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保羅和格爾德高談闊論的手,一名領主府侍衛打扮的人小跑進了廠房,迅速來到保羅身邊。
他向保羅和格爾德行禮,“二位大人。”
然後他看向保羅。
保羅問:“找我嗎?有什麽事嗎?”
“是政務院的諸位找您商量事情,具體原因在這封信上。”
因為格爾德在場,侍衛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乾脆將將信件直接交給了保羅。
保羅打開信件,眼珠飛速左右擺動,他的眉頭先是緊緊皺起,繼而又舒展開了。
格爾德忍著好奇,等待他讀完了信件。
“恕我冒昧,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如果可以告訴我的話。”
保羅直接將信紙遞給了他,“角灣的戰爭爆發了。”
“原來是這樣。”
格爾德接過信紙,大致上瀏覽了一遍。
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驚訝的表情,稍微知道點角灣局勢的人,對於戰爭的爆發都不會感到驚訝。
它不爆發才會令人感到驚訝呢。
保羅說:“最初的消息是信鴿送來的,戰爭估計已經開打一周多了。”
他又問“王國政府有力量為在角灣的奧爾多商人提供保護嗎?”
格爾德苦笑著聳了聳肩膀,“以現在的狀況,有點為難,而且王室領地和角灣之間還隔著個賈爾斯呢。實際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用國家力量為出過在外的商人提供保護的說法,一般來說,不是應該讓他們聽天由命嗎,畢竟他們選擇了追逐財富,那就得承擔相應的風險。”
“好吧!”保羅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談下去。
“格來曼伯爵,角灣戰爭的爆發讓你感到困擾嗎?”格爾德從保羅的眉眼間看到一絲憂慮。
保羅回答說:“角灣是我們重要的貿易中轉站和休息補給點,如果那裡不穩定,將會對我們對東方的貿易造成嚴重威脅。”
他抱歉地對格爾德說:“既然如此,伯爵大人,我得立刻去和我的官員們商量一下對策了,恕我不能陪同您繼續接下來的參觀了。”
格爾德揮揮手,
“您完全不用管我,請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他知道西北海灣有著龐大的海上貿易,所以這事對保羅很重要。
保羅向他略一點頭,帶著侍衛向車間外面走去。
……
角灣諸國普遍實行公民兵製,以角灣同盟為例,同盟有包括尼斯堡在內的十座主城,每座主城與周邊的各個衛星城鎮構成一個大區,大區既是行政單位,也是軍事組織單位。每個區要求提供步兵和騎兵各一隊,以及配有船員和武裝的5艘艦船,一直以來大致都如此構成。整個角灣同盟十個大區的海陸軍,由十位將軍統率,出征時,十將軍輪流指揮,其中首席將軍職位最高。
角灣同盟全體自由人皆為公民兵,公民兵諸兵種以財產多寡為基礎分為四個等級:第一、二等級提供騎兵,第三等級提供重裝步兵,第四等級或無產者,提供輕裝步兵或槳手。
以往各個等級的公民兵是需要自備武器的——這也是根據財產來分等級的原因。
不過,這次同盟為了徹底解決內陸諸國的威脅,進行了一定的軍事改革,掏了大筆的金錢從西北海灣購置了大量的武器盔甲,一方面用金屬甲提高了重步兵的數量,另一方面用皮甲為原先基本不著甲的輕裝步兵提供了一定的防護。
此時的奎勒·福斯特穿戴著一副製作精良的全身鎧甲,與角灣的其他重要軍事將領一同站在高台上,高台下面是黑壓壓的人群。
奎勒作為貴族子弟,戰爭中是肯定有他的份的。
這位福斯特家族的次子,正面帶憂色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尼斯堡正在舉行戰爭動員大會。
主戰派的領袖人物賀拉斯議員正用康慨激昂的語氣聲嘶力竭地向聽眾們灌輸己方在這張戰爭中的正義性以及己方必勝的信息。
“同盟的公民們!我親愛的同胞們!”
“邪惡的角灣教會以及他們的內陸走狗已經集合了起來,就在我講話的這個時候,他們的軍隊已經開始越過邊境,侵犯我們美麗的國家!請你們回答我,我們應該坐視這種侵犯嗎?”
台下群情激奮,“不能!”“打死教會的走狗!”
呼聲不絕於耳。
“我看到了你們保家衛國的熱情!”
賀拉斯繼續喊道,他對人們的反應很滿意。
“卑鄙無恥的角灣教會竟然用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來栽贓嫁禍偉大的同盟!他們真是枉稱自己是光明之主的仆人,天父會降下憤怒的雷霆懲罰他們的。”
“一直以來,角灣教會都打著光明之主的名號,卻乾著欺男霸女的勾當,公民們,同胞們,試問你們哪位沒有一個兩個親戚被教會所謂的獵巫活動所欺凌?但是,他們真的是進行獵巫嗎?哦,看看吧,《冤情實錄》上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他們只是借著獵巫的名頭去盤剝無辜之人的財富。”
台下反應激烈,“去他狗娘養的教會!”“去他狗娘養的埃爾維斯!”
罵聲不絕於耳,大家都被勾起了在獵巫運動中的痛苦記憶。
“因為獵巫,我們的商貿活動被阻斷,因為獵巫,我們的變得人人自危,因為獵巫,我們甚至連說句話都得小心翼翼!”
“然而,這些我們本已經都忍了,那時我們還天真的以為教會真的是在為普羅大眾考慮!可是,直到狗娘養的教會要把大家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轉交給內陸那群不勞而獲的白眼狼時,我們才明白自己被愚弄了,現實給了我們狠狠的一巴掌!”
“於是,英雄的同盟人民給出了英雄式的回復——把教會的走狗從同盟的領土上驅逐出去,不再承認它是天父在地上的代表,並且勇敢地面對教會惱羞成怒的戰爭威脅!”
“現在,他們用卑劣的理由把他們的威脅付諸實踐了!但是,我們要告訴他們,偉大的同盟更是敢於保護他的人民!我們——發誓要抗爭到底!”
賀拉斯連珠炮似的一番話,把台下的情緒徹底點燃了。
“抗爭到底!”
“抗爭到底!”
響亮的口號幾乎響徹整個尼斯堡。
……
與廣場上的狂熱不同,議長辦公室內一片寂靜。
喬·福斯特和他的朋友議長馬庫斯正站在窗前,看著參加完動員大會正在散去的民眾。
“我的朋友,你說我們會贏得這場戰爭嗎?”
與在其他人面前的自信不同,馬庫斯在自己的好友面前用忐忑的語氣問出這句話。
福斯特緩緩地說:“無論我們能否贏得戰爭……”
他指了指窗外,此時已經臨近夜晚,尼斯堡內各家各戶開始點亮家裡的燈火,碼頭上燈塔頂部也開始燃起熊熊大火——一直以來,密集的燈光都是尼斯堡的驕傲,這說明了居民的富裕程度。
然而福斯特卻說:
“整個角灣的燈火正在熄滅,在我們的有生之年可能都不會再看到它們被重新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