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馬拉的大車咯吱咯吱,裝載著一口口箱子於官道上行進,最前方的一輛車上還插著一面大旗,上繡“飛鷹”二字。
車周圍一眾手持刀劍的漢子隨行,最前方還有數騎帶路。
趕路間,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車隊前一名騎於馬上的灰衫中年男子轉頭望去。
就看到遠處一名英姿勃發的青年正策馬疾行,正是之前斬了追魂劍杜鋒的方迅。
車隊前方數騎忽然放慢了速度,後面的馬車也跟著慢了下來,似是想要讓方迅先過。
很快方迅便策馬趕上了車隊,頓時一道道目光向他望來,雖無惡意,但卻帶著最基本的警戒。
荒郊野嶺間,心中沒點警惕的人早就墳頭草三丈高了。
方迅兩三個呼吸便從隊尾越到了隊頭,他目光隨意的向車隊頭部幾騎看了一眼。
但這驚鴻一瞥下,卻讓他心下一凝。
只見灰衫中年男子旁,一名錦衣華服臉色倨傲的年輕人腰間掛著一枚羊脂玉佩,表面‘東方’二字在方迅眼中格外的醒目。
看到這熟悉款式的玉佩,方迅卻並未停留,只是在心中記下了車隊一行人的來歷。
‘飛鷹堡連家,可惜現在救師父要緊,還是等事後再去走一趟吧。’
飛鷹堡位於猛虎山兩百多裡外,於百年前建立。
一開始只是連家上百號人於野外建堡而居,人人習武,就算是遇到天下大亂,也能勉強自保。
不過隨著時間的發展,很多無家可歸的流民也主動依附,就這樣越來越興盛。
到了現在說著是個堡,但其實已經成了一個上千人的集鎮,百裡內的村子中百姓都會時不時來飛鷹堡趕集。
武林高人於野外山間開宗立派並且不向官府報備,也不納稅,已經是個不成文的潛規則了。
此世地域廣闊差是方迅前世百倍,無主空地特別的多,歷朝歷代也沒那能力去厘清疆域內的每一寸土地。
就連方迅前世沒有超凡力量的古代都是皇權不下鄉,更遑論現在這個高武世界了。
不過像是飛鷹堡這種,一共也就四個先天通脈,實力遠遠比不上那些武林大派,還是要去官府報備並按時納稅的。
但百裡地界內,堡主便是個土皇帝。
方迅只是幾個呼吸便一騎絕塵,消失在飛鷹堡一眾人視線中。
車隊漸漸的又恢復了平時的速度。
那名錦衣華服的年輕人臉色變得異常不爽:“為什麽要慢下來?
不過就是一個人罷了,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他有什麽問題不成?”
旁邊一名面容憨厚樸實的中年男子低聲說道。
“騰少爺,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獨自一人在荒野趕路,那肯定是有點本事的。”
只見騰少爺一臉不服氣,還待說些什麽的時候那名灰衫男子開口止住了他的話頭。
“騰兒,老張說的對,好好學著點,你功夫沒到家,眼力不夠看不到多少東西。
剛才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人行囊中露出的三把黑刀兩把黑劍,全都無光芒映射,看樣式應該是無間堂殺手的兵器。”
騰少爺頓時臉色驚詫,心中也理解了父親為何突然放慢速度警戒,那青年必是不久前做掉了無間堂的一票殺手。
行走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小心,他們飛鷹堡雖在廣陵府地界也是小有名聲,但對於江湖中真正的高手來說根本就不夠看。
這時灰衫男子又看了看天色,說道:“一場暴雨就要來了,我記得二十裡外有間廢棄廟宇,加快速度,今晚在破廟過一夜!”
少頃,飛鷹堡車隊速度驟然加快,不到一刻鍾就行進了四五裡路,看樣子應該能在大雨落下之前趕到破廟。
而此時方迅一路不停,一刻鍾的時間已經看到了路邊的破廟。
口中籲的一聲,早已疲憊不堪的駿馬立時停在了廟口。
方迅下馬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天色,無奈歎息了一聲。
“猛虎山就差不到五十裡了,奈何天公不作美,也罷,磨刀不誤砍柴工,先恢復消耗的真氣吧。”
他將馬兒牽進廟宇院子內,栓在門口屋簷下後,便帶著一個大行囊走進了破廟中。
廟宇荒涼已久,屋頂倒是大體完好,而神壇上的不知名神祗像卻是缺了一隻胳膊,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狂風從窗戶窟窿呼嘯湧入,帶了一陣陣寒意。
方迅拿出火折子與裝了些許燈油的小瓶子,在神壇上找到了一個殘破的小油燈,注了點燈油後點亮,霎時間便驅散了廟內的黑暗。
接著他清理出一片乾淨地方,又找了些柴火堆起點燃驅散了寒意。
接著他盤膝坐地,雙目微閉,將一顆剛得自杜鋒的回氣丹丟入口中,開始搬運周天靜坐調息。
和杜鋒戰鬥一場,真氣也消耗了大半。
他雖因際遇非凡,功力並不遜色於杜鋒,但終究還不是先天。
先天境天人交感打通天地之橋,行走坐臥間真氣流轉生生不息, uukanshu回氣速度遠超後天境。
而方迅現在想要回氣,要麽嗑藥,要麽依靠搬運周天進行恢復。
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過去,外界天空也徹底的黑了下來。
杜鋒的回氣丹出自三十六上門,質量肯定不用說,方迅消耗了大半的真氣僅一個時辰會的功夫便又恢復到了全盛。
方迅收功後從行囊中拿出六個大白饅頭架到柴堆上炙烤。
轟隆——
這時候,漆黑的天幕中一道驚雷驟然劃破夜空,將天地間染成一片慘白,炸的廟外的馬兒心驚膽顫。
少頃,天空中雨點一瀉如注,狂飆而下,很快便化作了傾盆大雨,整個夜空都被罩上了一層朦朧雨幕。
聽聞外界雷聲,方迅臉色一陣晦氣,本想今晚就趕到猛虎山,但外面大雨傾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停。
正當他皺眉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破廟大門被打開,方迅就看到三個被淋成了落湯雞的狼狽身影急匆匆闖入破廟。
當先一襲灰衫,身後一名青年與一名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並肩而行,正是之前方迅於官道上見過的飛鷹堡連堡主、老張、騰少爺。
連堡主進來後,就看到正在烤饅頭的方迅,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拱手說道:“在下飛鷹堡連震山,借貴地避雨,打擾到朋友了。”
方迅淡淡道:“這破廟也不是我家的,沒什麽打擾不打擾的。”
說罷便不再理會三人,將注意力都放在身前的六個烤好的饅頭上,開始祭奠自己的五髒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