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光微曦。
華府門前,人聲鼎沸。
聶弘深陪著白蘊光,踏入府門。
掃視著周圍剛被撲滅散發著黑煙的焦黑廢墟。
他扭頭詢問聶弘深,“一具屍體都沒找到?”
“沒有,這裡不僅是屍體,就連一枚銅錢也沒有。”
白蘊光沉思片刻。
“華家還有其他人幸免於難嗎?”
“沒有,華柏的叔父昨晚去運藥,結果回家的路上,被人一刀割喉。”
“往哪裡運藥?”“平順街。”“翻海幫地盤?”“是。”
“現在華家誰管事?”
“我!”
府門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此人身穿長袍,雙眼泛紅,面露疲憊,似乎一夜未睡。
他急匆匆走進來,對著白蘊光抱拳。
“白大人,你要為華家做主啊!”
看著此人眼裡的淚光,白蘊光皺眉。
“你是?”“華家大掌櫃季施。”
白蘊光恍然大悟,這人他之前聽華松崖提過。
能力很出眾,不過不是華家人,就一直讓其乾大掌櫃,隻管鋪子,不管錢。
季施看出白蘊光的疑惑,解釋道。
“現在華家各個鋪子,只有我這裡毫發無傷。
今早承蒙其他大掌櫃厚愛,讓我暫領家主一位。”
白蘊光聽完,說幾句客套話,便將此人打發走。
然後,他盯著面前升騰的黑煙。
“驚濤幫乾的吧。”
聶弘深搖搖頭。
“昨晚沒抓現行。”
他話中有話,誰讓白蘊光昨晚不派人過來。
現在說是驚濤幫,空口無憑。
白蘊光聽出他的不滿,沒有接話。
“查查華家請的護衛來自哪幾家武館?讓他們來衙門見我。”
“救災的事?”“翻海幫不是在管?讓他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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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舵大院。
徐環領著一個中年人,來到正在練功的秦知明面前。
“虎哥,這是我師父,也是我之前所在分舵的分舵主”
秦知明收回架勢,看向那人。
他高瘦馬臉,眉目間有一絲愁色。
“鍾兄是吧?快請坐,阿徐拿點好茶去。”
鍾全連忙擺手拒絕,走到秦知明旁邊。
“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知明看他很焦急,直接試探詢問。
“有事幫忙?邊走邊說?”
鍾全長舒一口氣。“再好不過。”
囑咐完分舵人手,該巡街巡街,該練功練功,該救災救災。
然後,秦知明和鍾全一起快步離去,徐環緊隨其後。
三人走出分舵大門,一輛馬車正在等著他們。
徐環坐到前室,與馬夫坐在一起。
秦知明和鍾全則掀開簾子,坐進車廂。
“長話短說,我分舵靠近碼頭。
三個月前,有人在我這裡租下一個倉房,說是裝糧用。
那人出錢豪爽,我就沒細問。
昨日,地龍翻身,我負責的分舵,許多倉房,貨物倒塌。
我需要一一派人去通知各個倉房的主人,前來處理此事。
可唯獨那個倉房的主人,按照他留下的地址,去客棧找他。
掌櫃卻說,十日前,那人就退房了。
但是他在我這裡繳了半年租倉費,我就想著幫他整理一下倒塌的貨物。
結果,今早砸鎖打開倉房一看,那裡面裝的不是糧。”
“那是什麽?”
鍾全瞪大雙眼,面露恐懼。
“人,關在籠子的死人,許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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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爺!”“鍾爺!”
鍾全領著秦知明來到一個緊閉大門的倉房前。
他揮揮手,示意倉房前站著的打手,讓開一條道。
等二人讓開,他扭頭看向秦知明
“虎哥,這樁事,如果不是我走投無路,我真不願拉你下水。
你要是不想管,現在扭頭就走,我絕不多說什麽。
要是等咱倆走進去,那你不想管也要管了。”
秦知明抬手,示意想要勸自己的徐環閉嘴。
“你是徐環師父,徐環是我兄弟。
這樁事,我管定了,進去吧。
徐環,你就別進了,在外面等著。”
嘩啦,鍾全接過打手遞來的火把推開大門,濃稠的惡臭味噴湧而出,熏得人頭昏腦漲。
徐環和那兩個打手,站在不遠處,眼睜睜看著二人踏入大門。
昏暗寬敞的倉房,窗戶緊閉。
借助火光,通過大門射進的晨光,秦知明得以看清眼前的地獄。
空氣中彌漫著難以忍受的惡臭,那是由尿液、糞便、鮮血、腐爛等多種惡臭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這裡到處都是堆積如山,布滿血淋淋抓痕的鐵籠。
鐵籠裡是一個個**的殘缺屍體。
屍體骨瘦如柴腹大如鼓,指甲外翻,排泄物和血漬沾滿全身。
每一個屍體表面長滿齒痕,貌似是被野獸啃咬所致。
那些腐爛的傷口上,覆蓋著一層蠕動的白色肥胖蛆蟲。
數不清的嗡嗡嗡,令人焦躁的蒼蠅,如烏雲般盤旋在鐵籠上方。
有些籠子裡的屍體已無人樣,只剩下被啃食過的斷臂殘骸。
突然,黑暗中,一具屍體腹部炸裂。
三四隻吱吱吱的老鼠,從中爬出。
這些老鼠仿佛在給同伴發出信號。
刹那間,鐵籠裡不約而同紛紛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破膛聲,和惹人厭惡的吱吱聲。
掃視著地面上散落的肢體和內髒,大門和各扇窗戶上的血漬。
以及許多把身子和頭卡在欄杆裡,雙手垂下,表情猙獰的屍體。
秦知明判斷,這些被餓死的人,生前曾經試圖想用東西砸響大門和窗戶,引起外界注意。
“這裡被餓死得大概多少人?”“大概上千人。”
“上千人?三個月,你們分舵就沒有一人發現此事嗎?”
鍾全長歎一口氣。
“我們只看見過,許多馬車進進出出。
哪能想到裡面裝的不是糧食,是人啊?
更何況,確實沒有聽到這裡面有人大聲求救。”
“鍾兄,實話告訴我,這裡的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
秦知明轉過身,盯著鍾全的眼睛一字一頓。
鍾全拍拍胸膛。
“以龍王爺的名義,我真的和這件事沒有一點關系。
實話告訴你,當初那人給我錢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
太爽快了,我要多少,他就給多少。
你也知道,碼頭上多多少少都會運點黑貨。
我以為他租倉房,也是想藏點黑貨。
可誰知道,他會在這裡藏人啊?”
秦知明思索片刻。
“這件事已經不是你我二人能左右的了,不過還是要先瞞著。
只能我們先查,查得越多,這件事對我們的影響就越小。
現在除你我之外,還有誰知道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