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狹長的走廊,這處類似實驗室的空間更加寬敞,卻也更加幽暗。
熒光帶嵌死在房間貼地十寸左右的牆壁處,照亮黑曜石的光滑地面與縫隙幾乎不可見的牆面。
室內有數個緊急存放於此的散亂玻璃罐,罐中漂浮著抽搐的年輕人類軀體部分,大量線纜從頸部開始順著脊柱穿出,抽取黑色審判者所需的幹細胞等人體組件。
當佩圖拉博看清室內情況的下一刻,炮火從偏僻的角度打來。為避開房間裡無處不在的玻璃管,新一輪攻擊幾乎無法對他們造成有效威脅。
這讓佩圖拉博感到分外可笑。難道異端的瘋狂還會讓他們變蠢嗎?
不需任何溝通,他與荷魯斯一起分別向前衝去。
牧狼神龐大的利爪輕松地將玻璃罐拍碎,扯出裡面半死半生的人並給他們一個終結,粘稠的維生液與碎玻璃渣灑滿地面,鮮血則不太流動。
當一些黏膩的液體在這過程中濺到荷魯斯披著的狼皮時,牧狼神表情不變,爪與錘的揮舞倒是明顯更具氣力,錘上的尖釘屢屢在黑曜石地面割出深深裂口,簡直是想要令無生命的房屋也一起戰栗顫抖。
“你不會想回收這些生物科技吧,我的兄弟?”
“不,他們太蠢了!”佩圖拉博回答。
荷魯斯的錘子掄得更加爽快。
佩圖拉博向側面讓開位置,更多第四軍團的戰士湧入室內,一群大約到原體胸口高度的鐵灰色動力甲阿斯塔特在佩圖拉博的示意下如洪流般高效摧毀著室內的一切陳設,線纜被扯出,牆壁被打裂,隱藏的能源管道和機槍口全部清除。
清掃工作結束後,戰士們又紛紛地靜止待命,向自己的原體有次序地靠攏,握好武器,等待年輕原體的下一步指令。
荷魯斯打碎最後一隻他那半邊房屋的玻璃罐,衝佩圖拉博點頭。軍團繼續前進。
他們已經深入艦艇的關鍵區域,靜態防禦體系增多,對實驗和維生設施會造成損害的生化奴仆減少。
倘若換上其他原體,就比如荷魯斯單獨來,他們很可能只會依靠阿斯塔特本身的反應素質和戰甲防護,硬闖這些源自古老時代的高等科技防禦。
但佩圖拉博發現,計算出此地的一切疑點對他幾乎是一件順理成章、不需思考的容易之事。
他超人的智慧在無窮的複雜狀況中間精準識別出黑色審判者的布局模式和脆弱點,每一次攻擊都精準地達到彈藥與劍刃所能達成的最佳效果。
在看到圖像的第一個瞬間,佩圖拉博就能構建出完整而精細的對應模型,並在第二個瞬間計算出各處隱藏的能量核心樞紐,第三個瞬間則是指揮軍團進攻的時間。
不同於先前洛科斯的凡人, 這些鋼鐵覆蓋的戰士仿佛他手臂與心智的延伸,嚴格執行他的每條指令。佩圖拉博在指揮這齒輪般環環相扣高效運轉的軍團的過程中,發現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振奮體驗。
“就像我的鐵錘,”佩圖拉博低聲喃喃,話語藏在頭盔之內,“戰爭也是一場鍛造。”
戰爭鐵匠。他繁忙的大腦角落中冒出這麽一個詞匯。
深入艦船後,機械的嗡鳴更加響亮。在最後一間漆黑無光的房間,荷魯斯猛地踏地,如狂風卷過,刹那間抓住一個正要逃跑的半機械生物——佩圖拉博絕不會稱呼他們為人類。
牧狼神砸斷機械外殼、從維生液體裡扯出這些古老時代的扭曲生物的速度與第四軍團以火力和利刃清掃戰場的速度幾乎同步,大量幾乎與血肉融為一體的機械軀殼被打爛在地。
和外面的機械防禦以及生化奴仆相比,這些生物的本體脆弱到了不堪一擊的程度,他們生活在昏暗的環境,腐爛在鏽蝕的外殼中。
佩圖拉博從阿斯塔特們為他帶來的一個斬斷附肢的機械軀殼裡,拽出一個扭曲到無可扭曲的滑膩生物,將它抓在手甲中舉起,冷漠地觀察它脫離維生液後的痛苦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