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全部離開。
秦知明提著藥包來到平房大院門前。
大院門口掛著牌匾。
上書:猛虎武館。
推開木門。
院子裡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塊和石鎖。
樹蔭下還有三個沾滿血跡的木人樁。
這些都是練武需要用到的東西。
院左側位置有一個髒兮兮的灶台。
上面夾著一口大鍋。
鍋底遍布黃色。
那些不是汙垢,而是熬製藥物時留下的殘渣。
院右側位置有一棵需二人環抱的大樹。
翠綠嫩芽與光禿樹枝交錯的樹冠下,擺放著一張厚重的大木桌。
當初這裡到處都是練力氣的光膀壯漢。
現在空無一人。
雜念閃過。
秦知明推開內屋房門。
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
裡面還夾雜著少許血腥味。
內屋裡,是個長方形空間。
經過由座椅和屏風組成的廳堂,來到屏風後面的臥房。
血腥味越發濃重。
一個中年人躺在木床上,身上蓋著紅色棉被。
氣色蒼白,嘴唇臉頰毫無血色。
床邊坐著一個身姿修長的白皙女子。
高馬尾,紅色勁裝,顯得英姿颯爽。
她正端著一碗藥湯,一杓一杓喂食給中年人。
看到秦知明到來,她的神情明顯有所放松。
“小師弟,你去哪裡了?”
女子的聲音極有特質,清脆如鈴。
“師姐,我去買藥了。”
秦知明舉起藥包笑了笑。
咳咳咳。
中年人咳嗽著,在女子的幫助下,靠著枕頭半坐半躺。
“你真去了?”
秦知明沒有回答,將藥包放在桌上。
走到床前,笑著替中年人裹緊被子。
“師父,今天可好?”
“咳咳咳,馮鴻波的拳打不死我。”
雖是這樣說,咳嗽聲卻持續不斷。
秦知明見狀立即囑咐師姐:
“師姐,你去給師父熬藥吧。
今天帶來的藥材,應該對師父的傷有所幫助。”
李念瑤看向父親,看到父親點頭允許,她才拿著藥包走出內屋。
“哪裡來的錢?買華家的藥?”
李虎從藥包的打包方式看出,這藥包來自華家。
潮瀾郡最貴的藥鋪,隻買最貴最好的藥材。
“幫裡給的。”
“買命錢?”
看到秦知明微笑沉默。
李虎自嘲道:
“三年前你才十四十五?
學武的時候,練力氣最小的石頭都抱不起來。
沒想到,現在我卻要靠你活著。”
“師父,言重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要不是我,你也不會。。。”
李虎抬手製止秦知明繼續說下去。
“技不如人,跟你沒關系。
說說翻海幫吧,讓你幹什麽?”
“常仁在。”
聽到這個名字。
李虎眉頭緊皺:
“這就是張林說的一步登天的機會?
他可是常安和的獨子,身邊有練肉境保護。
你能行嗎?”
“放心師父,明晚不止我一人。
據師爺所說,我們只需要在青花巷等著就行。
常仁在會主動送上門。”
聽到這裡,李虎不顧秦知明阻攔。
掙扎著彎腰,從木床下方的暗格中,取出一個木盒。
打開木盒,裡面有一個圓形玉佩。
玉佩上刻著龍虎相匯。
“拿去,既然是晚上,就要提防妖魔詭怪。
這玉佩貼身攜帶,必要時刻,能保你一命。
實在不敵,轉身就跑,跑到我這裡。
不用擔心洪金祿追責,我自有辦法護你。”
【發現**容器】。
秦知明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那聲音和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
這讓接過玉佩的秦知明動作微微一頓。
接著他若無其事地將玉佩放進懷裡。
“念瑤煲的藥,一會你喝了。
能治我的傷,說明藥性溫和。
剛好可以替你補充氣血,早日突破練肉境。
到時只要不是遇到破山拳這種專破煉體的功法。
以你大成的虎嘯金鍾罩,一般情況同境武者沒人能傷到你。
至於我的傷,少喝一次藥,死不了。”
話雖如此,李虎又開始咳嗽。
聽著他的咳嗽聲,秦知明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咳嗽聲越來越渾濁。
秦知明拍著他的後背。
“不用師父,我喝了洪公的酒,到現在還全身發熱。
等我把腹裡的酒消耗乾淨,估計就突破練肉境了。”
李虎有點詫異。
“洪金祿的萬血酒?他怎麽舍得讓你喝那個?”
“我接了血龍一拳,右肩受傷。
為了不影響明晚,就讓我喝了一杯。”
秦知明一邊解釋一邊脫下上半身衣物。
白皙的皮膚下,肌肉輪廓清晰可見。
皮膚之上是宛如蛛網般的疤痕。
疤痕遍布全身,這些都是秦知明曾經與人搏殺的證明。
右肩處有一個新增的傷勢,不過看起來,已無大礙。
“翻海幫雖說是幫派,但洪金祿很守規矩。
估計只是想讓血龍試試你,不然你早死了。”
不久後,李念瑤端著藥湯來到臥房。
聊天的師徒二人讓她眼中多出一絲溫柔。
李虎接過小碗,吹了一下滾燙的藥湯。
“念瑤,送送你師弟。”
“好。”
二人一同走出內屋。
秦知明看著台階上花容月貌,明眸皓齒的師姐。
微風輕拂,吹動著她的發梢。
一雙丹鳳眼直勾勾盯著自己。
“師姐,阿蘆死了,死在自家臥房,胸骨碎裂。”
“天啊。”
師姐吃驚的模樣反而讓秦知明長歎一口氣。
虎娥李念瑤,可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吃驚
“三師兄、程助、廖飛、阿蘆,已經死了四個了。
還不能讓你泄憤嗎?”
李念瑤嘻嘻一笑,沒有回答。
突然,秦知明伸手抓住她的左手。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你你你。。幹什麽。”
“師姐,我不是在責怪你,只是擔心你。
隨意殺人,被衙門發現,是要被當眾問斬。
等我把明晚的事情忙完,我會讓那些離開武館的人付出代價。”
秦知明的雙眼充滿堅定。
李念瑤沉默片刻,點點頭。
。。。。。。。。。。。。。。。。。。。。。。。。。。。
深夜。
燭火搖曳。
昏暗的臥房。
秦知明**著上半身,汗流浹背。
不斷練習著橫砍豎劈斜斬。
手中所握。
與其說是刀。
不如說是鐵塊。
寬厚、沉重、巨大。
將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消耗殆盡。
秦知明氣喘籲籲,將和自己一樣高的刀重新放回床底。
推開房門,借助月光,走到院子的水井旁。
將水桶拽上井口,冰冷的井水滑過全身,汗水被衝刷殆盡。
下一瞬間。
秦知明渾身升騰起絲絲白氣。
那是井水被滾燙的身體蒸乾飄出的水汽。
感受著腹部沒有減弱的火熱。
以及體內已經全然恢復的氣力。
秦知明再次感歎萬血酒的強大。
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
嘶——。
大量空氣被吸入體內。
秦知明全身肌肉猛然膨脹。
月光照耀在他疤痕遍布的身上。
讓他變得好似一尊矗立在井邊的白玉石像。
身上留有無數雕刻時的鑿痕。
呼——。
一道長長的白氣從嘴中吐出。
將井沿上面的水桶擊落。
秦知明睜開雙眼。
感受著體內湧出的洶湧澎湃的氣力。
尤其是全身循環的那股微不足道的熱流。
那是真正成為武人的證明。
內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