該才是六師兄,俗稱老六,算是入室弟子最後一位。
吃罷飯,洪正道有些乏了,讓大家也都回家休息吧。
不過回家之前,他讓許良將新收了兩個入室弟子的事情告示一下,讓所有人都知道。
一來,正了張靈山和潘明忠的名分。
二來,外人知道他們兩人是入室弟子之後,也就不會再來拉攏他們。
就算真有不懂規矩的來拉攏,兩人也得顧及一下名聲。
在江湖混,人的名就是樹的影,永遠跟隨,擺脫不掉。
名聲要是臭了被人瞧不起,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
不是誰都和趙青一樣。
趙青能夠有這個底氣離開,那是因為實力到了,乃煉肉巔峰的實力,距離易筋就差臨門一腳。
而且他已經提前把自己接下來的路都鋪好了,要不然也不會在今天給他洪正道來這麽一下。
“天色晚了,你們不用陪我,小山留一下。”
洪正道對眾弟子說道。
還是大章。求票票、追讀、投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