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界帶下來的。
他就是因為沒有交出這篇經文被嚴懲,貶到下界充當應天宗的人,讓他死都不能死在上界。
這才有了他止不住的執念,自己把自己埋掉僵屍化,證明後面的他也是他。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篇經文又一次被帶回了上界。
這次是連天地一起。
李白不清楚,所有下界的人都不知道,
連下界的天道都不知道這篇經文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
李白和項詩仙之間連天道都無法斷開的連接,僅僅是經文的副作用。
正因為是副作用,項詩仙才和李白如此輕易的靈魂糾纏在一起,才能心意相通。
而這篇經文真正的內容,實際上本就不是為李白這等螻蟻準備的。
能閱讀他的人,自然不是螻蟻。
最低的門檻,也得是下界的天道。
謝靈在洞天時,擁有經文但看不懂。
謝靈成為天道時,僅僅算個偏居一隅的小天道,算不上下界天道。
只有謝靈被徹底崩碎前,他才短暫的,被強迫性的成為了一回下界天道。
但有時候的條件,達成一次,達成一瞬間就夠用了。
……
無盡的黑暗中,謝靈終於適應了意識撕碎的疼痛,
他緩過來後,無助的感受著自己每一個碎片的消融,緩慢的等死。
果然,天道說不殺他的話都是騙人的,
謝靈連憤怒的情緒都要遲緩好久,這次,他終於又要去世一次了。
這大概就是還債吧,第一次死亡就是簡單一覺醒來,沒有任何痛苦,
這次死亡,卻是無助的等待最後期限,頗有前世酷刑裡,蒙住眼睛聽自己血往外滴等死的感覺。
等著也是等著,謝靈開始回憶起自己重生之後的點點滴滴。
沒有走馬燈,自動給自己弄點。
現在的孤寂折磨,反倒是和剛清醒一百年時很相像,
謝靈自嘲著,頗有點苦中作樂的味道。
忽然間,他翻到了自己洞天時期的記憶。
李白和項詩仙洞內的經文,猛然間吸引了謝靈全部的注意力。
之前他完全看不懂的經文,現在居然能看懂了?
不對,也不是說能看懂,而是那種感覺,
那種接觸後就福至心靈的感覺。
原來這經文上的字符,並不是經文。
而是一道道規則刻印,一道道謝靈可以意會無法言傳的刻印。
謝靈驚喜的發現,自己居然無意中使用過上面的一條規則,
最上方的一條規則,和自己給項家人加持的咒靈規則很像!
原來他在很久之前就受到了影響。
謝靈想到項家,內心有些傷感。
不過再一想所有的生靈都隨著自己一同嘎了,自己如今也嘎了,
謝靈又重振了心情,繼續搗鼓著走馬燈中的那頁規則刻痕。
走馬燈其實沒什麽可看的,還是找個東西研究研究比等死強。
這是謝靈的想法。
尤其這種還不用真的去理解,看一看就能靠感覺領悟,
前世的學習要有這麽輕松就好了。
謝靈沒有發現,隨著他看的越多,他的意識碎片溶解的速度變的越慢。
當謝靈完全入神時,他之前海量投放規則揮霍掉的天道之力,
居然重新在無數個碎片中浮現。
承載天道之力的意志碎片不再溶解,反而開始彼此融合。
謝靈的意識不再像血一樣一滴一滴消散,反而像活過來一般,開始緩緩壯大。
等黑暗中第一絲光亮出現,謝靈才從完全沉浸的狀態中醒來,
他感受到自己誕生在了一片毫無生靈的天地間,並且旁邊還有一個意志。
定睛一看,這不就是狗天道帶走的真天地嘛!
謝靈微弱意識出現在真實天地而不是出現在凶地,原因自然是謝靈滿足閱讀門檻的時候是下界的天道。
但這沒人懂,謝靈不懂,天道也不懂。
他此時已經完全脫離了天地屏障,正追隨著坐標緩緩飛升呢,
笑哈哈和仲孫清蘭背後的上界已經告訴了他,用這種辦法飛升到任意一個上界,
會直接和謝靈一樣帶著天地融入上界的天地,也就是說有成為上界天道的希望!
眼瞅一切順利,謝靈意識的突然複蘇,直接給天道嚇的應激了,
不是,你個死去的天道,怎麽會出現在我的意識裡?
天道立刻將自己的意志凝聚,朝著謝靈吞噬而去。
修仙界的歷史忽然重演了,天道的意志接觸到謝靈的意志後,
不管彼此多麽懸殊,不管天道的意志和謝靈的意志多麽對立,
天道的意志就像飛蛾撲火,直接被謝靈的意志所吞噬,甚至開始反被謝靈吸取起來。
謝靈頓時感覺自己變成了天道的爺,天道的意志像個孫子一樣想遠離他,但意念一動就被他吸過來爆錘。
正此時,上界的坐標有了回應,和凶地上方的天地屏障開啟方式一模一樣,一個僅僅位置不同的細長“門”,在天道和謝靈的頭頂浮現。
難道?
天道的心神劇震,謝靈遭到的吞噬抵抗突然大減。
“哥們,你飛升前,了解過到底幾個上界嗎?”
謝靈莫名其妙的復活,莫名其妙的壓製和啃食天道,現世報來的如此之快,令他忍不住想奚落天道。
頭頂打開的天地屏障內,連模糊的畫面和顏色都完全一致。
很難說有這麽巧的事情,這不明擺著,這個上界坐標和天道交易的上界,是一個上界。
謝靈突然很想笑,他也確實笑了,笑得很大聲。
黃雀變成了螳螂,感覺怎麽樣?
天道費盡心機想飛升的上界,居然是上界的人騙他的。
已經要了他付出的代價,謝靈的凶地和族地,天地內所有的生靈。
現在還要他的本錢,他的意志和下界天地。
謝靈覺得這個打擊放在人身上,被人吃乾抹盡還毫無扭轉的辦法,人是想死的。
不知道天道想不想死,但謝靈是準備送他一程了,
謝靈感覺天道的意志被自己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與此同時,被接管的凶地和祖地內,謝靈的意志也在同樣生長擴張。
很快,祖地和凶地也回到了謝靈的懷抱。
凶地謝靈還能理解,但是祖地裡為什麽也有他的意志蘇醒?
不懂,但這是好事。
三塊天地從不同的天地屏障入口進入上界。
卻在進入後被某種力量瞬間合成了一塊,謝靈的意志重歸一起,和天地一樣。
此時此刻,他才看到了上界天地的樣子。
如同他在應天宗的洞天長廊中醒來那樣,他的世界被懸掛在一個宮殿內,
不同的是這次沒有那麽多洞天,他是獨間。
呵,到頭來,不還是和自己之前一樣嘛,應天宗怎麽養洞天的,上界就是怎麽養下界的。
如果天道沒有被謝靈全部吞噬,活著看到這一幕,他該是什麽樣子。
吱呀一聲,殿門被打開,一群穿著和應天宗服飾差不多的人,從裡面踏入殿內。
謝靈的天地再次不受他的控制被打開,
仲孫清蘭和笑哈哈的那個掌門,從謝靈的天地裡走出,跪伏在地面上。
“清蘭、錢表,你二人的任務已經完成,懲戒已執行完畢,現在開始,可以去報道了。”
“是。”“是。”
謝靈看著兩人起身跟著所有人離去,殿門再次被緊閉。
這熟悉的既視感,讓謝靈想到應天宗第一次把人放進自己洞天的場景。
忽然,一隻吃的身體巨胖的鳥,從門外直接穿牆飛了進來。
鳥的體型和謝靈此時的天地差不多大,她在宮殿內上下翻飛,繞著謝靈的天地轉圈。
“嘿,哥們。”
鳥突然口吐人言,朝謝靈說話。
“哥們,活著就說句話,我一直飛怪累的。”
胖鳥見謝靈不搭理他,又叫了一句。
“你是?”
“認識一下,我叫鯤鵬。”肥鳥見謝靈終於說話,停止飛舞落在一邊的房梁上。
“你,鯤鵬?”
謝靈很震驚,他看著鳥兒的肥到沒脖子的體型,再看看自己如今被掛在頂上的天地。
乖乖,這就是巨大無比的鯤鵬嗎?從天地裡像外看,如果能看到鯤鵬的話,
它雙翅張開確實和謝靈的天地一樣大,加上吃的很胖,看不到翅膀光看身體,確實像一隻沒脖子的鯨魚。
“那當然,我不是鯤鵬難道你是啊?”
這就是鯤鵬,謝靈對上界存在神獸的認識突然碎裂了。
“和我做個交易唄。”
鯤鵬自顧自的往下說,“我給你一點我的血和羽毛,你幫我往裡面弄點‘原神’進去,我幫你擺脫圈養如何?”
“你看,這裡的禁製我隨便進出的。”
鯤鵬展翅,和進來一樣從牆壁穿進穿出,毫無阻礙。
“原神?”
謝靈一瞬間有點荒誕的穿越感。
“對,就是你的天地裡,隨機產生的洞天主意志,原始的天道,我們一般叫原神。”
……
謝靈一時有點無語。
“這對你也有好處的,洞天意志成長起來只會在有一天取代你,你把那些意志拿給我做交易,既能讓你無後顧之憂,我還能幫你出去。”
“你也不想被永遠圈養在這裡吧?”
鯤鵬又繞著謝靈的天地飛了一圈,顯得胸有成竹。
“這套話術,你對幾個人說過?不對,你對幾個天道說過?”
謝靈突然語氣嚴肅,問向自稱鯤鵬的肥鳥。
肥鳥被問的一愣,並沒有立刻回答。
“怎麽,發現有點不對勁嗎?我是該叫你鯤鵬呢,還是該叫你,天道呢?”
肥鳥這回開口了,“廢了,是個傻*天道。”
說完頭也不回,胖胖的身影直接穿牆而出。
不是,你怎麽能罵人,罵天道呢?
謝靈看自己的陰謀論沒猜對,被當做傻子一樣遺棄在這裡,頓感有些後悔。
早知道就不裝這一下了。
接下來的時間,謝靈天地懸掛的宮殿再沒有人或者什麽鳥進來過,
謝靈的全部時間,都用來看天地的幸存者們亂成一鍋粥,重建秩序。
一些人本以為他們會飛升上界,哪知道天地好像確實飛升了,但是天地屏障又關閉了,
他們還在原來的天地裡,不同點僅僅是天地被淨化了一遍。
好消息是,因為仲孫清華和笑哈哈掌門的飛升離去,
仲孫華帶頭的應天宗仙人們相信,這下只要修成渡劫期,飛升變的極為簡單,
只要度過天劫,不再需要神遊界外去尋找上界,他們的天地外邊,就是他們要飛升的地方。
而唐三藏和喪葬一族,這次不用再套靈魂外衣,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天地間出現。
雖然一族就剩下兩人了。
董祖安在祖地正式拿到姓氏,變成唐祖安。
他倆其實隨時可以出去的,謝靈有想過要不要讓他倆出來,打開這個宮殿門給自己探探路。
但是兩人好像在祖地另有打算,不想離開天地。
項詩仙和李白則是代表了剩下一部分的人,他們以凶地為大本營,和掌管天地的應天宗對著乾。
他們不知道天地的天道已經統一,他們仍然自認為天道的受害者,
以知道真相的少數人自居,不斷破壞著凶地外的天地,進行著他們的復仇。
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過了很長時間,謝靈所在的宮殿門才又一次打開。
這次,一對不知境界的修仙者將謝靈控制,將他從房上取了下來。
“這次的下界意志,有希望嗎?”
“不知道,但這個意志已經是最近收上來的最強意志了。清蘭和錢表還因此戴罪立功了。”
“可聽鯤鵬說,這個天道是個神經質。”
“他是騙人家天道能帶他出去,然後被人家識破了吧。”
毫不避諱謝靈的議論聲,讓謝靈聽得雲裡霧裡。
什麽叫有沒有希望?他要被用來做什麽?
倒是那個肥鳥真的叫鯤鵬,而且真的是在忽悠他。
很快,謝靈被帶出,他終於真正意義上看到了上界的天地。
首先不正常的就是天空,左側有一個巨大的空洞,從裡面不斷往下掉落著黑色的物質。
空洞的周圍的兩圈天空,則有著涇渭分明的網格線,像是被劃分成不同的區域。
這些人帶著謝靈接近那片空洞,在離空洞最近的區域停下。
這片區域的天空,此時密密麻麻布滿裂紋,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別愣著了,快把他放過去,那個天道意志撐不了多久了。”
隨著一聲催促,謝靈被安置在一個陣紋內,一陣意識昏厥後,謝靈重新醒來。
他的天地,被拚接在了上界的天地內,他被安置在了剛剛碎掉的那塊網格區域裡,取代了剛才碎裂的天空。
他的意志可以感覺的到,相鄰的天空拚圖內有著其他的天道。
而他的天地邊緣緊挨空洞的一側,不斷降下的黑色物質,居然是一個又一個恐怖的怪物。
這些怪物輕而易舉的撕破天地屏障,入侵到自己的天地裡。
此時他的天地內,所有的仙人都在和西邊來的怪物做對抗。
並沒有任何上界之人的影子,全都是他的原住民。
而他的耳邊,不斷聽到從空洞內傳來的聲音。
“別抵抗了,放棄吧,我詭界是戰無不勝的!”
“別掙扎了,仙界只是拿你當炮灰,你的意志撐不了多久的。”
“放棄吧,成為我詭界的養料,讓我們來替你像仙界復仇。”
……
原來,上界收集下界的天道,就是乾這個的。
給他們當抵禦詭界侵蝕的排頭兵的。
謝靈瞅瞅詭界,又瞅瞅身邊其他區域的天道。
輕輕用意志衝擊下旁邊的網格,旁邊的天道意志給予了無聲的回應,把他的意志懟了回去。
嘖,有點弱啊,謝靈感受了下旁邊天道的意志強度。
看看旁邊不斷入侵的詭界,再看看旁邊貌似有點弱的天道。
謝靈的腦海裡,想起自己吞噬其他洞天的過往。
“喂,那邊的詭界,你先等等複讀。”
“你也是詭界下界的意志吧?”
沒有回復,但突然停下的複讀,好像在承認謝靈的猜測。
“你說,我要是把你吞了,我能當詭界嗎,造一堆你這樣的小兵?”
謝靈指不斷攻入自己天地的醜陋怪物。
詭界還是沒有回答,但謝靈覺得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保護上界?呵呵了,他謝靈是這麽無私的人,不是,是這麽無私的天道嗎?
謝靈看了看旁邊的空洞,又看了看旁邊的鄰居。
一切好像又仿佛回到了之前應天宗的洞天長廊內,
謝靈用意志再次撞了撞旁邊區域的意志:
“兄弟你好香啊。”
……
仙界的歷史從這一刻開始改變,仙界和詭界之間,忽然多出一個新的界面。
這個界面裡,仙人和詭物和諧共處,但仙人朝詭界進攻,詭物則朝仙界進攻。
仙界的仙人,不再稱這個界面的天道為天道。
詭界的詭物,也不再稱這個界面的主宰為主宰
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邪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