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城,邵陽武館。
宋柴薪皺著眉頭。
在他面前的白秋意雖看起來人畜無害,如同垂暮之年的老人一樣,正襟危坐,舉止從容。
可宋柴薪心裡清楚的明白,
這位曾經做過梧桐府尊,按照謝樵玄的話來講,在第三步中,都走了極遠的家夥.
究竟有多可怕。
如今做到了黑山鎮守。
對於修行境界,宋柴薪自然不是一無所知了。
金肌玉絡、汞血銀髓、水火仙衣、周天采氣,是第一個大境,稱為‘第一步’,世間九成的武夫,終身都在其中徘徊。
金剛、黃庭、逍遙,乃是邁入了‘大先天’的第二步,不管是走南闖北,都能算作中流砥柱,一方高手。
可只有凝聚出‘元丹’的存在,
才能真正名震一府,超脫城級,不再拘泥於一地,完全可以如過江龍般,去到哪裡,哪裡就是座上賓。
而元丹,也有高下之分。
他外祖謝樵玄就是第一境,還處在‘養丹’的階段。
然而,根據謝樵玄後來講述,
白秋意在裴南北與葉蒼突兀到來時,表現出的是第二境‘法相’的水準。
但隨著幾個緝魔使調遣而來,圍剿於他。
卻被白秋意爆發出了元丹巔峰,抵達第三境的‘天人’修持,直接殺得個铩羽而歸,蹤影斷絕。
可以說,第四步的‘真人宗師’不出手,沒幾個人,能和白秋意扳扳手腕。
“白先生如今被整個寶瓶州通緝,又是裴南北州主和緝魔大將點名要的人,來我這偏壤小地方做什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在白秋意面前,宋柴薪自忖自己目前也抗衡不了。
索性,便坦然入席,與他相對而坐。
他是官府七品鎮守,按理來講,遇到這些神血教的余孽,是有責無旁貸的緝拿義務的。
但打鐵還需自身硬,天塌了也得高個子的來抗。
黑山城裡,顯然是沒有能拿捏得住白秋意師徒的。
宋柴薪有話說了。
你一州緝魔司、明煌州神京都滅不了一個神血教,他白秋意明明掛在通緝單上,卻還能大張旗鼓,任他到自己面前蹦躂。
自己一個七品鎮守,能有什麽辦法。
吃多少飯,辦多少事,咱真處理不了啊。
“呵呵,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老夫到了這裡,是因為誰,鎮守大人還不明白嗎?”
“而且裴州主和葉蒼將軍,又不可能親自追殺我,他們兩個不出手,這通緝和形同虛設,又有什麽區別?”
“老夫為梧桐府尊之時,府中通緝令上大先天甚至元丹境的通緝犯,還有好些個呢,這麽多年,也沒見全抓完嘛。”
沒有穿著曾經的五品深緋袍,但白秋意的身上,依舊有一種‘神意’,在不知不覺的影響著周圍人的精神。
哪怕他沒擺出什麽架子,但即使微言輕語,也叫他人無法忽視,仿佛他白秋意,就是那眾人中心一樣。
聽說,每一尊元丹巔峰的武夫,都有璀璨到極致的武道意志,可以影響現實,化作一種‘磁場領域’,在領域內,自身就是主宰。
除非打破這層壁壘,不然任是什麽天驕武夫來了,也得在勢頭上,先弱三分。
“本來你震動裴南北,葉蒼兩人,我有猜想過,你是繼承了大昭那七尊封號王侯之一的衣缽,不然他兩人不可能千裡迢迢,沒事到這梧桐府來。”
“但老夫沒想到.”
“伱驚動的竟然是‘大緝魔主’的尊像。”白秋意眼神深邃,像是在眼前人身上探究著什麽。
但宋柴薪面色如常,處變不驚:
“那先生也應當知曉,我因半妖血脈,在那位身上,是什麽都沒得到。”
“關於這點,裴州主和葉蒼將軍,恐怕看得比他人都清楚,我若但凡得到了一星半點的傳承,他二人會不將我帶走,還任由我來這黑山城,做一鎮守?”
他體內的那一縷緝魔道氣,如今的緝魔靈身,就算是葉蒼當時,都沒有看出端倪。
裴南北是因為曾經鞍前馬後,跟隨過‘大緝魔主’一段歲月,所以能夠憑借蛛絲馬跡判斷。
但眼前的老人,憑什麽?
宋柴薪不相信,白秋意還能比葉蒼更加洞若觀火。
“呵呵,就當作你什麽都沒有悟出來便是,緊張什麽?”
“說了敘舊,我可是你座師,我能騙你?”白秋意有些忍俊不禁,不再糾結此事。
但看著他身畔一襲白衣,如今褪去了氣盛模樣,開始變得逐漸內斂的江奕,宋柴薪則拐彎抹角道:
“白先生,你才將這位來自神京的‘小爵爺’騙上賊船多久?”
“現在,你還在我面前這麽說,是不是有點自欺欺人了。”
江奕臉一黑,差點沒繃住。
而白秋意愣了下,則拍手哈哈大笑:
“江小子祖上闊過,但現在早已沒落,跟我扯上關系,我跑了,他不跑,留在梧桐府,怕是武試名都得被取締,老夫這是為他好。”
“倒是你鬼精鬼精的,原本我向你拋橄欖枝,一府府尊,何等地位,你還沒有發跡,是怎麽想起來拒絕我的?”
老人有些好奇。
“直覺,我當時第一眼看到你老人家,我就覺得你像是隻千年的老狐狸。”
宋柴薪一本正經的回答。
“哈哈哈哈,千年的老狐狸.哪有這麽老,大昭天翻地覆的時候,老夫才出生不久,最輝煌的時代還沒見識過就落幕了,哪裡比得上那些執棋之人?”
“宋小子,我就不藏著掖著了。”
“神京裡面,因為你觸動‘大緝魔主’的事兒,已經有人對你懷有異心了,只不過被寶瓶州的這兩位,強行壓了下來而已。”
“但半妖,始終是禍患,就和你們說我乃是‘神血教余孽’一樣,我生來就是‘玄龍白氏’的嫡脈,天生就注定要被大昭追殺,我有的選,有人問過我麽?”
“一樣的道理。”
“你不要以為入了官府體系,有人作保,就會一直一帆風順下去,不可能的。”
白秋意站起了身,遞給了眼前的緋衣鎮守,一道傳訊玉符,上刻錄了一個‘白’字。
“本來今日,我也不是必定要將你收為徒弟,不管你信與不信,隨我走之前,我是給江奕這小子,提前示警過的。”
“只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些事情在做出選擇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難以更改。”
“這枚傳訊玉符,沒什麽作用。”
“只不過”
“當你哪一天,真不幸到了老夫所說的這種處境,只要傳訊與我,本座便會趕赴而來,帶你離去。”
“看到江奕的修為了麽?”
白秋意指了一下身側的江奕,將傳訊玉符交給了宋柴薪。
同一時間,宋柴薪應聲抬眸望去。
只見,原本還沒邁入大先天門檻的府試第三,如今竟已後來居上。
不僅金剛身凝成,甚至黃庭氣濃厚,一身氣血如若翻江倒海,似那出海蛟龍一樣,深不可測。
短短時間,可謂突飛猛進!
“這是嗑了什麽藥?竟能進境如此迅猛啊,江兄。”宋柴薪笑意吟吟。
“不過是變成了和宋兄你一樣的血了而已後天蛻變了下,沒什麽大不了的。”房裡屏退了外人,江奕倒也沒有掩飾,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玄龍白氏,是幾十年前,大昭境內的‘神血貴胄’。
祖上曾有王體誕生,借涇河龍庭踏上第四步,走上‘躍龍門’道路的妖君之精血,融入自身。
從而,誕生了妖魔的‘伴生神通’。
而神通、神異,是只有‘聖、王、玄、靈‘等體質的主人,才會擁有的先天稟賦。
比如宋柴薪鑄成緝魔靈身後,腦海裡明悟的一門‘擒拿’之術。
雖說還沒來得及體悟其中玄妙,但已如同與生俱來般,可以隨意施展。
這些神通,會隨著原本主人的實力提升,而逐步提升,大先天境則有名門手段,跨入元丹,則堪比正宗!
為什麽說有資質傍身的人物,在武夫這一條路上,可以走的更遠?
因為不僅僅只是資質!
他們的這些人,天生就走了捷徑。
元丹同境廝殺,一個只有武骨,歷經百般艱難才走到今天;
而另一人身懷靈級資質,還比你多了一門得心應手的‘正宗神通’。
雙方原本鬥得旗鼓相當,前者還勝出了一籌,可偏偏隨著技藝武學的施展,有資質的人以一門堪比正宗法的神通,直接壓著另外一人打。
這上哪說理去?
而這些‘神血貴胄’的可怕與恐怖,也正在於此。
那位王體的血脈自繼承過後,只要不外流。
每一代經過這種精心培育,都必定都是‘靈級’以上。
缺點是血脈稀薄,子嗣培育艱難。
雖能後天轉化,但也要一尊嫡系血脈親自‘賦予’,而且要消耗不小的寶材。
以往幾十年裡,神血貴胄尚且高高在上時,那些支脈就是這麽來的。
比如眼下的江奕。
何止是蛻變?
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你本就是半妖身,而且和我玄龍白氏的血,契合度極高。”
“若是轉化,玄級定是板上釘釘,就算是追本溯源,誕生王體,都未必不可能。”白秋意的話語裡,充斥著蠱惑。
但宋柴薪不為所動:“勞煩先生好意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
對此,白秋意笑了下,也沒有多說什麽,本來想要送客,但這時候,宋柴薪凝視江奕,忽然又開口了:
“白先生,我有些話想要對江兄說。”
“能否暫且回避一下?”
聽到此言,白秋意有些意外。
他本來以為,這位鎮守大人要象征性的驅逐他這‘通緝犯’了,沒想到,卻是提也不提。
不過就算他不提,自己也不會久留才是。
而且江奕已經跟他一條路走到了黑,是沒法子回頭的了,所以白秋意毫不擔心,笑了笑,便往外走去:
“年輕人同輩之間,多交流交流,是好事。”
“這樣的好機會.”
“或許再過幾個月,就不多了。”
他意有所指,轉頭就已踱步離去。
隻留下二人面對面,江奕露出無奈,率先開口:
“宋柴薪,你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
“咱們之間,也沒什麽交情可言吧。”
江奕歎了口氣。
“你不是要重複祖上榮光,繼承神京爵位的麽,如今成了孽血,比我這半妖都人人喊打,還想回到凌霄閣,光宗耀祖?”
宋柴薪語氣莫名。
“你知道些什麽.”
“我在神京,家道中落,寄人籬下,幾乎淪為贅婿,整日看他人眼色,仰其鼻息。”
“或許借助寄養之家,修出了幾分武藝,在梧桐府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可”
“神京人傑地靈,匯聚了整個明煌州最頂尖的將門貴種,每一次府試玄級、靈級資質層出不窮,像是我這樣的,不起眼。”
“你都不知道,我因為寄人籬下,受到的是怎樣的折辱,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出人頭地,叫瞧不起我的,都看好了!”
江奕提起往事,肝火跳動,禁不住一拳頭砸在了面前。
“我爭不過你,爭不過許作戎,回神京也是一成不變,這個時候白師給了我另一條路,另一條有可能憑借‘武道’,攀登更高的機會。”
“從這一刻,我便暗暗發誓。”
“凌霄閣供奉的爵位,若是取不回來,便不取了,我江奕要爭出來屬於自己的‘功業’,哪怕,和大昭官府背道而馳!”
“我沒得選,宋柴薪。”
“就和你最開始沒得選一樣。”江奕盯著宋柴薪,眼神認真,散發著野心的火焰。
兩人從某種意義上有些相似,
但宋柴薪覺得,他做得比江奕,要好了太多。
最起碼的.
他走到今天,都是自己選、自己想要走的。
而他,則是被時代的洪流,裹挾著向前。
“那你記不記得,一個叫做陸淼淼的女子,雙十年華,和你差不多大?”默默的聽著江奕說完。
宋柴薪忽然道。
“誰?”
江奕本來不吐不快,說完之後,也沒想著和眼前的宋柴薪多聊。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講,在白秋意這裡,他本就是宋柴薪的替代品。
見到了正主,三番五次叫他這便宜老師念念不忘,他能有好臉才怪。
可聽到這個名字,本來想要走出去的江奕,腳步卻突得一頓。
他想起了神京,陸府。
那個與他締結了婚約,叫他被人恥笑為‘贅婿’,但他從始至終,都未恨過,同時心中有愧的女子。
江奕千裡迢迢到了這梧桐府,就是因為和那女子做了約定。
他若能成魁首,必定邁過八百道階,踏入武廟,與她在百尊像前,繼承先祖衣缽,一鳴驚人!
但可惜,自己食言了。
江奕有些苦笑。
似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一紙未曾出生,就已訂下的婚契,哪裡能和陸侯府裡的嫡女,結下這樣一段姻緣?
而且這些年裡,自己能修得一身武藝,多半都是陸淼淼明裡暗裡,幫襯著的,說他一句‘贅婿、吃軟飯的’,一點毛病都沒。
如今,他更沒法回神京面對,本以為從此以後,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但是.
“你是如何得知,這個名字的?”江奕轉頭,一雙劍眉緊緊盯著眼前的宋柴薪,眼神裡摻雜著警惕。
這小子桃花運聽說很好。
他難不成
不可能啊,陸淼淼遠在明煌州神京,八竿子打不著才是,怎麽可能看得上.
“武廟之中,觀聖碑前,她曾見我來歷,讓我給你捎一句話。”
宋柴薪一本正經,一字一句:
“她說,她一直在等你。”
“若事不可為,大不了回去,陸府資源,足夠振興江家。”
江奕晃了晃神。
突然思緒憶起韶華,想起了神京之中,陸淼淼看他在外鼻青臉腫,沉默寡言的回去,
一言不發,女孩子家家,提著一柄刀,就去了幾個富貴子家裡,替他出氣的場景。
可那都已經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啊。
“多謝了。”
本來對於宋柴薪的不愉,飛速消退。
取而代之的,
江奕有些沉默寡言,自顧自的走出了邵陽武館。
“記得告訴白先生一句,叫他盡早離去,要不然哪個府的緝魔使突然降臨,可不管我事。”
宋柴薪高喊了一聲。
無人問津。
而外界,
黑山城內外,武卒、差役打馬遊街,將妖魔屍首,連帶著漫山遍野,已經肅清妖魔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大街小巷。
叫得外城無數民眾,大為震驚,夾道圍觀,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但真的就是真的,是假不了的。
以至於.
不過到任未曾半月,
名為‘宋柴薪’的新任鎮守,威望與人氣,便超越了幾十年裡的歷代七品。
肅清山野,伐山破廟!
十七歲,意氣風發至此。
古來也算罕見了吧。
出門見演武街外的喧鬧,隔著老遠,都能聽到街頭巷尾的黑山民們大呼小叫,
言語裡不乏透漏出,對於新鎮守尊敬的言語,使得江奕有些默然。
不得不說,
宋柴薪,活成了他想要成為的樣子。
本能的,
叫江奕不想看到,
白秋意對他所說的話,一語成讖。
黑山城,演武街。
“唉,真熱鬧啊.”
從邵陽武館背著手走出的白秋意,笑眯眯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武館,想起在宋柴薪身上察覺到,微小的一道烙印痕跡,禁不住眼睛微眯:“裴南北種下的.”
“有點意思。”
“不過無所謂,”
“這孩子,注定是與我們同路,這是從調查清楚了他的經歷開始,便注定的。”
白秋意如同儒雅隨和的長者般,一邊暗自呢喃,打著算盤,一邊打量著四下的喧鬧。
從梧桐府尊時期立下的人設,過去了這麽多年。
潛移默化之下,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也屬正常。
“唉,小夥子,那雲鸞山的大人們,都在哪裡落腳啊?”
狀似無意的,白秋意跟一個演武街的武館武夫打聽了下。
很快,得到了回應的他,就到了一方氣派的‘道場’處。
此地前身不知是哪個倒霉的武館,斷了傳承,地皮被宋柴薪拿了去,便撥給了雲鸞山。
這時候,崔蟬剛好歸來,經過‘定鼎黑山’的一場大戰廝殺,他表面如常,但其實內裡也受了損傷,不願丟了面子。
不過好在,有宋柴薪送來的先天級藥材,隨著尋了靜室,直接服了一根‘碧血龍角草’,調息養氣。
沒過多久,崔蟬的一身金剛身,就已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這時候,聽到有人前來拜訪,他心生好奇,以為是這一條街裡的其余‘正宗’同道,正準備出門迎接,
卻不想,只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和藹可親’的老人。
崔蟬心生疑惑:“閣下.從何而來?”
他看不透眼前之人的深淺。
這種感覺,只有在山上面對諸位長老,才會生出,所以叫崔蟬,本能的有些小心謹慎。
將白秋意迎入一間房後。
崔蟬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突得表情一變:“你”
原來,在他眼中,本來人畜無害的老人,
在左腳踏進的這麽一個瞬間。
背影,竟突然變得高山仰止了起來,仿佛成為了整座道館的中心,周身領域蔓延,叫他隻覺得冷汗襲身,寸步難動。
一時間,使得崔蟬內心本能一凜,正欲拚盡全力拔劍,
“噓,別緊張,小朋友。”
“老夫,只是來和你做個交易。”
白秋意笑著,惹得崔蟬面皮緊繃,眼神冷漠:
“什麽交易?”
“我與閣下素昧平生,還是算了吧。”
白秋意笑眯眯的:
“閣下會感興趣的,”
“你父母,不都是梧桐府下轄的嗎?”
作為梧桐府十幾年的府尊,白秋意在走前就說了。
這塊地,他埋下的明子、暗子。
比誰都清楚。
“我父母乃梧桐府城人士,而且武學造詣不低,就算是第三步,也不可能毫無動靜的就將人擄走,閣下少嚇唬人了。”
崔蟬冷笑了下,
結果
下一刻,他便雙眸瞪大。
看著眼前的老人掏出了一枚‘府尊令’,以及他父親的貼身配劍。
這劍,還是他上一次下山,親手送的。
“你到底是誰?!”
崔蟬一瞬間氣血倒湧,雙目赤紅,就想搏命。
卻只見,白秋意豎起一根手指,眼神裡明亮,全無殺意:
“放心,你幫我做一件事,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
“老夫這一生,言必諾,行必信,可以一生修為作賭注,發‘劫誓’,若違背,此生再無寸進。”
“當然,你可以選擇不信,因為你沒得選。”
白秋意背著雙手,平靜的眼神裡透出淡然。
一時間,
房間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白秋意與江奕沒有逗留。
幾乎在宋柴薪離去不久,
一師一徒就匆匆的離開了黑山,仿佛是怕被什麽人逮住一樣。
叫宋柴薪原本準備通風報信的舉措,稍稍滯緩了下。
如果可以,他還是不想要節外生枝的。
這一日,
他意氣風發,志得意滿,同時渾身疲憊。
正準備回去大睡一覺,醒來再查看收獲,順帶著參悟一下‘緝魔靈身’蛻變後,給他帶來的神通。
卻不想,
才躺入床榻,閉上眸子。
便仿佛.
做了一場奇怪的夢。
(ps:關於這兩天的更新,作者要做個小手術,出了點意外,就不在這裡過多贅述了,每天有點焦慮,只有晚上回來才在凌晨更新。)
(應該會在13號左右搞定的吧?)
(之前發的都是存稿,今天寫了六千,之後每天都會五六千,反正不可能斷更的,過幾天就會繼續日萬,以上。)
(另,明天就會開現實卷啦,等主角修為突飛猛進,和幾十年前的關系線搭上,第一卷的身份就會和現實完全重疊,開始**線啦,感謝寶子們的追讀,作者會繼續加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