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島血池。
陰風陣陣,鬼氣森森。
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味道,將整個地下空間充斥填滿。
右車卻很喜歡這裡的環境。
比起典雅精致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還是這種陰暗恐怖更讓他心情放松,充滿愉悅。
他甚至褪去所穿錦袍,將整個人浸入池水之中。
而每次從暗紅液體內抬起身體,就會露出胸前密密麻麻的猩紅眼眸。
一眼望去,它們是如此的逼真,就像是天然生長而成。
但若是抵近一些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些眼睛只是紋刻在身體上的圖案,和脖頸肩膀的血色紋路連為一體,雙方交織糾纏,不分彼此。
嘩啦啦!
隨著右車的動作,血池液面湧動,衝上中央石台。
將少女的衣衫都弄得濕透。
緊緊貼在身上,顯露出凹凸有致的美好曲線。
右車心中一動,朝著她招了招手。
少女表情迷茫,眼神朦朧,一件件褪去衣衫。
露出來的卻並非是白皙如玉的肌膚,而是通體銀白,閃爍著森冷光芒的金屬之軀。
除了脖頸和頭顱外,她其他所有部位似乎已經不是人身。
還能隱約看到細密的紋路,遍布前胸後背,為其更加增添了幾分奇幻詭異的感覺。
噗通!
少女一步踏入池中,濺起大蓬水花。
她緩緩來到右車身後,指間悄無聲息探出幾根銀針,閃電般刺入他胸前的猩紅眼眸。
“呼……”
右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眼睛半開半闔,身體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臉上表情肉眼可見變得癲狂,幾乎要忍受不住越來越強的刺激感覺。
與此同時,以少女所在的位置為中心,暗紅池水開始旋轉湧動,很快形成一道漩渦,將越來越濃的腥甜氣息傳入空中,再順著自地底吹來的陰風填滿整個空洞。
忽然間,右車停下所有動作,猛地睜開眼睛。
“紅鬼死了。”
他沒頭沒尾說了一句。
然後,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又滿是疑惑地重複道,“紅鬼,竟然死了?”
血池漸漸恢復平靜。
兩人一動不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
直到許久後,右車才將一口濁氣緩緩呼出,面上變得陰鬱沉凝。
“紅鬼真的死了。”
他淡淡說著,面上反而露出一抹溫和笑容,“倒是有些出乎了我的預料,也不知道是青女還是藤戊,難道他們把各自家族的鎮宅秘寶都帶了過來?”
“不是這樣的話,還真的有些讓我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手段,才能將老師的道術直接破掉,取走了紅鬼的性命。”
說話間,他已經穿好錦袍,緩緩朝著血池之外走去。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出手無情,也算是為在計劃真正開始實施前,為自己入手一件術式秘寶。”
…………
……………………
風吹雪動,漫卷而落。
中間夾雜著淒厲的慘嚎。
與呼嘯風聲混於一處,嗚嗚咽咽猶如鬼哭。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慘叫聲終究是一點點衰落下去。
沒有了最初時的尖銳瘋狂。
還有明顯的腥甜味道。
同樣從一開始的濃鬱,後來漸漸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不久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修蛇長尾也縮了回來。
衛韜轉頭看一眼,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縮。
面上浮現出有些無語的表情。
修蛇豎瞳微微眯起,仿佛已經撐得睡著過去。
蛇口同樣緊閉,似乎是擔憂將剛剛吃下的東西再吐出來,
上面還沾染著不少泥漬,也不知道剛剛在吃肉的同時,是不是也在不停吃土。
悄無聲息間,猙獰蛇尾消失不見。
大雪一點點將坑底覆蓋,將所有汙穢不潔盡皆掩埋。
“道法,被破掉了。”
“以道法為內核,以肉身為載體的邪修紅鬼,就這樣死了。”
青女默默站在那裡,從頭到尾看完了整個過程,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看一眼坑邊負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麽的衛韜,她忽然回憶起剛剛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破掉右車的探查術式鬼面時,他所用的好像不是別的,而是基礎術式逐日。
當時她因為虛弱疲憊,神思恍惚,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端倪。
結果此時回想起來,忽然便又生出諸多疑惑不解。
逐日,這樣一個上限早被限定死的術式,竟然能有如此威力?
暫且不說它和鬼面差了幾個層次,光看當時風停雪住、熱浪升騰,就絕對不是這種基礎術式所能達到的效果。
難道說,這位自稱陽極大宗師的氣血武者,竟然還是個比她還要天才的術士苗子?
可惜了,當真是可惜了。
如果他沒有將逐日作為根本術士映入真靈,而是在後面將青靈做為根本修行,或許就能打破三百年來再無人跨過的屏障,讓青家再擁有一位參悟道法的方士。
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整個青靈以他為主又有何妨?
家族的年輕女子,不管是嫡系還是旁系,都可以任由他來挑選,甚至是大被同眠,只求能為整個青靈注入更強的新鮮血脈,一步步踏入更加輝煌的未來。
衛韜渾然不知青女內心的複雜,他只是覺得肚皮有些發脹,身體也有些發燙。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反正就是渾身燥熱,肚子裡面尤其火燒火燎,簡直就猶如一團炭火在裡面熊熊燃燒。
如此看來,青女果然沒有說謊。
紅鬼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的存在。
道法也確實比術法要厲害很多。
就在幾天前,他吃掉了一整棵大樹,都沒有現在這般脹痛難熬。
如果再來一個紅鬼的話,他怕是就要被撐到走不動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消化完全。
他強忍著這種火熱飽脹的感覺,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青女,“你說這個叫紅鬼的家夥,只是右車的一個屬下?”
青女猛地回過神來,“是,準確來說,紅鬼應該是那位方士派給右車的護衛。”
衛韜點點他,又追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右車是不是要比紅鬼更加難以對付?”
“這個我也不敢斷言。”
她沉默片刻,思索著慢慢說道,“如果隻計算右車本人的實力,我與他交手勝負大概在六四開,我六他四,不惜代價的話甚至能將他置於死地。
但他畢竟是方士的弟子,而且兩人還有著血脈相連的關系,那麽此次降臨此方天地,他身上有沒有方士賜下的保命底牌,我也不敢妄加揣度。”
衛韜深以為然點了點頭,“方士的手段確實厲害,從紅鬼身上就可見一斑,給我帶來了相當程度的困擾。”
停頓一下,他當即做出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決定繞道而行,抓緊離開此地,避免與右車碰面。”
青女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什麽都沒有說。
避免與右車碰面,她是非常讚成的。
但要說紅鬼給這位帶來了困擾,她是一點兒都沒看見。
在青女眼中,根本就是一場碾壓的戰鬥。
紅鬼上來了,被一拳打飛。
又接連幾拳,將地面都砸出一個大坑。
最後根本不等其通過道法恢復,便被一條蛇尾吃了個乾乾淨淨。
甚至就連坑底的黑土,都被啃掉了一大片。
所以說,這叫帶來了相當程度的困擾?
那麽對他來說,什麽才叫做沒有困擾的戰鬥?
一上來就直接開吃麽?
衛韜一言既出,一行人當即行動起來。
頂風冒雪加速前行。
很快便將聖澤心島拋在身後。
還是按照老規矩,苜枝族的武者在前方數十丈外警戒探路。
倪灀帶著青女,和苜璃姐弟走在中間。
衛韜獨自一人稍稍落後,位於壓陣的位置。
“唔……”
一段距離後,衛韜感覺氣血翻湧,不由自主打了個飽嗝。
他猛地捂住嘴巴,面露驚訝神色。
就在剛才,絲絲縷縷的橘黃火苗從指縫間溢出,將空氣都灼燒出道道扭曲的波紋。
“這種奇怪的變化。”
“我竟然噴火了?”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仔細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最終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在做夢。
他是真的噴火了。
一股熱流從胃囊直湧而上,然後便順著咽喉和口腔噴了出來。
他本以為自己吃的東西太多太雜,一不小心就要吐了出來。
結果卻只是噴出了一團火苗。
衛韜屏息凝神,密切關注著自己的身體變化。
很快找到了變化的根源。
就在不久前的那頓飽食上面。
方士的道術果然厲害,內裡蘊含的力量,幾乎達到連他都快要壓製不住體內熱流的地步。
此時此刻,他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爐,從內向外散發著蒸騰的熱浪。
那種力量迅速轉化成絲絲縷縷的熱流,融入血網竅穴之中,就連氣血運轉都帶上了一絲灼熱氣息。
更重要的是,熱流自發地在體內蜿蜒遊動,沿著之前被他開辟出來的線路一路前行,最終又盡皆返回到一個個竅穴之中,形成了一個自發的循環。
悄無聲息間,狀態欄顯現眼前。
名稱:逐日術式。
進度:百分之三百五十。
狀態:破限二十五段。
描述:熱浪排空,明火漸生,與其他功法相互印證,此法與出現變化提升,
“熱浪排空,明火漸生?”
“看來我之前口噴橘黃火焰,對應的便是這一描述。
而且由此引發了身體細微層面的變化,不僅僅是驅寒避風,甚至還在朝著發光發熱,耐受高溫轉變。”
“不過這點兒明火卻有些不太夠看,別說將之應用到生死交鋒的戰鬥之中,就算是想要拿它來做一頓燒烤,最多也只能作為引燃木柴的火苗。”
衛韜默默出神,陷入深思。
一邊發動逐日術式,一邊仔細感知觀察身體的變化。
片刻後,他心中升起些許明悟。
“與其他功法相互印證,應該就是龜蛇交盤和皇極法印。”
“龜蛇交盤容易理解,畢竟是修蛇將紅鬼吃下,而且那道熱流也是通過血網進行運轉。
皇極法印的話,或許在武帝第二次傳道授業後,我所修的皇極印便多出了更深層次的變化,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與海納百川、諸法歸因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聚匯交融。”
衛韜一念及此,當即將目光轉向皇極印界面。
果然,雖然沒有消耗金幣提升進度,關於這部功法的描述也有了新的變化。
名稱:皇極法印。
進度:一百四十。
狀態:破限四段。
描述:皇極經世、混元無極。
“皇極印竟然與混元錘融為一體,當真是讓人驚訝莫名。”
“不過在以皇極印晉入天人交感境界,成就皇極宗師時,這部功法吸納不同靈意入體,便已經展示出了兼容並蓄、包羅萬象之能。
後來再經過武帝兩次毫無保留的傳功,更進一步也是應有之意,無須太過驚訝詫異。”
“所以說,經過這一次的進境之後,我在屬於自己法的道路上的領悟,又向前更進了一步,當真是可喜可賀的好事。”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絲絲縷縷的橘黃火焰再從口鼻間溢出,周身熱浪騰騰,將大片范圍的風雪盡皆融化排空。
青女打開水袋喝了幾口,補充大量缺失的水分。
她俏臉通紅,渾身香汗淋漓,貼身的衣物都被浸濕。
還有汗水滴滴答答從發梢淌下,甚至還未落地便已經被蒸發一空。
本就重傷虛弱的她,在這種熱浪侵襲下更顯不堪,不得不竭盡全力加快步伐,與衛韜拉開一段距離之後,才大口喘息著松了口氣。
抓起一團雪花敷在臉上,青女轉身向後看去,眼神中除了驚訝,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可以確定,他確實隻學了一個逐日術式而已。
可是,就這樣一個被當做垃圾的工具型術式,在他這裡竟然展示出來如此恐怖的能力。
雖然從殺傷力上比較,還和青靈流火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但誰知道在這個非人的怪物身上,還能將這門基礎術式提升到什麽層次?
如果能按照這種趨勢一直保持下去,有朝一日就算是超過家族最強的九月流火,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麽,到底是他自己天資獨特,異於常人,還是說這個世界的武者都是如此?
他們在修行了各種奇詭武道之後,同時也擁有了堪稱天才的術式修行資質?
一時間不知多少念頭閃過。
青女偷偷看了倪灀一樣,思忖片刻卻又當即移開目光。
這位倪姑娘和他的關系非同一般,就算是想找武者進行試驗,也絕不能找到她的頭上。
萬一出現任何差錯,後果將不堪設想。
還有苜璃,同樣被青女直接排除。
雖然看上去她就是個被隨意使喚的丫鬟,但通房丫鬟也是丫鬟,不妨礙人就此一步登天,所以說同樣不能打她的算盤。
接下來,苜隆映入青女眼簾。
她思慮許久,最終決定以他作為突破口,先看一看他有沒有成為術士的資質,然後再考慮是否更進一步的教導傳授。
白日落幕,黑夜降臨。
熊熊燃燒的火堆上,半片山羊正在被火苗舔舐。
不時有連串的油脂滴落下去,將火勢變得更旺。
肉一點點變得金黃,再撒上調配好的作料,濃鬱香氣撲鼻而來。
一個苜枝族武者熟練翻滾著羊肉,看著火候割下肉質最好的部分,小心翼翼切片裝盤送了過去。
“大人,肉烤好了。”
衛韜隨手將盤子遞給倪灀,自己只是打開一隻酒袋,坐在那裡慢慢喝著。
燒酒冰涼,入喉卻又帶來一縷火熱,讓他舒服得眯起眼睛。
不遠處,苜隆抱著一隻羊腿,吃的是快活無比,滿嘴流油。
倪灀夾起一片烤肉,送到了衛韜面前。
他面露笑容,雖然一點兒不餓,還是張嘴接過,慢慢咀嚼著咽下。
勉強吃了幾塊肉,衛韜擺擺手,又拿起了還剩一半的酒袋。
他剛剛喝了一口,卻忽然停下,轉身看向一側的黑暗風雪深處。
下一刻,倪灀放下手中餐盤,目光落在同一個方向。
一個身著貼身勁裝,盡顯曼妙身姿的少女款款而來。
表面上看,她腳步輕柔,但速度卻是極快,刹那間便已經來到近前。
青女看著從黑暗中走出的少女,眉宇間不由得浮現出一絲陰霾。
這個纖細柔弱的少女,她以前曾經見過一面。
那還是數年以前,她跟隨族中長輩應邀參加某次集會,就見到她作為侍女跟在那位方士的身邊,沒想到竟然跟隨右車來到了北荒雪原之中。
雖然從未見過少女出手,但能夠被方士帶著出行,就已經說明她的非同一般。
青女語速飛快,提醒了一句,“小心些,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騙,她可能不好對付。”
“她就是右車?”
說話間,衛韜已經緩緩起身,“你沒說,我也沒問,卻是未曾想右車竟然是個年方二八的小姑娘。”
“不,她不是右車,我也不知道她的底細,只知道她絕不是普通術士。”
“不是普通術士,莫非比紅鬼還要難纏?”
衛韜將目光從少女身上移開,看向了漆黑如墨的天空。
“今夜天象正好,恰是月黑風高殺人夜,昏天暗地放火天。”
他暗暗歎息,向前一步踏出。
下一刻便已經來到少女身前。
她面無表情,就此停下腳步。
轟隆!
一隻如金似玉的拳頭陡然出現在半空,閃電般朝她的脖頸砸去。
罡風呼嘯,拳勢滔滔。
衛韜一拳落下,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唰!
陡然銀色光芒顯現,猶如月芒劃破虛空。
少女於最後一刻抬起雙手,在臨身一尺處牢牢按在了拳鋒上面。
轟隆!!!
一道驚雷陡然炸響。
地面陡然塌陷出一個大坑。
狂暴的衝擊力將兩人身邊所有一切都夷為平地,然後挾裹著冰雪泥沙向外拋飛。
瞬間撲滅火堆,將其他人盡皆向後逼退。
兩道身影各自倒飛出去。
衛韜落地,雙腿如犁,劃出一道長長痕跡。
“這女人好大的力量。”
“而且剛剛刹那間的對撞,她給我的感覺好像非是人身,而是由某種極度堅固金屬打造而成。”
他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目光落在剛剛站起的少女身體,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一次對拚過後,她所穿的衣衫破碎,露出下面閃爍著森寒銀光的身軀。
“果然驗證了我的猜測,她就不是個人,至少不是和我一樣的正常人。”
衛韜按住腹部,忍不住又是一個飽嗝,口鼻間溢出一縷淡黃火焰。
他深吸一口冰寒空氣,看向少女身後。
“看來我沒有找錯人,剛剛你泄露出來的力量,和破壞掉鬼面的術式靈力如出一轍。”
“所以說,就是你們殺掉了紅鬼。”
伴著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右車頭戴冠冕,身著錦衣,緩緩自黑暗深處走出。
他並沒有太過靠前,而是站在侍女身後十步的位置,語氣平淡說了一句。
“青女留下,那兩個女人也留下,其他人全部殺掉。”
少女破碎的衣衫下,數點光芒驟然亮起。
然後由點做線,以線帶面。
沿著紛繁複雜的紋路,點亮各種不同符紋。
刹那間她整個人都被璀璨銀光包裹,將大片黑暗盡皆驅散。
轟!!!
狂暴罡風呼嘯而至。
一隻拳頭破開氣流,重重砸落下來。
又是一道悶雷炸響。
銀色光芒迸發,刺破湧動黑暗。
兩道身影猛然對撞,又以比剛才更加迅猛的速度,各自向後倒飛出去。
衛韜垂下眼睛,看著小臂上多出的兩道傷口。
兩側血肉拚命蠕動,想要向內愈合。
卻被一道晶亮的銀色光芒阻擋,失去了往日的恢復能力。
他視線上移,看向剛剛從地上爬起的少女。
目光落在她的小臂,那裡已經不見雙手,取而代之的卻是兩柄森寒的刀鋒。
“有點兒意思。”
“不僅能接住我普通狀態下的全力一擊,身體變化後還能破開我的防禦,留下兩道難以愈合的傷口。”
“和紅鬼一樣的方士道法力量,卻比紅鬼要高了至少一個層次。”
刺啦!
兩塊血肉被直接撕下。
衛韜面無表情,身後長尾無聲探出,在風雪之中蜿蜒遊轉。
他隨手一丟,修蛇張開嘴巴,直接將兩塊血肉吞下。
此時傷口深可見骨,卻已經開始了瘋狂的蠕動,肉眼可見向內愈合。
右車瞳孔微縮,眉宇間閃過一絲異色。
“能和銀姝直接對抗的力量,強悍的肉身恢復能力,還有那條讓人倍感好奇的蛇尾,你真的是給了我很大的驚喜。
不過銀姝乃是老師親手打造的道兵,雖然恢復能力不必紅鬼,但若說攻擊和防禦,卻又比紅鬼那蠢貨強了不知多少出去。”
他低低歎了口氣,“一想到馬上就要殺掉你這樣特別的人物,我就激動到渾身戰栗,幾乎難以控制自己激蕩的情緒。”
唰!
右車話音未落,名為銀姝的少女便閃電向前,刹那間便已經來到衛韜近旁。
唰!
她雙刀齊出,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閃亮十字。
衛韜拳勢一變,身形連閃。
從剛剛的大開大合,化為詭秘交纏。
銀光大放,黑暗湧動,雙方激烈對戰。
右車目光平靜,姿態閑適,等待著戰鬥的結束。
對於銀姝,他有著充足的信心。
哪怕對面的青女沒有受傷,實力未損,銀姝也能與之一戰。
更何況,此次他降臨北荒,身上還帶著老師賜下的一件秘寶。
這才是他敢於站在這裡的最大底氣所在。
“這人從頭到尾沒有驅動術式,只是以武道戰技與銀姝對敵,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愚蠢,還是對於自身的實力過於自信。”
“不過都無所謂了,就算他有著再強的力量,也不可能打破銀姝的防禦,只能被她一點點掌控局面,然後再將他碾壓至死。”
“哦!?”
“除了怪物一樣的蛇尾之外,竟然還有這種稀奇古怪的手段。”
右車眯起眼睛,看到密密麻麻的蛛絲編織成網,毫無征兆從地下鑽出,將銀姝牢牢籠罩其中。
“倒是讓我有了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似乎老師在挺久以前偶然提到過,某個名為喜母的妖物,它的部分信徒就會擁有吐絲,或者是釋放靈毒的能力。
想起喜母,那條蛇尾似乎也有些意思,出現時帶來的黑暗氣息,甚至讓我都生出一絲悸動感覺。”
一念及此,右車忽然有些猶豫。
思考著要不要命令銀姝,不要直接取了對方性命,只打到其失去反抗能力,也好帶回去仔細觀察研究。
唰!
蛛網升起,將少女籠罩其中。
幾乎在同一時間,銀色刀光亮起,刹那間便將大片蛛絲斬斷。
隻將她困住了不過一瞬時間。
而就在此時,衛韜合身撲上,雙拳齊出。
不顧雙手被切開兩道傷口,將她砸得向後踉蹌退出。
接下來數個呼吸時間,衛韜一拳緊似一拳,卻始終無法打破銀姝的護體銀光。
反而被兩柄長刀在身上留下數道傷口。
又是一次毫無花哨的劇烈對撞。
銀色少女向後退開。
衛韜卻是隻退一步便猛地定住。
然後以更加狂暴的速度再次殺來。
銀姝雙刀連斬,被他一把握住刀鋒。
鮮血噴出,四散飛濺。
兩人相隔數步,一動不動。
忽然,修蛇長尾毫無征兆出現在少女后方。
右車目光平和,心中毫無波瀾。
靜靜看著修蛇張口咬下。
唇角甚至還挑起一抹淡淡笑容。
但就在下一刻,右車的笑容陡然凝固下來。
驟然收縮至針尖大小的瞳孔中,映照出自蛇口深處彈出的一根尖刺,幾乎沒有太大阻礙便破開護體銀光,深深刺入到了少女的眉心中央。
“這種感覺。”
“這是,喜母的口器!?”
“他怎麽可能有喜母本體才能擁有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