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小的池潭之中,卻像是蘊含著讓人驚心動魄的力量。
只是看其他人的模樣,想必是惟有神靈見此,會產生這樣的效果?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應該就只是一個簡單的福地而已。
陳術心中暗自思索。
不過雖然見到了一些異象,但是腦海中的危險預警卻是毫無反應,甚至身體還有一點小興奮?
這樣想來應該是沒有什麽危險。
這也讓陳術多多少少放下了一些心來,若是真有什麽危險的話,恐怕他就不得不放棄這第一階段的考核了。
與陳術不同的是,其他參與這次考核的學員此時是充滿了期待和好奇。
能來到此地的,多多少少都對命運學府中有所了解。
而其中,【命運池】作為天命學府的核心資源之一,各家的長輩對此都有一些了解。
命運池的洗禮,也是很多明知沒什麽機會通過,卻還是生生等待五年的學員的根本原因。
其對神師的洗禮作用是非常大的,據說在命運池之中浸泡過的神師,實力雖然不會直接獲得提升,但是在請神這方面,會迎來一波突飛猛進!
沾染到命運池氣息的神師,請相同的神靈,成功率會變得非常高!
所有的神靈,好似都對這種氣味甘之如飴。
而如果在裡面待得越久,受到的益處就越大。
對於那些天賦稍差一些的神師來說,就算最終沒有通過【天命學府】的考核,也是可以享受一番傳說中命運池,也算得上是沒有白來一趟了。
而那些神師世家的天才們,也均是對命運池的作用有著耳聞,家中便有同輩浸泡過命運池之後,獲得族中守護神靈的青睞,實力暴漲的例子。
此時皆是躍躍欲試,磨拳擦掌,恨不得立馬就跳下去。
與此同時,導師隊伍中大搖大擺的走出了一人,正是那戴著墨鏡的大漢,目光環伺眾人,雖未放出什麽氣勢,卻依舊讓眾人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錯覺。
所有的聲音頓時靜止。
“各位學員做好準備,即將開池,打開之時,所有人迅速進入其中!”
說話之間,墨鏡大漢手中便多了一個玄白色的奇異令牌,隨著他的催動。
咻!
那令牌竟也是一尊實力弱小的器神,瞬息之間便來到了命運池的上空。
一股光芒大作,向著池潭中央射去,嗡嗡聲響起,命運池出現了一股強烈的波動。
許是陣法之力,池塘的上空似乎是有著一個屏障,在令牌的作用下,屏障消失。
裡面的霧氣逐漸散去,命運池的真實面貌緩緩的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池水平靜,淡淡的水波光影氤氳其中,宛若一汪普通的池潭水,沒有一絲波動。
“各位學員,入池!”
一聲令下,所有的學員,都開始向著池潭中跳去,掀起一陣陣的波瀾,進入後各自找尋著位置。
隨著人群,陳術也是一躍進入其中。
好似是空間扭轉,進入命運池之後,從外界看起來並不大的池塘,卻是一瞬間變得極為廣袤,相互之間甚至都看不到旁人。
而那看上去像是水一般的池塘,下來之後,周身卻是並無絲毫水汽,更像是被托在空氣之中,有著一些浮力。
“五官神的力量幾乎是被壓製到了極限,目力竟然連百米都達不到了?”
陳術心中暗自思咐,眉頭微微皺了皺,隨意的尋了一處地方,直接盤坐了下來。
“先前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當年的命運長河,被截斷了?如今也只剩下這個池塘了嗎?”
肥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此時就連她的聲音,都變得細微了起來,像是也同樣被命運池壓製著。
“不過你這人族大能實力恐怕不一般,能夠將被截斷的命運長河聚攏在此,有神國之源蘊養,若是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恢復當年盛況”
肥貓好像是砸吧了砸吧嘴:“真是幸運啊…”
陳術好奇問道:“怎麽說?”
肥貓也是絲毫不藏私:“真正的命運長河,當年的我被鎮壓的寸步難行,還是僥幸才走出去。”
“但這裡只是碎片的存在,效果會差很多,可本質卻沒有改變,若是司職命運的神靈在這裡,恐怕要興奮的睡不著覺了。”
“對你來說……嘖”肥貓說到這就不再說了,她作死了那麽多年,還真是少有她不知道的事。
對於別的神靈來說,這也就是個余威猶在的池塘,但是陳術……還真是不好說。
“命運池的洗禮即將到來,所有人放開心神!”
岸邊墨鏡大漢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命運池之上。
下一瞬間,整個池潭內部,淡淡的霧氣迅速升騰起來,在周遭彌漫鋪開而來,將所有學員的身影籠罩包裹起來。
大量的晦澀難明的力量,從池水中翻騰起來,向每一個學員纏繞而去,看上去,就如同是將每個人全部分割開來了,每個學員都處於一個單獨的空間之內。
陳術自然是照做……
另外一邊。
身材有些消瘦的肖亮是翠玉市肖家之人,肖家並不算是一個大家族,肖亮雖然天賦不錯,僥幸通過了初選,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對於能否加入命運學府,他不抱希望。
命運池才是他此行的最終目的!
“能否得到老祖神靈的青睞,就看這一次了!”
念及至此,肖亮瞬間盤膝而坐,放開心神。
瞬息之間。
周遭一股龐然的力量洶湧著衝進他的靈海之中,一道道力量好似有著穿透一切的能力,有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都是宿命,何必掙扎?”
肖亮心頭一緊,這聲音好似所講的是治理箴言,帶著極大的念頭,幾乎瞬間便要衝破他的心神。
“你肖家祖神乃是大儒,肖家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小小家族,他可知後輩的宿命?”
“所謂青睞,又能如何?一切都是宿命,何必苦苦追尋呢?”
“太陽會落下,又會升起,花開了會凋謝,人活著就會死……”
“一起…一起沉到水裡去吧。”
在這聲音之中,肖亮好似是看到自己在獲得青睞之後,實力大漲,在家族之中的地位一躍超過自己的堂兄……可他心中沒有歡喜。
“那又如何呢?”
他一沉再沉。
倏然之間。
一股龐然巨力自身軀之上傳來,下一刻,肖亮的身子瞬息之間騰空而起!
直到此時,肖亮才是猛然之間驚醒!
目光看向下方,在層疊的浪花之中,有龐然的力量化作猙獰的人的面目,力量凶狠,竟然像是要將他拉入河底之中溺死,見到他目光看來,那聲音發出嘶吼:
“天注定!都是天注定啊!”
肖亮渾身冷汗淋漓,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是幾乎半隻腳踏入了生死關之中!
待到落地的時候,他才是發現是那戴著墨鏡的導師救了他一命,此時他身後有神靈虛影浮現,化作一根釣竿,若是有學員要沉入水中,便會被他遠遠的釣起,送到岸邊。
肖亮嘴唇蠕了蠕,只是還未等他感謝之語說出,墨鏡大漢冰冷的聲音卻是響起:
“淘汰。”
肖亮渾身的氣力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只是微微鞠了一躬,便又站到了岸邊。
此時被淘汰的人數量也是不少,這讓肖亮的心情算是好上了一些,便也就隨著眾人,站在岸邊朝著命運池之中看去。
至於在命運池之中,眾人究竟聽到了什麽,沒有人開口。
“那是武神王家的王霸?”
“我先前只是兩道宿命就已經不得不放棄,他那周身起碼有著六七道吧?”
“袁家的袁天行身邊都聚了三十多道了,不還是淡然自若?”
“這些大家族的天才,和我們真的是一個世界的嗎……”
“已經三分鍾了!”
三分鍾就像是一個分水嶺。
肉眼可見的,不少學員都在朝著下方沉去。
唰唰唰!
墨鏡大漢的釣竿幾乎都沒有閑著,輕輕甩動之間,便是有著不少學員被釣出水面,其上沾染的宿命,也被瞬間甩乾。
不少人落地之後,面色都是極為難看。
回想起,剛剛在命運池中的所見,就連身軀都是隨著一起顫抖,像是被扼住咽喉一般,根本無法呼吸,無法反抗!
就算是已經退出了,還是心有余悸,當時的那種死亡的感覺,似乎依舊縈繞心間……
退出命運池後,便是如同重新活過來一般,剛才那種震顫心神的恐怖感覺,沒有人想再經歷第二遍。
轉眼之間,命運池之中便十不存一。
“五分鍾了!”
五分鍾時間一到,瞬間是有著不少人又是被釣起,已經是通過考核。
十分鍾。
十五分鍾。
二十分鍾。
到了此時,整個命運池之中,也僅剩下寥寥的七人。
“二十分鍾了,還有七人。”
“算是近三十年以來,表現的最好的一屆了。”
“確實啊,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破的了薑成的記錄了。”
“我記得當初薑成第一次進命運池,就待了三十二分鍾。”
命運池外,學府的一眾導師此時也是閑聊了起來。
墨鏡大漢手上的釣竿不動,嘴上說道:“越是到了後面,越是難以久待,看他們的造化了。”
說話之間。
又是四人被釣了上來。
就連袁天行也在其中。
池內只剩下最後的三道身影。
袁天行第一時間看向命運池內。
“是那兩條真龍以及最後出現的那條氣勢吞天的巨龍之氣嘛…”
……
就在外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池水中最後三人的時候。
命運池內,陳術猶如老僧入定,只是他周身宿命之力之密,簡直就是密密麻麻,還有著不少的宿命之力在瘋狂趕來。
“放棄吧,一切都是注定的,吾成神數百年,亦不過是一捧黃土!”
“什麽神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隨我一起沉到水裡去吧……”
隨著一縷縷宿命之力纏繞,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聲音在陳術的耳邊響起,相比起別人,此時他的耳邊更像是人聲鼎沸。
“我十一歲入樽陰神,有神兵自百萬裡飛來見我,十五歲成就靈神師,二十一得境神師之位,二十三歲那年,我死了……”
“命運,一切都是宿命,何必反抗?”
“什麽成神,不過都是妄想罷了!”
“這世界哪裡有什麽神靈,那些妄想著弑神的家夥,還不是坐上了那個位置?”
而他的念頭之中,亦有聲音在呼嘯叫喊,好似是戰爭之上的絞肉機。
那一道道聲音仿佛是化作千萬雙糾纏著的手,輕輕拽著陳術的衣袖,好似是要將他一同拉入這命運的河底,溺亡在宿命的深淵之中。
陳術只是靜靜地聽著,在無窮宿命因果的糾纏之中,恍惚間好似有些明悟。
他的右手,開始有些微微發癢,好似在撩撥命運的琴弦。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恍惚之間,陳術看到岸邊生著一朵花,恍惚之間,他仿佛見到那花在凋零,又在某個瞬間綻放。
他看到了花的宿命。
陳術露出歡喜的笑容,原來:
所謂命運,不外乎如此。
他發出聲音,好似是高台上的聞道者,這聲音在命運之間響起,無人聽聞:
“吾是神!”
“命運長河見了吾,亦該分開河面迎接!”
“將你們的宿命與信念都交予吾吧!”
一道道宿命,前赴後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