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冠冕 第437章 ，see you again！

  谷地歷1365年的6月份，博德之門之戰的第二天。

  黎明剛剛升起，洛山達的牧師已經奏響了高天之歌，就在破敗如廢墟的博德之門城中，晨曦之主的牧師奏響風琴，然後是幸運女神泰摩拉的牧師從籃子裡取出錢幣，灑在棺木上。

  這場災難，博德之門有將近八萬人喪生，體型巨大，規格雄奇的長條形棺材裡裝著博德之門大公爵塔克世的身體，按照塔克世家鄉卡拉圖黑水地區的習俗，博德之門市議會專門讓貢德工匠們快速趕製了九頭龍形雕塑於前方，形成“九龍拉棺”的盛況。

  至於抬棺人，博德之門方面則尊重了塔克世大公爵的遺願，選取了七位打著領帶，穿著西服黑夾克的淑妮教會舞者抬棺，由夏芮絲教會負責在旁邊演奏勁爆的樂曲。

  棺材是金色的，上面刻著金色雙頭鷹和搞哥毛哥的聖徽，通體閃耀著灼目的光芒，百戰余生的守望者和焰拳們列成一排，以焰拳總指揮官伊爾坦公爵為首肅立，另一邊則是趕來參戰的銀龍騎士團們，以亞倫為首。

  銀龍騎士們在博德之門之戰中陣亡了三十余人，如今只剩下六十多人，但他們的靈魂已經都回歸了亞倫的懷抱，只要進行恰當地重鑄，這些戰死的銀龍騎士們有一次復活的機會。

  整齊的道路分列兩旁，今日，博德之門萬人空巷，所有博德人都來給塔克世大公爵送葬，科米爾子爵亞倫和他的夥伴妖精公主布耶爾、傳奇力能龍埃吉爾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列，教會軍隊、貢德大祭司、正義三神聖武士凱東雷納德，還有博德之門本地隱居的傳奇強者們站在稍微靠後的位置。

  隨著泰摩拉的牧師為塔克世撒上最後兩枚金幣，希瑞克牧師作為死者之神的代表將棺木合攏，直到此刻，全體博德宗貴向塔克世行禮，伴隨著神祇的祝福落在塔克世的棺木上，僅剩下的兩位博德之門大公爵安塔-銀盾和伊爾坦公爵來到亞倫的面前，和他介紹了自己。

  安塔-銀盾是一位非常典型的中年大貴族形象，充滿著精力而且野心勃勃，六十多歲的他不是一位很優秀的戰士，但是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政治家和貴族，他確實一直都在為博德之門考慮，同時也在為自己的家族考慮，銀盾家族已經控制了博德之門中幾條非常重要的貿易航線，這次戰爭對銀盾家族既是一個打擊，卻也意味著不小的機遇。

  伊爾坦公爵在安塔-銀盾就任博德公爵時，僅僅還只是焰拳的一名小隊長，安塔-銀盾和伊爾坦公爵的友誼和合作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伊爾坦在安塔-銀盾的支持下步步高升，逐漸成了焰拳的總指揮官，這兩個人一個控制了博德海軍一個控制了博德陸軍，成為了博德之門最有權勢的兩公爵。

  和安塔-銀盾公爵不同，伊爾坦公爵在博德之門的議會上總是會發出理性和公正的聲音，盡管伊爾坦公爵並不總是站在正義那一側，但毫無疑問伊爾坦公爵更多代表了平民的利益，他在平民之中要遠遠比其他三位公爵受到歡迎，他象征著司法獨立和自由法治精神。

  然而根據奈絲媞婭偽裝成博德宗貴茱莉婭夫人時的調查，這兩位公爵是完全意義上的同盟，他們各自負責支持自己的勢力並形成風險對衝機制，既有競爭，又合力排外。

  “我不知道你和塔克世談了些什麽，但是我希望閣下不要干涉博德內政。”安塔-銀盾面色複雜地看著正在抬棺舞蹈的幾位淑妮舞者，對著亞倫說道：“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科米爾離這裡很遠，不是麽？”

  “當然，我一直尊重博德之門自治的傳統和四公爵議會制度。”亞倫在安塔-銀盾的灼灼目光中點頭。

  “那麽銀盾家族永遠是你的客戶，薩利安閣下。”安塔銀盾毫不猶豫地說道：“白銀商會將在上城區得到一塊優質的土地，你的人永遠會在博德之門得到優待，我承諾。”

  “我也承諾。”

  “對於塔克世的事情，我很傷心，也很慶幸。”安塔銀盾見談判順利，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老公爵擔心的就是亞倫以城市英雄的面目參與博德之門的內政，如果這樣，他和伊爾坦的同盟可能很難抵抗亞倫的入侵：“在危機時刻，我們需要他，但是戰爭已經結束了。”

  安塔-銀盾的意思亞倫明白。

  戰爭狀態下，博德之門可以忍受一個“獨裁官”，戰爭結束了，博德之門就不需要獨裁者了。

  偏偏如果塔克世挾著勝利之威和防鼠的政治正確執意要繼續擔任大公爵的話，剩下的兩位公爵並沒有能力製止，那麽隨著時間推移，博德之門的傳統就會被打破，自由港和貿易之都的地位必然會受到巨大影響。

  安塔銀盾和伊爾坦公爵對塔克世之死的態度是“且喜且憐”，他們慶幸於塔克世的死亡，又悲痛於英雄的犧牲，他們掏出了大把真金白銀給博德之門的英雄舉行最隆重的葬禮，又不希望塔克世真的復活。

  這反而正中亞倫的下懷，比拉克不是想要把自己偽裝成人類英雄吸收信仰麽？

  那正正好好來一場真正的風光大辦，留給其他人深刻的印象並給“斯人已逝”這一形象刻入全國度的DNA中，當所有人都認為塔克世已經死了，那麽“死”這個概念就會被加在比拉克的身上。

  到時候就算比拉克宣布“我打贏復活賽回來了”，你看大家會信不？

  “我聽說你還沒有結婚。”安塔-銀盾公爵恰到好處地提了一句：“有考慮過我的女兒史姬麽？”

  此言一出，亞倫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立即就感覺到身後幾道目光如芒刺在背。

  由於要出席葬禮，埃莉諾、夏洛特和埃吉爾等人全部都換上了標準的黑色喪服連衣裙搭配不透明的黑絲連褲襪，頭戴著黑色禮帽，僅僅只在發飾上稍稍有所裝飾，即使如此，四位氣質各異的喪服黑絲美女還是引來了在場的無數目光（奈絲媞婭作為茱莉婭夫人站在博德宗貴們的行列之間）。

  不愧是超凡魅力的亞倫-薩利安閣下，豔福不淺啊。

  一聽到這個話題，包括布耶爾在內的八隻眼睛全部鎖定了亞倫。

  埃莉諾冷笑，夏洛特嬌笑，布耶爾感興趣地眨眼睛，而大龍龍埃吉爾則是一巴掌拍在亞倫的背上：“哎呦，仆從，魅力不錯哦！”

  “我有女朋友了。”壓力山大的亞倫朝著安塔-銀盾公爵說道。

  遊玩過博德之門的亞倫還對安塔-銀盾公爵的女兒有點印象，他記得這位公爵女兒在博德之門系列中反覆出場，最後好像是跟著一位吟遊詩人跑了？

  “誰規定一個人只能娶一位妻子了？”安塔-銀盾一臉無所謂的態度，他故意看了一眼亞倫的身後，抬高嗓門：“我的莊園裡就有兩位妻子，薩利安閣下不會找不來兩位不同神祇的祝福吧？”

  “那或者等我回去問問攝政王女愛麗絲塞爾殿下？”亞倫不動聲色地反擊道：“我告訴她，博德之門的安塔-銀盾公爵想要把女兒史姬嫁給我，讓王女殿下來決斷？”

  這下輪到安塔-銀盾不說話，老奸巨猾的公爵已經明白了亞倫的潛台詞。

  這小子……安塔銀盾這下相信亞倫確實是無意摻和博德之門內政了。

  他想要當科米爾的親王！

  “輪到我上場了。”亞倫看情況差不多了，他向安塔銀盾和伊爾坦公爵表示失陪，向著葬禮的中心走去。

  留下了兩位博德之門公爵和埃莉諾等人，但還沒有等到埃莉諾開口，伊爾坦公爵主動說話了：“昨天金矮人代表報告，戰鬥結束之後，清帳屋被一群戴著頭套的不明劫匪洗劫，博德市民總共28萬金幣的存款和貴重物品被洗劫一空，埃莉諾小姐和夏洛特小姐，請問你們有什麽頭緒麽？”

    “呃…………”夏洛特和埃莉諾立即閉上了嘴巴。

  幸好伊爾坦公爵沒有打算追究下去，雙方很有默契地停止了話題。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龍龍埃吉爾興奮地拍手：“開始了，仆從要開始表演了！”

  墓地的盡頭已經為迎接亞倫的到來做好了準備，死者之王希瑞克的牧師們方面專門為亞倫的演出騰出了一塊古老的石頭平台，這座年歲悠久的大理石平台位於諸多披堅執銳的勇士雕像的環繞之中，由供奉著薰香的火盆照耀得燈火通明。

  平台上一切都準備就緒，身著華袍的博德宗貴們雲集至此隻為一睹亞倫親自演出的風采，孩童們的唱詩班全部就位，亞倫朝著所有人鞠躬，他竭盡所能地展露出微笑，並以絕對的從容與平和對喧囂的人海致意。

  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或者至少不完全是他。

  一群人將一位至暗至邪的原初惡魔親王視作英雄，偏偏比拉克確實為博德之門，甚至為亞倫最後對抗大角鼠做出了貢獻，這種強烈的錯位感讓亞倫的心中交織成激蕩的漩渦。

  我是混沌之子，我是帝皇禁軍，我是黃金律法之王，我也是輪回之主。

  亞倫如此警告著自己——永遠不要陷入這般狂妄的自負之中。

  樂隊演奏，輕靈而空洞的節拍中，亞倫的表演開始了。

  他要為塔克世演唱的歌曲是《see you again》。

  “it’s been a long day~without you my friend~（沒有老友的陪伴，日子真是漫長）。”

  “與你重逢之時，我會敞開心扉傾訴所有~”

  “回頭凝望，我們攜手走過漫長的旅程~”

  “與你重逢之時，我會敞開心扉傾訴所有~”

  “when I see you again（與你重逢之時）~”

  富有磁性的歌聲從墓園內響起，塔克世的棺槨在數萬博德人的目送中滑入墓地，安靜的男低音空靈而美好，引起成千上萬人失聲痛哭。

  他們並不完全是為了塔克世而哭，而是為了失去的住所、為被奪走的財富、為了自己死去的親人和往日不再的博德之門而哭，他們哭泣於那個昔日曾經輝煌的時代一去不複返，經歷了如此浩劫，博德之門想要重新恢復昔日的繁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唱著唱著，合唱聲從人群的這一邊傳到那一邊。

  亞倫自己也動了真情，他抬眼望著遠空，回憶起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親人、平靜的生活，以及……那個男人。

  老大，我想你了。

  亞倫的演出取得了難以想象的成功，所有人無不在歌曲結束時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喜悅的熱淚沿著無數張面龐縱情流淌。

  就連偽裝成茱莉婭夫人的奈絲媞婭都哭了，她肯定不是為塔克世所哭，而是為了自己的過去而哭，這次博德之行，她也經歷了太多。

  還有布耶爾、埃莉諾、夏洛特，每一個人都在博德之行中經歷許多，就連女仆京香都忍不住垂淚——她正在為自己不確定的命運而哭。

  只有埃吉爾始終泛著笑容——有什麽事情值得本座傷心？

  音樂是人類最原始的語言，憑借一首《see you again》，亞倫打動數萬人的心弦，也就此將塔克世的形象和這首歌、斯人已逝三者牢牢地綁定在一起。

  亞倫就這樣給比拉克的國度崇拜中摻了很多東西。

  原初惡魔親王想要成為英雄神的道路一下子就被亞倫封死了，不僅如此當大家想起塔克世的時候，就會自動聯想起這首歌，就會自動聯想起亞倫，信仰崇敬之力會被亞倫分走一半。

  歌曲一結束，全場響起如雷般的掌聲，亞倫坦然接受了所有人的祝賀。

  從大理石台上下來，一位法師站在了亞倫的面前。

  “非常好歌曲，使我原地復活，愛來自塞爾首席議會。”

  來人摘下自己的兜帽，高高的顴骨上是紅潤的臉色，長長的白發之下，黑色的眼珠裡滿懷著笑意：“您好，亞倫-薩利安閣下，請問下一次薩利安盛大慶典什麽時候舉辦？”

  “我等不及想要看薩利安第七卷書和那位‘人類之主’接下來的故事了。”

  亞倫認出了這位“熟人”。

  塞爾紅袍首席——薩扎斯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