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劣木架以雜亂不齊的姿態隨意擺放於半空,洞穴吹來之風讓毫無規劃的建築搖搖欲墜,作為粘合劑的泥土在重力作用下掉落於磚石地面。
鑲嵌於隧道兩旁的宏偉雕塑,本象征著安格朗德氏族無數先祖的榮譽,工匠每一次揮舞鑿子時,都會在心中斟酌是否會冒犯先靈。
可在時間的流逝,以及鼠輩與綠皮的連環糟塌下,威嚴的石雕化為褻瀆之物,缺了大半腦袋的先祖面容,以一份殘缺感屹立世間。
足以容乃百人並肩而行的隧道寬敞無比,矮人為其奠定宏偉基礎,綠皮用種族的獨特意識加工,最後經由鼠人破壞……
貝勒加哽咽一聲,在面對先祖石雕時險些落下淚來,但他的身體依然挺拔,站在劣質家夥身旁默默注視與故事中截然不同的家園。
我們的家園、安格朗德的夙願,魯恩國王子嗣的夢魘、我來了……
再次睜開的雙眼,貝勒加血脈中的復仇之心已是無法壓抑,他舉起腰間象征復仇之神格林姆尼爾呼喚的銀號角,義無反顧向同胞傳出最深刻的仇恨。
與國王並肩而行的安格朗德氏族親衛,此刻紛紛雙眼漲紅,世代相傳的仇恨不止銘刻於魯恩國王血裔之身,也在每一位渴望收復家園的矮人心中。
一股莫名的召喚自心中浮現,他們能清晰感受地道深處中的悲苦、哀怨、憎恨、不甘……那些浮現於先祖死前最後一刻的強烈情緒,此刻已經充斥在每一位安格朗德之子心中。
銀號角之聲在地道回蕩許久,那空寂嘹亮的呼喚,讓貝勒加垂下頭顱,凝視腳下從未生活過的土地許久。
當再次抬起頭時,他的雙目中已經滿是血絲。
“安格朗德之子,為群山王國榮譽而戰的氏族,所有不甘於黑暗時代延續的先祖之子,讓我們在此了結與鼠輩的恩怨!”
…………
與安格朗德氏族一同前行的,乃是灰色山脈的索提戈教派。
特亨霍因吐出細長分叉之舌,感受因恐懼死去鼠輩的靈魂氣息。
一場不足為道的勝利,對於斯卡文魔都無關痛癢……
先知如此判斷,而事實也的確如此,斯卡文魔都不停派出毫無意義的炮灰氏族,用血肉拖延古聖長子進攻的步伐。
灰爪大先知如今唯一知道的正確戰略思路,便是盡可能將戰局拖延至下一個春季到來。
角鼠神已經發布邪惡旨意,只等黑皮尖耳朵的王者出現,這些協助冷血生物的尖耳朵玩意就會離開,讓鼠鼠有喘息的機會。
帕卡爾拖著一隻鼠巨魔屍體而來,聖印巨蜥右手捏著碩大變異生物頭顱,左手尊神權杖沾滿鮮血,厚實龐大的身體比之從前多出些許傷痕,沉重腳步踐踏地面時猶如山嶽。
聖印巨蜥將鼠巨魔扔在先知腳下,只等候“父親”的下一項指示,他就會給鼠人帶來最終的毀滅。
先知的目光不驚不喜,仰頭看著雙目中毫無靈光可言的帕卡爾,心中浮現一抹說不出的滋味。
從前一心隻想毀滅斯卡文鼠人的先知,在尊神賜予帕卡爾這名子嗣後,心態也有些許變化。
作為蜥蜴人中為數不多覺醒親情觀念的靈蜥,特亨霍因不希望子嗣踏上與他相同的道路,這一切的重任交由先知負責即可,而非讓一名情感豐富的巨蜥必須繼承種族的任務。
“帕卡爾,你後悔離開嗎?”
帕卡爾沉默良久,他從未被剝奪過情感,但為了好兄弟埃爾維斯能作為一面旗幟抵抗混沌之力,聖印巨蜥還是聽從了尊神的旨意,將一切敏感情緒隱藏於心中。
“我從未後悔,這一切都是尊神的旨意。”
特亨霍因點點頭,或許在這一切結束後,帕卡爾能遵循天性尋找渴望之物。
但現在此時,卻不合適……
特亨霍因望著遠方一望無際的沼澤,邪惡之力在迷霧中蔓延,滾沸在死亡夢魘中的力量時刻嘲諷著古聖長子不自量力。
“斯卡文鼠輩……他們的計劃成功了……”
“但不管等候到何時,他們都將被毀滅。”帕卡爾語氣堅定,他與尊神定下了契約,只要斯卡文鼠人毀滅,從前追尋喜愛之物的巨蜥便會自由。
這是蜥蜴人本不該有的**,但也是尊神的本質……
特亨霍因沒有回應,索提戈教派作為獨立於史蘭議會的蜥蜴人派系,本無需為大計劃服務。
但尊神作為唯一現存的古聖,所有夙願都需為了大計劃而讓步……
先知招來加古亞爾,舉起預言石版與蛇信劍,再一次向信徒發布尊神旨意。
“離開枯萎沼澤,信奉邪神蒙騙的熱血種以他們的固執、偏見、傲慢干擾大計劃,尊神索提戈不允許這件事發生,索提戈教派將遵從尊神之意,將大計劃之敵從世界抹去!”
浩浩蕩蕩的蜥蜴人軍團,自枯萎沼澤離開,這讓斯卡文魔都松了一口氣。uukanshu
可擺在灰爪大先知面前有兩個難題,其一是大力支援摩斯氏族攻擊精靈、矮人的聯軍,其二在索提戈教派與巴托尼亞衝突時加與干涉。
但不論是哪一個,對於角鼠神的傀儡而言都是一個難題……
正在提利爾遊蕩的埃爾維斯,也不能稱之為遊蕩,只能說與巴托尼亞遠征騎士進行追逐遊戲。
作為一名家族名望享譽奧蘇奧的貴族子嗣,埃爾維斯本不認為巴托尼亞會對巨角蝰造成多大麻煩,放任這些以聖戰名義集結的人類騎士進入提利爾,全然放棄天然的海軍優勢。
而這一個疏忽,就讓巨角蝰吃了輕敵的虧。
聖杯騎士,遠比這些年輕精靈想象中更為強大難纏。
如若以一個標準來評價,心高氣傲的貴族子嗣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類猴子騎士比起父輩毫不遜色。
僅從意志力與頑強程度來看,甚至更深一籌,只要沒有徹底變成屍體,就能引領一眾農奴於戰場中央鏖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