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其下十三州。
如今除了涼州以及皇城所在的首府還算較為安定之外,其他的地方簡直亂作一團。
沈詩妤離開沅江城後,直奔朔州而去。
與她同行的,還有數位四方閣高手。
朔州位於大周中部,與西方涼州北方禮州以及南方洵州相鄰。
朔州在之前尚未動亂時,也算得上一處寶地,物產豐富,貿易頻繁,有著不少商會世家以及武林勢力的駐地在此,一副興興向榮的景象。
但此刻,朔州卻已經不複當初繁榮,動亂不過才半年時間,就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此地雖無諸侯攻佔,但各自世家為了趁亂獲得更多利益,彼此征伐,死傷不在少數。
上有世家,下方一些末流門派以及幫派同樣如此。
沈詩妤的家鄉便是在此,自幼跟隨父親天劍沈無涯修煉。
此刻自她離家已有三年之久,她實在有些擔心。
倒不是擔心沈無涯的安危。
畢竟沈無涯天劍之名,無人不知。
她是擔心自己三年未歸,沒有音訊,怕沈無涯一個人胡思亂想。
從小,她的娘親意外離去,沈無涯一人將她拉扯帶大,又當爹又當娘。
他爹與娘的感情十分深厚,娘親的離去,對沈無涯的打擊很大,這也使得沈無涯為此封劍,再也不問江湖,選擇隱居世外。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沈無涯早就生無可戀,追隨自己娘親而去。
在蒼雲這三年,她幾乎沒有一天不想過找到沈無涯。
但礙於陸遠的關系,又怕自己老爹脾氣不好,這才沒有貿然找沈無涯提及此事。
當初她離家闖蕩前,沈無涯可叮囑過她好多次,不要被外面的男人騙了。
她打心底還是有些畏懼這個有些嚴厲的爹。
如今,總算有了機會,她都等不及與陸遠商量,便自作主張回來,打算先探探沈無涯的口風。
回到熟悉的山野村莊,沈詩妤此刻換了一身青白宮裝,頭髮盤起,提劍站在田野間,看著荒蕪的雜田,心中情緒莫名,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夫人,好像不對。”
在沈詩妤一旁,一位四方閣強者舉目四望,發現了一些異樣,連忙開口。
沈詩妤聞言回過神來,仔細打量四周,這才似乎感覺到了和往常不一樣的地方。
盡管如今已經入冬,田內稻谷已收,可臨近黃昏的時候,至少能看到屋頂的炊煙,河畔洗衣的嬸嬸們,以及村口喧鬧的孩童們。
可現在,炊煙沒了,河邊空無一人,整個村子都顯得空蕩蕩的。
沈詩妤第一感覺頓覺不妙,二話不說,施展身形,朝著村內疾行而去。
四方閣此次跟來的強者有四位,都是大宗師的實力,他們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
這山內村莊,名為牛家村。
牛家人世世代代居住於此,繁衍至今,已有上百戶人家。
村內的屋舍大多為土屋矮房,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個極具特色的小院。
像沈詩妤這樣的外來戶,也有不少。
沈詩妤未滿一歲,便已來到了此地,從小在此地長大。
對於這裡,她十分熟悉。
村口的老槐樹早已凋零,地上鋪滿了落葉,前方空地空無一人,別說人了,連一些雞鴨都不見蹤影。
整個村子顯得異常冷清。
沈詩妤看到這一切,心中越發沉重,緊了緊手中的劍,快步來到第一個院子。
剛走到院門口,尚未推門,沈詩妤便聞到一股驚人惡臭撲鼻而來,讓人惡心欲吐。
沈詩妤掩著鼻子,秀眉緊蹙,不顧心中惡心,一腳踹開了院門。
院中的地上,滿地鮮血與屍體。
血液已經幹了,從鮮紅變成了褐色。
屍體已經腐爛發臭,有著不知哪來的烏鴉,正站在屍體上不斷啄著……
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烏鴉驚叫一聲,四散而逃。
“柱子叔,花嬸……”
沈詩妤勉強從地上的幾具屍體壞了一半的臉龐,認出屍體身份,顫聲開口,手中的長劍似乎能感受到主人此刻的情緒,發出輕微的嗡鳴,不斷震動。
“夫人……”
四方閣強者見狀,開口想要安慰。
沈詩妤仿若未聞,蹲下身子,不顧惡臭,眼角已經濕潤。
這些人,都是她的童年回憶,對她極好。
誰能想到,再見時竟會落得這般下場。
她緊咬貝齒,有著殺意流露。
四方閣強者還是第一次見到和藹天真的沈詩妤露出這樣的模樣。
其中一位強者上前,探查著地上的屍體,片刻後才開口,“夫人,他們是被勁氣所傷,五髒俱損,大概是半個月前的事,出手之人有些心狠,看這武功路數,倒只是常見的拳法,出手的人實力不會太高……”
沈詩妤沒有說話,緩緩起身,離開了院子,去往自己當初所居住的院子。
途中經過不少院子,地上滿是血跡,有些人甚至被分屍兩半,看起來極為滲人。
沈詩妤腳步加快,很快來到了她的家。
她想知道,牛家村遭此大劫,自己的爹去哪了?
爹沒有留在此地?是去找自己了嗎?
如果爹在,柱子叔他們肯定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如果自己在,也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這都是因為自己。
爬滿了青苔藤蔓的院門本就開著,一眼可以看到院內的一切。
簡單的石台,一角菜地,還有一人高已經快要枯死的小樹。
這是她曾經親手種下。
一同種下的,還有不少花草,但早已不見蹤影,想來已經枯死。
院子內房間門已經破損,看起來像是被人蠻力破開,屋內本就沒有什麽值錢物件,此刻變得空無一物,空蕩蕩的,有幾分蒼涼。
查看了一圈,果然沒看到自己老爹的身影,沈詩妤這才開口,“先將他們都葬了。”
“刑絕,你去附近村子調查一下,看看能否查出是誰對牛家村出手。”
牛家村突遭此難,上下接近五百人全部身死,沈詩妤可不會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不論出手之人是誰,有什麽樣的目的,她都不會饒過對方。
有四方閣強者出手,牛家村的人得以入土為安。
數日後,刑絕調查歸來,帶回一個消息與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