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張靈山一聲厲喝,坐地推掌。
嘩嘩嘩。
他仿佛一瞬間推出了成千上萬道掌影,有些掌影由心火氣膜凝聚而成,有些則以氣血長虹施展。
還有的掌影,則是他真實的手掌。
砰砰砰。
只見掌影和尉遲媛的手爪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炸之聲。
也多虧三陽會眾人皆是正陽之體。
若是普通鬼魅。
光是兩人逸散出來的氣血,都足以將鬼魅們燒成虛無。
“實力不錯。”
卻見尉遲媛忽然後躍一步退出戰圈,點評道:“氣血旺盛飽滿、渾厚沉重,看來就是你施展的還陽橋。聽說最近有一個叫心火公子的聲名鵲起,想必就是你了。我叫尉遲媛,江城酆都無常差司之黑無常,你叫什麽名字?”
張靈山沒有搭腔。
趙還陽忙道:“心火公子出於一些原因,名字不便告知。”
“什麽原因?”尉遲媛問道。
趙還陽支吾了一聲,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知道尉遲媛一直都是個渾人,不懂人情世故,甚至某些時候都聽不懂人話。
所以,多說不如不說,說錯了反而被這渾人尋根問底,更麻煩。
“為什麽不說?”
尉遲媛追問,看趙還陽不回答,於是循著她的目光看向了張靈山。
只見張靈山站起身來,淡淡道:“原因就是我不想告訴你,這個理由滿不滿意?”
“哼,藏頭露尾,不是好漢。”
尉遲媛不屑哼了一聲,話鋒突然一轉,道:“但我看你實力不錯,是個人才。我有個侄女年方二八,還未婚配,天香國色,你想不想娶她?”
張靈山愕然。
他看了一眼趙還陽無奈的臉色,忽然有些明白了。
這尉遲媛就是個**,思維和常人不在一條線路上。
剛剛還貿然出手攻擊自己,突然就要給自己說媳婦了。
看張靈山不說話,尉遲媛就自作主張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但你現在沒有什麽身份,我侄女只怕看不上你,但如果伱可以立功,我就給你在酆都衙司謀一個身份。正好現在就有個好機會。”
說著,她徑自走到屋子裡,拿起茶壺倒了杯茶飲盡,道:“夜姿那個不男不女的又出現了,你們知不知道?”
“知道。”
趙還陽回答。
尉遲媛都親自找上門來了,他還能裝傻說不知道?
“哼,還算你老實。”
尉遲媛哼了一聲,道:“收到消息,夜姿的白夜總部被人滅掉了,你們知不知道?”
“知道。”
趙還陽又道。
尉遲媛眉頭一皺,啪的站起身來:“你們怎麽知道的?這可是我第一手拿到的消息!白夜被滅這件事連夜姿都可能不知道,你為何知道?”
趙還陽看了一眼張靈山。
張靈山淡淡道:“因為白夜是我滅掉的。”
“你?”
尉遲媛一愣,然後搖頭:“不可能。你的實力還行,但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滅掉白夜。據我所知,白夜總部沒有一個人逃出來。憑你一個人,怎麽可能做到?”
“那是因為我運氣好,正好有人幫我。”張靈山道。
尉遲媛眉頭一挑:“是誰?”
“幽冥九子之一,青冥。”
“呵呵。”
聽到張靈山說出這個名字,尉遲媛一下子笑了:“你還挺老實的。實話告訴你,這個消息,就是青冥告訴我的。只是沒有提你。小丫頭片子還想一個人獨吞功勞,看我回頭怎麽收拾她。”
這次輪到張靈山驚訝。
幽冥和酆都不是死對頭嗎,怎麽這尉遲媛說得好像青冥是他手下一樣。
不過尉遲媛並沒有解釋,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直接轉入正題,道:“既然白夜總部是你滅的,那就和夜姿是死仇,正好大家一起聯手滅了夜姿,讓白夜徹底消失,這是大功一件,可讓你直接上任做大差司。”
“什麽是大差司?”張靈山問。
尉遲媛道:“無常差司之下,便是大差司。做了大差司,你只需聽我和秦不欺的話就行。其他人,可任憑你指揮,這可是一步登天,你要抓住這個機會,莫要便宜了其他人。”
“秦不欺是誰?”
“就是另一個無常差司啊,我是黑無常,他是白無常,連這個都不知道,你也太笨了。我現在要考慮究竟要不要將我侄女介紹給你。”
尉遲媛眼神中流露出對張靈山智力的鄙夷。
張靈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誰他媽說要你介紹侄女了,還非要讓人立功做了大差司才能配得上你侄女,你侄女這麽高貴,是天女下凡啊。
若不是看在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目的的份上,張靈山都懶得理她。
“尉遲大人,您找到夜姿的藏身地了嗎?”
趙還陽連忙岔開話題,免得張靈山按捺不住脾氣和尉遲媛又打起來。
尉遲媛果然被話題引了回來,傲然道:“當然找到了她的藏身地,要不然我過來幹什麽?告訴你,夜姿一進入江城,就被我的人盯上了。我還知道她專程來你這裡一趟。”
“不愧是尉遲大人,什麽都瞞不過您啊。”
趙還陽嘴上拍這馬屁,心頭卻不以為然,覺得尉遲媛胡說八道,夜姿豈是他這麽容易就能抓到的。
要真這麽簡單,白夜能叱吒這麽多年?
尉遲媛哼道:“雖然不知道夜姿在你這裡幹了什麽,但她突然消失,定是用了夜霧挪移之術。正好,他的鬼道法身和本尊都聚到一起。現在,立刻帶上人跟我走,堵住夜姿,讓他逃無可逃!”
“真的找到了她的藏身地?”
趙還陽吃了一驚,沒想到尉遲媛居然玩真的。
“難道你以為我開玩笑?”
尉遲媛厲聲道:“少說廢話!立刻帶上你的人,若是耽擱了時間,你就是夜姿同夥,必將你扔進油鍋炸了。趙還陽,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是。”
趙還陽神情一凜,正好三陽會的強者們都聚在一起,也不用召集了,大家一起跟在尉遲媛身後,往外面走去。
尉遲媛則給張靈山招了招手,道:“心火小子,你不要落後,跟在我身邊,那夜姿手段頗多,小心遭了他的暗算。”
張靈山對尉遲媛突然釋放的好意十分無語,但跟在她身旁也有好處,可以第一時間將夜姿抓走。
他現在想要的,不只是煉化夜姿能得到的能量點,更想要其夜霧挪移之法。
走出三陽會大門。
只見,一群身穿整齊黑色製服的男女老幼站在門口,齊聲道:“見過尉遲大人!”
“都來齊了。好,出發。”
尉遲媛大手一揮。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城外走去,步法不徐不疾,看這架勢,根本不擔心夜姿逃跑啊。
可見,要麽根本沒有找到夜姿的下落,要麽就是人家酆都已經勝券在握,毫不著急。
張靈山注意到,趙還陽臉色凝重,好像有些擔憂。
湘儀則一臉振奮,緊緊跟在隊伍後面,生怕錯過了抓捕夜姿的時機。
不過,他們什麽想法,都不在張靈山考慮之內。
他的注意力,被另一個人吸引走了。
此人頭戴純陽巾,上面嵌著一枚圓形太極玉佩,長臉濃眉,留著一筆八字須。
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在錦城和顏玉卿一起夜闖霍家的天鶴道長。
按照之前小薇所言,顏玉卿被禁足之後,天鶴道長看勢不妙,偷偷跑了。
只是沒想到這家夥離開玉城之後,又跑到了江城。
不過他運氣明顯不好。
被人家尉遲媛拉壯丁參與抓捕夜姿的行動。
這可不是好差事。
只見天鶴道長抓耳撓腮,眼珠子滴溜溜轉,不停地四處觀察,也不知道是擔心什麽,還是想找機會逃出人堆。
忽然。
他隻覺得眼前一暗,然後嘭的就撞到了一人身上。
“搞什麽鬼,怎麽突然停下了……”
天鶴道長一聲嘟囔,抬頭一愣,發現面前這人並非酆都中人,一身紅袍,氣膜遮面,看不清相貌。
但其身上的氣息十分不凡,一看就不是簡單角色。
最關鍵的是,此人剛剛就一直跟在尉遲媛大人身邊,很明顯是尉遲媛大人的親信。
他突然冒過來想幹什麽?
是尉遲媛大人發現他天鶴想要臨陣脫逃,故而派人來教訓他嗎?
“冤枉啊!”
天鶴道長眼珠子一轉,急忙呼道。
張靈山一下子笑了:“冤枉你什麽?”
“我對尉遲媛大人忠心耿耿,能加入酆都做尉遲媛大人的的手下,是我畢生之榮幸……”
天鶴道長早就打好了腹稿,直接一套詞就念了出來,但忽然他一愣,似是想到了什麽,詫異道:“咦,你的聲音?”
“過去這麽久了,天鶴道長還記得我的聲音啊。”
張靈山笑道。
天鶴道長大喜:“真的是您,恩公啊,您是我救命恩人,我怎麽能忘記您的聲音。太好了,有恩公在這裡,那就沒什麽可懼的。”
他瞬間感覺自己又行了,整個人一掃之前的頹喪,一下子昂首挺胸,一臉的自信。
張靈山無語道:“你這番話是不是對誰都這麽說啊,你真的知道我是誰?”
“當然知道。”
天鶴道長說著,湊到張靈山耳邊,橋升到:“幽冥壯士,您怎麽和尉遲媛搞到一起了,尉遲媛是恨冥派,若他知道您的身份,可就麻煩大了啊。”
“哦?”
張靈山訝然。
尉遲媛是恨冥派,那她怎麽之前說的好似和青冥很熟的樣子。
到底尉遲媛是幽冥安插在酆都的臥底,還是青冥乃尉遲媛安插在幽冥的臥底?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這和他張靈山沒什麽關系。
他既不是幽冥的人,也不是酆都的人,雙方愛怎怎地。
於是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問道:“我的事比較複雜,先說說天鶴道長怎麽跑到這裡來了。你從玉城逃出來,應該先去錦城找我啊。”
“唉,一言難盡。”
天鶴道長長歎口氣:“不是我不想去錦城幫恩公救金光寺的人,實在是遇到了麻煩事,被困住了。好不容易脫身出來,想要在江城歇歇腳補充一些法器丹藥,沒想到就倒霉催的被尉遲媛拉了壯丁。我這是命犯天狗星。八步之內,定有舔狗!”
“……”
張靈山無語:“天鶴道長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過的還是挺不錯的,並沒你說的那麽悲慘。”
“哎,那都是苦中作樂,我其實慘的要死。也就是遇到了恩公您,有了底氣,我才有心情開玩笑。”
天鶴道長說著突然義正詞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命裡就缺恩公,只要和恩公在一起,定能化險為夷。以後,我就是恩公的掛件香包,恩公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說罷,他又一臉自信道:“其實我就是出身不好,沒有宗門給我安排黃巾力士保護,導致我一身本領都發揮不出來。只有和恩公在一起,才能發揮我的本領!”
張靈山笑道:“天鶴道長如此自信,不知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抓住夜姿?”
“誰是夜姿?”天鶴道長疑惑道。
張靈山更無語了:“你連夜姿是誰都不知道,也來參與抓捕行動?”
天鶴道長恍然大悟:“明白了,原來白夜頭子名叫夜姿。此人有一秘法,可以讓本尊和鬼道法身之間瞬間挪移。正好我有一符,叫做定身符。”
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張手掌大小的黃符,遞給張靈山道:“恩公到時候就將此符丟到夜姿身上,用氣血點燃,他就無法挪移了。”
“如此神妙?”張靈山驚訝。
趙還陽等人都對夜姿的挪移之法束手無策,而天鶴道長這樣連煉髒境都不是的小人物,居然有破解之法。
不可思議。
“那是!必須神妙啊。我這符都是從《天符寶錄》裡參悟出來的,天底下除了我,沒幾個人能參悟出來。我說的不只是玉州!”
天鶴道長一臉自信說道。
所謂《天符寶錄》,張靈山倒是聽說過,據說是很久以前,天上突然降下無數道黃光,落到了九州大地之上。
這便是天符寶錄的來源。
一開始,大家為了天符寶錄你爭我搶,殺的天昏地暗。
但是到後來,發現這東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參悟明白的。
而且還有人將文字抄寫下來,滿大街都是天符寶錄,成了沒人要的破爛貨。
這就導致,哪怕就是一個乞丐,只要認識字,撿到了天符寶錄,就可以自行參悟。
只是有機會參悟,不代表你能參悟出一個名堂。
而天鶴道長,恰恰就是參悟出名堂的奇男子。
張靈山不禁肅然起敬:“天鶴道長一生的本領,都是從天符寶錄中領悟出來的?”
“也不全是。但天符寶錄是我的啟蒙書,我一開始是個教書先生,沒事乾就參悟寶錄,賣了幾個錢之後就拜師學藝,可惜啊,沒有背景,沒有好出身,年紀又大了,根本沒人好好教……”
天鶴道長說到這裡,便是一把辛酸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