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勇繼續向深處走去,目的地可能是那大雄寶殿,想見的人,大抵乃是法玄寺方丈,苦渡神僧。
兩人想要商談的,估摸著應該是些大事情,連帶著陸銘這待遇都有所提高——潛龍雛凰榜在榜之人領路,你就說這待遇這麽樣吧?
側頭悄悄打量了玄真一番,便見玄真目不斜視,卻似乎感應到了陸銘的目光。
他輕誦佛號,開口道:“施主,貧僧臉上可有東西?”
“並無。”
“那施主可是好男風?”
陸銘:“???”
便見玄真轉頭看向陸銘,咧嘴衝陸銘哈哈一笑:“開個玩笑啦。”
陸銘:“……”
“師傅您這一開口,可就不像是得道高僧了啊。”
玄真神色一正:“阿彌陀佛,貧僧本就未得道,又豈敢稱什麽得道高僧?”
複而又笑道:“施主與小僧對話,自可輕松一些,我法玄寺也並非是什麽死板森嚴之地,來到這兒,施主就把這兒當成自己家好了。”
陸銘笑著點了點頭,心中的緊繃卻也悄悄散去一分。
他笑道:“我以為潛龍雛凰榜上的人,都是那種很嚴肅的大高手呢。”
玄真搖頭:“百樣水養百樣人,習武者,強身養意亦養性,但佛性是性,魔性亦是性,善性是性,惡性亦為性。”
“武功百萬種,人亦各有不同,哪怕是天榜上的神仙人物,也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陸銘了然點頭。
道理他都懂,只不過是見這玄真蠻有趣的,便跟他隨意聊聊。
玄真再開口:“說回正事兒,剛剛洪勇閣下交代我,給施主您安排個新的身份。”
“我法玄寺正好有一個多余的身份,年紀與施主相仿,但身材容貌卻與施主有異。”
陸銘聽罷說道:“我從洪勇那裡學了易容改骨經,但剛剛入門。”
玄真:“所以施主需要在我法玄寺暫住一陣,等到將易容改骨經小成,徹底變幻形容,才可完成這身份更替。”
陸銘點頭:“正有此意,卻是不知這身份原主有何因果,現在又身在何處?”
玄真神色一肅,嘟囔一聲阿彌陀佛後道:“文師弟……”
他剛剛說出三字,忽有聲音從山門處響起。
“玄真禿驢,你給我滾出來!”
玄真與陸銘皆是一愣。
後玄真臉色一凝,隱有怒氣閃現,他誦念著阿彌陀佛,又把這怒氣生生壓了回去。
那聲音卻不停歇。
“玄真禿驢,我青羽落一個月前約你一戰,你推諉了。”
“半個月前再次約戰,你又推諉了。”
“今天我提前遞了拜帖上門約戰,你現在連門都不出,臉都不露!”
“你練那金鍾罩是不是把你練成烏龜鐵王八了!?”
哄笑聲遙遙蕩開,甚至傳到了這邊。
玄真呼吸一滯腳步一頓。
陸銘看著他臉色變得通紅,似乎很想回頭去教訓那青羽落一頓……
然而事到臨頭,玄真卻忽地泄了氣。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深深吸了幾口氣,玄真再看向陸銘,繼續道:“施主您所頂替的身份,乃是我法玄寺俗家弟子,文宇文師弟……”
那邊青羽落叫陣聲不停,這邊玄真隻當沒聽到,只是開口連續講道。
“文師弟十歲上山,乃是因為村子中遭了瘟疫,整個村子只剩下了文師弟自己一人。”
“因武道天賦不足,修為被困八品境界,整整六年毫無寸進,其本身亦有紅塵執念,不願剃度為僧,便一直是我法玄寺俗家弟子,且一直居住在山上。”
“幾個月前文師弟下山辦事,卻遭了匪徒,年紀輕輕便這般離去了,不過除了極少數人外,並無人知曉文師弟的過往生平以及去世原因,隻當是出山辦事未歸。”
“若是施主想要頂替掉文師弟的身份,只需說在外得了機緣,成功突破六品,便再無大破綻大因果。”
這個身份確實是乾淨的。
不單單沒有什麽因果,更重要的是陸銘還能憑借這一身份,在法玄寺多發育一段時間。
正說著,玄真忽地又停下了腳步,臉上的怒色卻是再也壓不住了……
因為外面,那青羽落罵得越來越難聽。
“你玄真就是個硬殼王八!”
“怎麽?不敢約戰?我看你這潛龍雛凰榜八十五也是浪得虛名!”
“你法玄寺的武功也是浪得虛名!”
登門挑戰嘛,這玩意兒懂的都懂。
為了榜單名次,為了江湖威望,這事兒不少見,一般來講被挑戰者也不會拒絕。
而一旦拒絕了,威望名聲必然受損,被人罵上兩句該忍也得忍。
但你這罵著罵著,罵到了人家宗門傳承頭上了。
這道理就說不通了。
眼看著玄真扭頭就要走,陸銘忽地開口。
“這人是故意的啊……”
故意激怒玄真,甚至故意激怒法玄寺。
至於目的嘛,這個陸銘就不知道了。
不過法玄寺和青教的關系本就不好,說是宿敵死敵也不為過,青教出什麽陰損招數都不奇怪。
陸銘的嘟囔,似乎讓玄真短暫找回了理智。
他再念佛號,轉身帶著陸銘走進了一間客房之中。
門一關,外面的聲音總算是清淨了……
便見玄真苦笑道:“確實是故意的。”
“一個月前,師傅就跟我說千萬不要答應那青羽落的約戰,但今天……哎……”
說著默誦金剛經。
直到約一分鍾之後,玄真才再開口:“此地便是之前文宇師弟的居所,施主暫且用著吧。一會兒自會有雜役僧上門取來被褥,並交代些事情,不過還望施主在易容改骨經小成前盡少出門。”
陸銘聽罷乾脆點頭:“明白的。”
“對了,這是文宇師弟的全身像。”
玄真這般說著,便遞來一張畫紙,陸銘打開一瞧,便見一面容普通的少年油然躍入紙上。
“文宇師弟的身高比之施主稍矮一寸,不過還處於長身體的階段,身高方面倒也無需變化。”
“而除此之外,肩寬臂展這些方面,施主都要注意,那東廠賊人眼睛毒辣,這些細節之處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陸銘點頭表示了然,情不自禁的說道:“畫的很傳神,細節相當足。”
玄真便嘿嘿一笑,撓了撓光頭。
這讓陸銘眉頭一挑:“你畫的?”
玄真雙手合十不說話,但看神情是默認了。
再三確定那文宇的面容長相身材特點,耳邊又聽到玄真的聲音。
“那小僧我就不奉陪了。”
陸銘當即拱手。
“謝謝玄真師傅。 ”
……
直到玄真走後,陸銘收起畫像。
轉身看向這空蕩狹小的房間,慢慢舒了口氣。
他口中輕輕嘟囔。
“文宇,文宇……”
複而展顏一笑。
“也行吧,從今天起,我就是文宇了。”
“不過陸銘這個身份,倒還是有用的。”
這般思量著,陸銘慢慢撫了撫腰間的長劍。
暈光從窗灑入,讓陸銘的目光有些深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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