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三川塬上方的天宇中。
終年不歇、劇烈吹拂的罡風層中,悄無聲息的出現一件奇形法寶。
其外形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
金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緊緊合抱在一起。
當其顯形,這朵巨大的花骨朵從平躺變成了垂直豎立,如同一顆巨大的金色水滴從天而降。
而其極速前行的速度只是稍緩,並沒有完全停止,在空中劃出一條金色的拋物線軌跡。
當這條軌跡劃破虛空,進入三川塬核心內城所在區域之時,各方勢力花了大代價精心布置的城防大陣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轉眼間,這條金色軌跡便精準的落在一座洞府之前,輕盈的懸停在洞府前距離地面三五米的空中。
金色的蓮瓣瞬間張開,顯出裡面一個巨大的空間。
在這空間的正中央,赫然還有一個蓮瓣緊閉的花骨朵。
和那已經完全盛開的金色蓮瓣不同,這些蓮瓣全都是粉色,肉眼看去就粉嫩欲滴的那種粉。
而就在這緊閉的粉色花骨朵周圍虛空,有六名修士隨意的盤坐其間。
隨著金色蓮瓣徹底盛開,他們身形一閃,便已來到洞府之外。
就在他們離開之後,盛開的金色蓮瓣迅速合攏,重新合抱成花骨朵的模樣。
且大小變得更加小巧了許多。
而這六名修士之中,有三位男修,三位女修。
居中兩人正是玄燏和玄霖,而在他們左右兩側,則分別站立著一對男女修士。
雖然他們都很好地將自身氣息收斂了起來,但單是各自的風姿氣度,特別是三位各有風華的女修,就吸引了不少關注的目光。
來到洞府門前,玄霖主動上前叫門。
很快,緊閉的洞府陣法在他們身前敞開一角。
玄燏、玄霖兩人沒有猶豫,大大方方的邁步入內。
原本居於兩人左右的兩對男女修士見此情景,本能的表現出了些許的遲疑。
不過,彼此相視一眼之後,也跟隨在玄燏、玄霖二人身後大步進入洞府之內。
那體型變小了許多的金色花骨朵,輕盈的懸浮在離地不足一米的空中,仿佛沒有重量一般,跟著他們一起飄進了洞府之內。
……
大步進入洞府的玄燏、玄霖二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見到的一幕,還是讓他們錯愕失神。
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隨意的盤坐在一張蒲團上,雖然表情平靜,古井無波,可那雙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審視的神色。
“岐黃子。”
兩人心中立刻生出這樣的念頭。
雙方雖然還是第一次打照面,但許澤曾將當日發生在藥師分會總部大殿中的一切都以水鏡投影的方法複現了出來。
青玄宗還從別的渠道左證過。
所以,雖然還沒有正式接觸過,但青玄宗高層對“岐黃子”的相貌卻一點都不陌生。
岐黃子身側,侍立著兩人。
其中侍立在左側之人,他們也不陌生。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葛平”。
也是他們最為熟悉的一個。
見兩人的目光掃過來,恭敬侍立的“葛平”還有些頑皮的朝他們眨了眨眼睛。
兩人動作一頓,向他輕輕點了點頭。
這才將目光掃向岐黃子右側,那裡也有一個修士安靜的垂手而立,低眉斂目,宛如一尊雕塑。
他雖然並沒有刻意的釋放自身氣息,但以玄燏、玄霖兩人強大的知覺,卻能夠察覺出此人體內蘊藏著磅礴而熾烈至極的力量。
當他們的目光落在此人身上,有種看著一枚收斂了光與熱,但隨時都可能極盡綻放的火球的既視感。
只是看著,就讓他們感到巨大的威脅。
他們的目光都忍不住在此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但這還不是他們進來後的第一時間,便讓他們感到錯愕失神的原因。
他們的目光看向旁邊的空地,那裡,有一頭牛。
它頭生四角,通體青黑,渾身油亮的皮膚呈現出一種銀白金屬光澤的。
它身高五六米,身長十幾米,雖然比人類大了許多,但放在妖獸裡面,算是“小巧玲瓏”的了。
但他們卻不敢對這畜生有絲毫的輕慢。
因為這頭牛給他們的威脅,一點不比侍立在岐黃子右側的修士小。
那修士雖然沒有刻意收斂自身氣息,但也沒有刻意的釋放展露。
可這頭牛不同,那一身蠻橫凶威,根本沒有絲毫掩飾。
一雙巨大的牛瞳,從他們進入洞府的那一刻,就將他們鎖定。
而在這小小的洞府之內,給他們的威脅感一點不比這頭牛低的“畜生”,還有足足三頭。
就在那頭牛旁邊,就有一頭身高略矮,但體型更加寬壯,長得像是野豬和犀牛結合體的奇怪六蹄生物。
還有一頭體型更小,卻更加纖長,通體黝黑,形似黑豹的妖獸。
一隻大半身形都隱藏在小樹林中,卻可以看見華麗羽翅的凶禽。
它們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存在,這四頭能給結丹後期大修士帶來巨大威脅的“畜生”,從他們進入洞府的那一刻,就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
仿佛四根緊繃的弦。
玄燏、玄霖二人一點都不懷疑,只要他們的行為表現出絲毫不妥之處,它們的打擊就會立刻將他們淹沒。
剛一進入,就遭到這樣的對待,玄燏玄霖如何能不錯愕?
不僅他們二人,便是緊跟在他們之後進入的兩對來自合歡宗的男女修士,同樣非常驚訝。
他們的目光先是在四頭大妖身上掃過,而後又看向盤坐在蒲團上,笑呵呵打量他們的岐黃子。
仿佛再問:“有這個必要嗎?用得著做到這種地步嗎?”
面對他們錯愕震驚的目光,岐黃子卻只是呵呵一笑。
“老夫是個藥師,天生缺乏安全感,請你們體諒。”
就因為您是藥師嗎?
這是不是有些太牽……嗯,好吧,這個理由足夠了。
玄霖等人心中都忍不住輕輕的呼出一口氣,都已經主動說服自己接受了這個設定。
就在他們以為可以進入正題之時,岐黃子的目光卻在玄霖玄燏之外的另四人身上掃了一圈。
而後,他伸手輕輕一揮,一枚葫蘆在空中一閃即逝。
而後,便見那頭黑豹旁邊,又出現了兩隻新的“畜生”。
模樣和原來的四頭都不一樣,可一樣的是,它們的氣息絲毫不比原來的四頭稍弱。
任意一頭拎出來,都是能對結丹後期大修士帶來巨大威脅的那種。
隨著這番調整,他們感覺鎖定自己的氣息也跟著發生了調整。
真·一一盯防。
“……”玄燏。
“……”玄霖。
“……”合歡宗四人兩雙。
他們心中都不約而同的冒出同一個念頭:
“這岐黃子的葫蘆裡,到底裝了多少頭畜生啊?”
……
就在他們一個個被孟周的操作搞得愣神之際。
扮做“岐黃子”的孟周輕咳了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那懸浮在四位合歡宗修士身旁的蓮形花骨朵之上。
“你們的老祖,就在裡面?”
一位容貌精致,身材嫵媚的合歡宗女修上前一步,回道:“是。”
孟周的目光盯著蓮形花骨朵仔細看了看,又問:
“兩位老祖都在?”
“是。”女修回道。
孟周點頭,“好,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
“啊?!”女修驚訝的看向他,似乎沒想到他兩句話就把他們打發了。
其他人也都驚訝的看向他。
孟周道:“既然兩位老祖都在,有什麽情況我都可以向他們了解,這裡用不著你們什麽,去外面等著吧。”
說著,便揮手趕人。
“這……”女修秀眉微蹙,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一絲輕微的波動從蓮形花骨朵內傳出。
瞬間,女修微蹙的秀眉舒展開來,對孟周盈盈一禮道:
“那我們就先去洞府外等著……有什麽需要,您盡管吩咐。”
另三人也都向孟周拱手施禮,而後,一行四人魚貫而出。
孟周的目光落在沒有動作的玄燏玄霖二人身上,仿佛在說:“你們怎麽不走?”
兩人的神色動作都有些僵硬,不過,最後還是向他拱了拱手,也向洞府之外走去。
兩人剛出去,向他們敞開一角的陣法通道便在他們身後合攏。
“……”玄燏/玄霖。
……
“道友,你這是害羞嗎?”
看著依然將金色蓮瓣緊抱在一起的“花骨朵”,孟周調侃道。
一陣沉默之後,一道冷峻的聲音直接從花骨朵中傳出:
“讓這小子也出去。”
孟周對“葛平”使了個眼色,於是,“葛平”恭敬行禮之後,也出了洞府,去外面與玄燏玄霖等人相伴。
孟周看了看垂手侍立在右側的身影,笑問:“你不介意讓他留下來?”
“那倒不用……若我沒看錯,這是你的分身吧?”
冷峻的身影繼續從花骨朵中傳出。
孟周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卻也不否認,點頭讚道:“道友好眼光。”
他心中想著,果然,靈蓮軀體直接出現在這些老祖面前,在他們毒辣的目光下,卻是根本隱藏不過去的。
靈蓮分身雖可從氣息以及形態上進行完美的偽裝,但內裡依然是靈蓮的質地和結構,和血肉之軀有著太多不同。
這具靈蓮之軀,卻是他僅有的一具三階上品赤炎火蓮分身。
他之所以這個時候將之擺出來,一個當然是增加自己的牌面,另一個原因,就是存了試探一下的心思。
結果證明,這老祖的目光果然毒辣。
玄燏、玄霖以及另外四位合歡宗修士,也都是修為達到結丹後期的修士,可他們卻沒有發現絲毫不妥。
可這位老祖,在分心維持其道侶傷勢的情況下,還能一眼看穿其真偽。
“道友好手段……以前卻是不知道五域之內還有道友這號人物。”
那從花骨朵中傳出的聲音悄然變得柔和了些,也更有溫度了。
雙方這一番商業互捧之後,氣氛也自然了許多。
“道友,現在可否讓我檢查一下另一位的傷勢?”孟周問。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後,那聲音道:
“……情況有些特殊,希望道友不要見怪。”
孟周神色鄭重起來。
“我是藥師,除了患者的傷情,別無他物!”
沒人回答。
不過,那緊緊閉合的金色蓮瓣再次綻放盛開,露出裡面那更加精致小巧的粉色蓮形花骨朵。
而隨著金色蓮瓣徹底綻放之後,粉色蓮瓣可緊跟著徐徐展開。
最後,露出最核心處一個粉色的蓮座。
在對方的提醒下,雖然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可在看到蓮座上情景之時,孟周的雙瞳依然沒控制住稍微震動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一位藥師的職業自覺。
粉色蓮座的正中央,盤坐著一位美到恰到好處,多一分則太豔,少一分則太素的絕美女修。
身著一件嫩綠長裙,看上去沒有絲毫不妥。
可若將視野稍稍放大,就能發現,這位女修盤坐之地,並不在粉色蓮座之上,而是盤坐在一位帥氣的男修的雙腿之上。
在衣衫恰到好處的遮蔽下,看不出一點不妥之處,但從雙方軀體之間流轉不停地的氣機變化,孟周就已經知道,雙方正以合歡宗最經典的方式將彼此氣機聯通一體。
從外面看去,女修的身體沒有絲毫損傷,非常健康。
孟周早已知道,女修的問題在識海神魂之中。
所以,要確診其傷情,需得近距離接觸上手才可。
孟周打量二人狀況之時,男修的目光也向孟周看來。
“道友,可有所得?”男修神色看不出什麽變化,平靜清淡。
孟周搖頭:“我需得探入他識海之內仔細檢查才行。”
男修點頭道:“沒問題,你來吧。”
尋常時候,識海當然是禁區。
可現在情況不同,他自然也不會刻板死守。
可得了男修應允的孟周卻沒有行動,他反而看向兩人身下的粉色蓮座,還有那粉色蓮座周圍層層疊疊的粉色以及金色蓮瓣。
孟周道:“你倆是可以移動的吧?……來這裡可以嗎?”
一邊說著,孟周一邊伸手指向身旁一處空地。
男修一怔,終於露出無語的表情:
“道友,這可是你的洞府,你這謹慎得過頭了吧?”
孟周笑而不答。
開玩笑,這對老祖可是合歡宗一半的底蘊。
一個重傷垂死,一個為了維持其生命,大半精力被套牢。
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敢外出數十萬裡來求醫。
怎麽敢的?誰給的勇氣?
難道就只有隨行的那四位結丹後期麽?
所以,這個蓮瓣區域,孟周無論如何都是不會進入的。
男修盯著笑而不語的孟周看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便見兩人身下粉色蓮座迅速縮小。
那盛開的、層層疊疊的蓮瓣也迅速合攏。
最後,粉色在內,金色在外,重新合攏成一個只有拇指般大小的花骨朵,沒入男修眉心識海之內。
兩人層疊盤坐的身影也慢慢飄落在孟周身前。
孟周伸手按在女修眉心,注意力深入其識海,檢查其傷情。
可讓男修感到無語的是,就在此刻,那六具品質全部達到三階上品巔峰層次的大妖靈傀,氣機全部鎖定在了他身上。
他但凡有絲毫異動,沒得說,這六具強大的大妖靈傀就會暴起。
與此同時,那具奇特的分身橫移兩步,將氣機橫插在了他與“岐黃子”之間。
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即便是想要暴起發難,也得繞過層層阻礙,耽擱不少時間。
而最重要的,他還必須放棄對道侶的生命維持。
所以——
“至於嗎?!”
心中這般想著,可一想到對方藥師的身份,他又覺得,對方這種過分的小心,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難怪這岐黃子有著如此本事,卻始終聲名不顯,以他這心性,顯得出來才怪。”
這般想著,他卻悄悄皺起了眉頭。
“可他現在為何會一反常態,不加遮掩,主動顯露於前呢?”
……
神識剛探入女修的識海之內。
孟周就發現了女修那讓他感覺有些觸目驚心的神魂。
她的神魂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黑灰色,且從其心口開始,便有絲絲縷縷的放射狀裂痕存在。
不僅存在於神魂表面,更在其神魂深處。
她的神魂就如同一具隨時隨地都可能碎裂成渣的嬌貴瓷器。
之所以還沒有碎掉,一方面,是因為她自身在努力的抗爭著。
盡起一切底蘊與這黑灰色的汙染和隨時隨地都可能擴大的龜裂相對抗。
可若只是這樣,她早已隕落。
時不時出現在她神魂周圍的蒙蒙清氣才是關鍵。
這也是她的狀況雖然糟糕,但也勉強保持著平衡的重要原因。
而這蒙蒙清氣的源頭,正是他們身體交接,氣機流轉循環之下的產物。
從這蒙蒙清氣之中,孟周感受到了極為濃鬱的生機。
其中蘊藏的生機品質,即便比之他那三階中品的青蓮劍髓也不遑多讓。
只不過,其產量實在是過於稀少了些。
且每誕生一點,就融入到了女修神魂之內,平複傷情的同時也被迅速的消耗掉。
現在這情況,就像是勢均力敵的拔河,既無法擊敗對方獲勝,也能保證不會被對方擊敗。
雙方就這麽艱難而痛苦的僵持著。
在確認了這一切之後,一個能夠令其迅速恢復的醫療方案就來了。
很簡單。
將靈葫空間中多達一千五百多滴的三階中品青蓮劍髓取出來一些注入女修神魂即可。
其中蘊藏的鋒芒劍氣,根本不需要考慮。
只要他不引爆,等女修神魂狀態好轉後自會修複。
這是最簡單,見效最快的辦法。
但這念頭剛在心底生起,就被孟周摁死在了心底深處。
這不僅會將他的青蓮劍髓暴露,於他而言,也沒有任何額外收益。
這種“非常規”的藥師手段,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
所以,在明白對方狀況後,孟周還是決定用最“笨”的辦法。
這般想著,孟周按在女修眉心的手掌閃過一陣輕微的法力波動,一道大師級愈魂術便滲入女修識海之內。
最後,這道愈魂術光芒輕輕覆蓋在女修的神魂之上。
女修的神魂就像是火毒余熱猶在的、被燒得焦焦的焦軀。
這愈魂術卻仿佛一件薄薄的水霧紗衣。
這麽一件披下去,實際效果很有限,但在男修的感應中,女修的神魂狀態卻有了可見的好轉。
只不過,隨著這光芒消失,其神魂深處的創傷泛起,很快就將這些微的好轉給淹沒。
男修卻沒有失望,反而相當振奮。
“有效,確實有效!”
雖然這效果很輕微,卻也讓他大感驚喜。
孟周同樣很振奮。
“愈魂術經驗 200”
“老祖就是老祖。”孟周心中讚歎了一句。
緊接著又一道愈魂術化作的光芒紗衣披在了女修神魂表面。
為了能夠在她身上多刷一點經驗,孟周甚至對這道愈魂術的威力做了些削弱。
——當然,這種削弱並不是故意放水。
他要想收獲一種技能的經驗,使用這項技能時就不能有絲毫放水,必須全力以赴。
他的放水,並不在愈魂術本身,而在別處。
第一次時,為了確保效果,孟周施展大師級愈魂術之時,還同時將修煉到宗師層次的三階春水經調動了起來。
雖說愈魂術是一種魂術,並不消耗法力,但宗師級春水經中蘊含的生機之力卻能對愈魂術的效果進行增益加持。
第一道愈魂術就“蘸”了些宗師級春水經法力中蘊藏的生機之力。
因為這般舉動,使得愈魂術的效果相比於第一次時有所削弱,但對女修的神魂來說,依然起到了正面的效果。
這就夠了。
除了他,另兩人根本分辨不出其中區別。
“愈魂術經驗 200”
“沒有影響。”
而後,孟周便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刷起了愈魂術。
女修的識海內,一道接一道的光芒紗衣披在女修神魂表面。
她神魂表面的傷勢一次又一次的恢復愈合,但隨著其神魂深處的傷勢翻起,又一次又一次的反覆。
但整體的狀況,卻還是在緩慢的變好。
雖然每一次施展愈魂術收獲的經驗比治療好一位神魂受創的築基還要多,但消耗的魂力與心力同樣更多。
當孟周連續施展了一百次愈魂術之後,便感到魂力與心力雙雙跌落在了警戒線之下。
他當即果斷停手。
並不掩飾神色上的疲憊,對男修道:“今天就這樣,我要修行一會兒,明天繼續吧。”
男修點頭:“好,道友好好休息。”
說著,男修卻見“岐黃子”雙目緊緊盯著自己。
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什麽,灑然一笑。
一枚拇指般大小的金色花骨朵從他眉心浮現,迅速變大的同時,金色花瓣與內中的粉色花瓣綻開,兩人輕輕飄入粉色蓮座之上。
金色蓮瓣、金色蓮瓣再度合攏,重新變成了一枚金色的花骨朵。
“道友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了。”
“嗯。”孟周應了一聲。
金色花骨朵向洞府外飄去,就在它即將出去之時,男修的聲音再度傳出。
“哦,忘了介紹,在下俗名陰攸宜,她叫慕含玉。”
……
這一天,孟周收獲了足足兩萬點愈魂術經驗。
“愈魂術大師8.5萬/12萬”
第二天,愈魂術經驗再增兩萬。
“愈魂術大師10.5萬/12萬”
第三天,當孟周將第二百七十五道光芒紗衣披在女修神魂之上,愈魂術完成大師層次的積累,晉入宗師之境。
隨著愈魂術境界的提升,從大師晉入宗師,孟周收獲了更多有關愈魂術的經驗和感悟,其效果也有了明顯的提升。
即便沒有春水經中蘊含的生機之力輔助,一道宗師級愈魂術的效果,也比第一次施展時更強。
為了積累愈魂術經驗,每一次施展都必須認真對待,不能放水。
當孟周施展了二十五道宗師級愈魂術,停止這一天的治療之時。
女修的狀況已經有了極大的緩解。
神魂上原本濃重的黑灰色變淡了許多,那令人心驚的神魂龜裂也變小了許多。
在收回神識之前,孟周朝女修神魂心口位置,也是龜裂的源頭深深的看了一眼。
“愈魂術宗師0.5萬/24萬”
……
又五天之後,孟周將一道愈魂術所化光芒紗衣披在女修神魂體表。
許久之後,這件光芒紗衣才在她神魂體表緩緩消散。
她身上原本濃重的黑灰色以及遍布周身內外的龜裂均隨著這道愈魂術的使出,徹底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在女修心口位置,射出一團濃鬱的黑灰色光芒,就要投向女修的識海屏障之外。
一旦讓其成功,就再也無法捕捉其痕跡。
——識海之外,那是結丹修士還無法探索觸及的領域。
不過,對於這一刻,孟周卻是早有準備。
在其破開識海屏障之前,闖入一件光芒紗衣之中。
嗯,在男修和女修的感應裡,這團造成女修垂死至今的元凶,就是撞入了一件和此前那無數次披在女修神魂上的光芒紗衣之中。
實際上,這只是表象。
這其實是無界劍域的偽裝。
黑灰色光芒撞入其中,就像是魚兒闖入由堅韌細密的鋼絲繩編織成的漁網之中。
下一刻, uukanshu 這件光芒紗衣便從女修識海之內消失不見。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從一團濃鬱的黑灰色光芒從女修心口射出到被孟周捕獲,到從女修識海消失,只是一瞬間的事。
另兩人的注意力還全在女修的神魂狀況本身,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女修的識海已經重歸平靜。
就連孟周的神識都已從女修識海中撤出。
孟周收回按在女修眉心的手,退後幾步。
女修睫毛輕顫了一下,緩緩睜開一雙星眸,她看向孟周,輕聲道:“多謝道友!”
孟周輕輕點了點頭。
“接下來,應該不需要我出手了。”
女修其實遠沒有痊愈。
她的神魂現在還異常虛弱。
但孟周已經不打算繼續出手。
一來,這種虛弱,女修自己都可以緩緩恢復,若是他們道侶雙修,恢復速度還會更快。
根本不需要他多事。
再一個,現在將女修徹底治愈,孟周覺得,有害無益。
合歡宗修士有個特點,若是隻單拎出一個來,同一層次中,比其他四宗修士都要稍遜一籌。
可若兩個合在一起,他們的威懾力將陡增。
雖然看兩人的狀態,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麽樣。
可修行者的心理是跟著力量變化的,所以,這種考驗還是不要做為好。
……
自從愈魂術晉入宗師後,經過連續五日的診治,又收獲了整整十萬點經驗。
“愈魂術宗師10.5萬/24萬”。
對於這種突飛猛進,孟周心中卻隻覺“遺憾”。
“要是她的傷勢更重些就好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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