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洪正道正宅出來,張靈山遇到了潘明忠。
“潘師弟。”
張靈山訝道,“突破煉肉了,恭喜恭喜!”
潘明忠擠出一個笑容,道:“山師兄啊,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那咱們去喝點兒酒。”
潘明忠拉著張靈山就走。
張靈山估計他有什麽事要求自己,所以才突然這麽大方請自己喝酒。
但潘明忠不說,自己也不給他遞話,便跟潘明忠來到了東陽集的杜家酒樓。
“杜家酒樓?這裡有些貴了。”
張靈山勸道:“隨便喝點兒就行了,咱們師兄弟不用這麽講究。”
他曾經被宋大壯在這裡請過,知道這裡的消費可不是普通人消費得起的,就算潘明忠現在已經突破到了煉肉,他的家資也沒有這麽豐厚,不值得在這裡浪費。
潘明忠擺手道:“不講究不講究,這裡在東陽集都是最便宜的了,若不是我沒多少錢,我都請師兄去清風酒樓了。”
“好吧,那隨便叫點普通的酒就行。”
“那哪行,好不容易請師兄吃一頓酒,豈能敷衍了事?小二,來一壺棗酒。兩個紅燒肘子,一盤花生米,一盤花釀驢蒸,一盤五辛白青……”
“夠了夠了。”
“師兄說夠了就行。”
潘明忠笑了笑,等上菜期間,給張靈山斟了一杯酒,道:“師兄剛從洪師那裡出來,沒看師父恢復的怎麽樣了?”
“右手還是老樣子,完全不能用,但精神頭比以前好多了。”張靈山道。
潘明忠又說了些關心洪正道的話,然後步入正題,道:“山師兄,小弟有事求您。”
“什麽事?”
“山師兄不是在衙門做副班頭麽,手下還管了三個人,能不能給小弟勻一個空位,小弟也想進衙門乾乾。”
潘明忠諂著笑道。
張靈山聞言愣了愣,隨後失笑道:“師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個小小副班頭,哪有這麽大的權力。”
“山師兄,你沒有權力,但洪師有啊。他能把你送進去,也肯定能把我也送進去,伱就幫我在洪師面前說說好話好不好?”
潘明忠一臉哀求。
張靈山搖頭道:“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你得找師父親自商量。”
“我不敢。”潘明忠低下了頭,“我看師父不太待見我,如果我提,肯定會被痛罵一通。但師父最疼愛師兄你,若是師兄提,師父肯定不會拒絕。”
“沒那麽簡單,我之前進衙門都被快班班頭侯成針對了。”
張靈山語重心長道:“衙門裡的人都有靠山,洪師隻讓我一個人進來,肯定有他的考量。
“如果每個人都能進,那洪師何不讓大家都進入衙門?
“關鍵衙門其實也沒那麽好,上次鎮魔司來人出任務,直接死了四個衙役,其中還有一個副班頭。這在衙門乾啊,平時看著威風,關鍵時刻要拿命填。”
張靈山說罷,又補了一句:“況且師弟你也是煉肉,如果做普通衙役屈才了,要安排肯定也安排副班頭,但位置就那麽多,其他副班頭乾得好好的,不可能讓位置。”
“可不是死了一個快班副班頭麽?”潘明忠不死心問。
張靈山道:“那位置是快班班頭侯成給他侄子侯平亮預定的,這段時間應該已經把手續都辦妥了,我估計這幾天內侯平亮就會正式上任。”
“這……”
潘明忠立刻啞口無言,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失望,心中則暗恨。
好你個張靈山,若非你異軍突起,壯班副班頭就是我的。
因為你,我的未來全被毀了!
你還好意思在這裡教育我,給我高談闊論?
本來,他潘明忠做了洪正道入室弟子,一邊享受洪正道的培養,一邊將洪正道的情況報告給上面得到獎勵,兩頭吃飽。
但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縫。
剛做了入室弟子,就出了陳輝挑戰那一檔子事,自己攝於陳輝的威名,不敢上場,做了縮頭烏龜,被洪正道嫌棄。
本想著張靈山會被陳輝打死,洪正道再不喜歡,也只能栽培他潘明忠這個新弟子。
可張靈山不但沒死,反而還一戰成名,後面更以遠超自己的速度突破到了煉肉。
如此,張靈山一下子成了洪正道最疼愛的弟子,他潘明忠則成了笑話。
接下來一切都亂了!
因為自己不受洪正道待見,連見洪正道一面都難,何談匯報消息?
因為沒用了,上面的人現在也不待見自己,一點兒幫助都不提供,自己一下子成了棄子。
雖說突破煉肉之後,腳踏實地的找個活乾,他也能活的不錯。
但,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他要的是這個,他當初直接就和朱偉一起退出另謀出路了,何必守在洪正道這個受傷的廢人身邊?
‘該死的張靈山。你毀了我的人生我不和你計較,但讓你幫點兒小忙你還推三阻四。
‘好!你不仁我不義。現在我已經什麽都沒了,就是因為你擋在我面前。
‘只要你死了,洪師在你身上花費的一切,就得重新花回到我身上!’
潘明忠低著腦袋,心頭咬牙切齒,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張靈山看了他一眼,敏銳的察覺到這家夥情緒不對,本打算結帳一走了之,畢竟沒幫上忙,就不沾人家便宜了。
但一想到之前洪師說過讓自己小心他,張靈山便又心安理得地吃了起來。
反正在洪師的判斷中,這家夥本來就心思不正,無論自己做什麽,都不能讓他心思正起來,那自己就沒必要在他面前還要做好人了。
肘子下肚,張靈山風卷殘雲,吃了大飽,正要起身離開告辭。
忽然,看到有一行人簇擁著一個高大濃眉青年走了進來。
對方進來後先看了一圈,目光突然凝聚到了張靈山身上,走過來拱手笑道:“山副班頭,第一次見面,在下侯平亮,今日剛上任做了快班副班頭,以後還得仰仗山副班頭多多照顧。”
“好說好說,都是自家兄弟。以後也請侯兄弟多多照顧。”
雖然不知道這侯平亮怎麽如此客氣,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張靈山便也配合著站起身來,拱手笑道。
侯平亮隨意地瞥了潘明忠一眼,又道:“山兄弟吃著呢,那就不打擾山兄弟和朋友聚了。掌櫃的,這桌帳記到我侯平亮身上,再多上幾道最好的特色菜。”
“好嘞!”
掌櫃的答應道。
張靈山連忙擺手:“侯兄太客氣了,吃不了這麽多。”
“沒事,山兄弟盡管吃著,我們去樓上了,改日再聚。”侯平亮拍了拍張靈山的大臂,一副熟稔的樣子。
說罷,便挽著身旁的女子和一行人上樓去了。
潘明忠一臉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心頭更是憤怒到了極點。
你張靈山不是說被快班班頭侯成針對了嗎,怎麽現在人家侄子和你關系這麽好,還請你吃大餐。
分明就是不想幫我找借口!
最可惡的是,剛剛侯平亮居然連看都不多看他潘明忠一眼,自己在侯平亮眼中只是張靈山一個不知名的朋友。
恥辱,奇恥大辱!
想他潘明忠一開始還是張靈山師兄呢,現在卻淪為一個無名小卒。
全都是因為張靈山搶了他的機緣!
潘明忠心裡咆哮,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張靈山訝道:“潘師弟好像身體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醫館。”
“不麻煩師兄了,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潘明忠連忙告辭。
“好。那我就不送了,這不是剛上了幾個菜麽,哈哈,白送的不吃白不吃。”張靈山一點不在意潘明忠難看的表情,笑呵呵道。
潘明忠道:“那師兄就慢慢吃,我先走了。”
說罷,迅步離開。
張靈山看著他的背影,心頭譏諷一笑,這廢物一開始都被洪師看透了,城府這麽淺還學人出來混呢。
城府淺就應該和三師兄伍元慶一樣,做一個沒什麽心眼的莽撞漢子就行。
你小子還不如蕭明師兄城府深。
蕭明師兄至少情緒更穩定,一般情況下喜怒不形於色,而潘明忠臉上根本藏不住事。
“剩下的菜給我包好,我拿回去吃。”
張靈山對小二道。
正好給老娘和妹妹也改善改善夥食,品嘗品嘗杜家酒樓的拿手菜。
傍晚時分。
張靈山來到了衙門,劉封立刻迎上來,一臉神秘道:“山頭兒,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
“山頭兒就是與眾不同,居然選擇先聽壞消息。”
劉封恭維一句,繼續道:“這壞消息,就是當初針對您的那個侯成,真的把他侄子侯平亮給扶上了快班副班頭的位置。
“這侯平亮也很爭氣,據說能夠順利上位,是因為他突破到了煉肉巔峰。
“他才二十二歲,就已經煉肉巔峰,天才啊。
“以後極有可能比侯成更早一步突破到易筋,衙役只是他的跳板。他將來要麽入內城做城衛小隊長,要麽就是想辦法加入鎮魔司。
“前者概率更大,後者就得看運氣和他們侯家願意花多大本錢了。”
劉封嘖嘖稱歎。
張靈山道:“這算什麽壞消息,我已經見過侯平亮了,他還請我在杜家酒樓吃了一頓。”
“他這麽大方?”
劉封一臉驚訝,隨後沉吟片刻,分析道,“此人胸懷廣闊,和侯成不一樣,可見絕非池中之物!”
張靈山哭笑不得。
這家夥一天天對自身的修煉不上心,反倒對別人的事情很關心,也算是他的一項愛好。
“對了,現在說好消息。鎮魔司的人被趕走了!顏玉卿天天調查,終於衝撞了內城一位大人物,直接托人將他調走。嘿嘿。晚上沒人偷窺監督,咱們又可以開心的耍了!”
劉封一臉興奮道。
張靈山問道:“你這消息保真麽?可別弄錯了,晚上被人抓個現行就麻煩了。”
“保真,絕對保真!我還知道那大人物是誰。”
他嘿嘿一笑,賣個關子。
張靈山笑了笑,配合道:“是誰?”
劉封道:“沙明月!內城沙家的掌上明珠,內城四美之首!據說顏玉卿見到她嫉妒人家的美貌,大打出手,這才被趕走。”
“這純粹就是胡說八道了。”
張靈山搖了搖頭。
顏玉卿很明顯不是這種會嫉妒人美貌的性格。
發生衝突,肯定有其他原因。
不過和他沒有關系。
他只要確定了顏玉卿三人離開就行了。
“出發,巡邏!”
天色一黑,張靈山便揮了揮大手,帶著劉封三人出發。
和以前一樣如法炮製,讓三人去玩耍,他則在街上繞了幾圈,沒發現有人跟蹤之後,便加快腳步,嗖的躍入了約定的地點。
菊園路東面第三家院子。
普普通通的院子,青石地面,紅磚綠瓦的房子,院子乾淨整潔,兩側的廂房還住著人,可聽到睡覺的呼吸聲。
而正中央的堂屋則亮著燈。
張靈山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嘎吱。
他將房門關好,就著燈光看向了桌旁坐著的漢子。
此人身著書生青衫,輕袍緩帶,下巴蓄著短須,長相和氣,看到張靈山望了過來,便做了個請字:“賢侄請坐。”
張靈山拱了拱手,坐到他面前,疑惑道:“我好像見過前輩一面。”
“賢侄好眼力!當初賢侄來我家拜年買藥,我遠遠的看了你一眼,這就被你認出來了。”那人笑道。
張靈山恍然:“前輩是馮家家主,馮少龍的父親。”
“不錯,我便是馮季。此次邀請賢侄過來,說的還是咱們捕獵隊的事情。”馮季道。
張靈山訝然。
起初馮少龍也想讓自己加入捕獵隊,但自己沒有答應,之後發生了洪師受傷的事情,這事情便再也沒有提過。
怎麽這時候,馮季卻親自來邀請自己加入捕獵隊。
可惜。
如果是以前,自己還對妖獸肉有興趣,但現在吸收邪祟獲得的能量點更多,更劃算更快,他就對這捕獵隊興趣缺缺了。
馮季察言觀色,看張靈山好像不感興趣,笑了笑,拿出一個酒葫蘆,給張靈山倒了一杯酒,道:“這次捕獵隊和以前說的不是一回事。不如這樣,賢侄先喝一口,喝了後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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