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玉閣名為靈術師組成的門派。
但實際上更像一個大型商會組織。
而且從歷史上看,星玉閣也正是從星玉商行演化而來。
在其全盛時期,在上中下三層星環全部開有分號。
生意門類涵蓋眾多方面,絕對算得上是吸金巨無霸的存在。
而買賣做得大了,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作為保障。
因此星玉閣便應運而生。
最開始是由不知道哪一代商行行主開始,以自家年輕子弟為基乾,再從各個分部抽調身家清白,忠誠可靠,又有修行天賦的少男少女進行培養,從無到有建立起了名為星玉閣的門派組織。
星玉閣既作為商行的守護者,又借助商行龐大的財力物力強大自身,直至一點點發展成整個商行的權力中心。
雖然在底蘊以及實力上,還比不上有著神術師作為後盾的那幾個大家族,但至少也是幾大家族之下一等一的靈術師組織。
觸角遍及上中下星環各處,在很多地方都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即便是在大破滅後曾一蹶不振,卻也隨著星環複蘇的勢頭再次東山再起。
星玉閣首先瞄準的,便是來往於中層和上層星環的運輸線路,在經過一系列明裡暗裡的慘烈交鋒,以及與各方勢力的交換妥協後,終究是將最大的份額拿到手中。
作為細水長流的輸血泵,靈舟航線為整個組織提供了大量資源,讓星玉閣滾雪球般再次發展起來。
只是在破滅重生過程中,接連幾任閣主為了加快複蘇速度,從外面招攬了大量靈術師充實力量,其中不乏劣跡斑斑的邪道修士,以及各種各樣的亡命之徒。
因此也搞得整個星玉閣魚龍混雜,大小山頭為了爭權奪勢而亂局不斷,有時候甚至連閣主一脈都已經無法真正壓製下去。
衛韜進入城池,直接入住星玉閣設在此地的分部。
雨澹在這裡明顯有很強的話語權。
甚至算得上是整個分部的掌控者。
下面所有人都要仰仗她的鼻息,看著她的臉色行事。
因此在入城之後,根本無須她多說什麽,一應生活便大小管事被安排得妥妥當當,讓人幾乎無法挑出一點錯處。
連帶著衛韜也被特殊對待。
不管是衣食住行,還是修煉用度,甚至比在晏家的時候還要更加舒適許多。
入夜時分,天色漸暗。
衛韜吃完了一頓豐盛晚餐,坐在典雅精致的涼亭中喝茶消食。
雨澹從中午開始便沒有出現。
好像是星玉閣來了什麽人,她要過去給對方接風洗塵。
衛韜對此並不在意。
甚至可以說是毫無興趣。
此時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資料吸引了過去。
上面詳細記錄著九大神術師的信息。
除此之外,還有關於章家的情報收集。
他淺酌慢飲,一頁頁仔細閱讀。
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而在閱讀過程中,他的思緒悄然飄飛,開始結合自身修行體悟感知,研究推演。
“章嵇說過,我是虛空縱橫、凶靈真意、不滅真體三條修行道路糾纏交織,將來定然會陷入迷惘。
然後他還將自己的洞天之域送到了我的手中,如此說來就變成了四條道路齊頭並進,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先後之分。”
“不過,通過這段時間的養苗種樹,融合珈藍三道靈紋,倒是讓我獲益匪淺,甚至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想法與念頭。”
衛韜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集中精神內視己身。
隨著時間的推移,廢墟之地與他的聯系也愈發緊密。
或許再過一段時日,真的就像是“章嵇”所言,變成他自己的洞天之域。
那麽,如果他在此基礎上諸法歸因,又會出現怎樣的一個情況?
虛空洞天不滅聖靈體?
如果能將幾條道路硬修成一條道路,那麽就算神術師“章嵇”從頭到尾都沒有騙他,說的一切都是百分之一百二都是真的,豈不是也會安然無恙,無事發生?
畢竟四條路都修成一條了,他就算是想要迷惘,也根本沒有迷惘的分岔口可供他去。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先好好種樹,穩固廢墟之地。
與此同時還要想辦法強化真靈神魂,不斷提升自身實力。
待到真正尋找到“章嵇”的根底之後,才能更加全面深入去研究分析。
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抬頭看了看悄然匯聚的烏雲,將手中情報翻到了下面一頁。
就在此時。
忽然吱呀一聲輕響。
小院的側門被推開了。
數道身影無聲無息閃身而入。
他們迅速將視線投向涼亭,目光同時落在衛韜身上。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當即從不同方向包抄圍攏過去。
就在此時,一陣夜風吹過。
帶來的卻不是此時應有的涼意。
而是莫名灼熱腐蝕的氣息。
幾個黑衣人默不作聲圍了過去。
然後便毫無征兆消失無蹤。
除了最開始推門的那聲輕響,整個小院從頭到尾一片安靜,仿佛他們從未來過,這裡也根本無事發生。
忽然又有一陣夜風吹過。
拂動茶盞蒸汽嫋嫋,變幻各種形狀融入夜空。
衛韜翻過一頁紙張,將目光落在下一個神術師的生平介紹。
他忽然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被人推開的小院側門。
“好像有人闖了進來?”
“難道是雨澹給我送來的罪犯?”
端起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衛韜眉頭微微皺起,面上泛起疑惑表情。
“這裡的大獄早在來的第一天便被我清空,後面又掃清了各種做著陰暗勾當的幫會,把那些不服管教的靈術師全都弄去做了樹肥,想不到才過去短短兩天時間,便又有了如此多的罪犯出現。”
“真有意思,就這種超高的犯罪率,她還有臉給我說這裡治安極好,往常就連小偷小摸都並不多見。”
唰!
悄無聲息間,涼亭中已經空無一人。
唯有淡淡的灼熱腐蝕氣息,在黑暗夜幕下乍現乍隱,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暗紅天空,廢墟之地。
衛韜踏入一片焦黑的殘垣斷壁。
看著不遠處剛剛落入洞天之域的幾人,他不由得微微一怔,面上隨即浮現出欣喜笑容。
這批被送來的罪犯,質量比之前那些還要更高。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高。
至少是多出了幾層樓的高度。
別的不說,就憑他們沒有被直接吞噬汲取生機,便說明每個人都至少是虛境以上的實力層次。
“天空暗紅,地面焦黑,這裡又是什麽地方!?”
“快看,前邊好像有一座坑。”
“坑裡有棵樹,樹旁有枯骨。“
“那邊有動靜,好像又來了一個人?”
幾個黑衣人心中驚訝疑惑,齊齊轉頭朝著一側望來。
“犯下了罪孽的靈術師,整個世界都已經容不下你們。”
“也唯有在我這裡,你們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贖。”
“這棵急需營養的小樹,便是諸位最後的歸宿!”
隨著一聲低沉咆哮震蕩虛空。
轟!!!
陡然罡風呼嘯,悶雷炸開。
一道身影急速膨脹變大。
青黑雙鱗覆體,尖銳骨刺凸出。
在雙翼三尾的環繞下,他掄起黑鱗骨刺覆體,猶如攻城巨錘的手臂,猶如泰山壓頂般重重砸落。
戰鬥在猝不及防下開啟。
又在刹那時間後便宣告結束。
幾個靈術師橫七豎八躺在地上,每個人都受了難以挽回的重傷。
他們還沒有死,但距離死亡也只剩下一步之遙而已。
並且隨著生機的急速流逝,這一步也將被他們很快邁出。
直至跨過生與死的那扇大門,然後再將其重重關上,不給自己留下任何活的希望。
“你,你到底是……”
幾人中的首領實力最強,此時還保持著清醒,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昏迷過去。
他抬頭仰望,艱難開口問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們有罪,便需要受到正義的審判。”
衛韜面無表情,低頭俯瞰,“而我,就是你們的審判者。”
“你,審判者?”
“你又算哪門子的正義審判者?”
黑衣人口中鮮血湧出,眼睛一片猩紅。
“果然是批判的武器太過軟弱,永遠無法替代武器的批判。”
衛韜看著神樹幼苗又長新芽,再開口時語氣忽然變得平和。
“就像是你一樣,即便做了錯事,也會硬挺著不去承認,這時候就必須用我的正義之拳,來打碎你們包裹自己的偽裝,讓正義與和平得到徹底伸張。”
“簡直是一派胡言!”
黑衣人緊咬牙關,一字一頓說道,“我們是星玉閣念巡查使的屬下,你不過是雨澹那個賤女人養的小白臉罷了,又憑什麽來審判我們?”
“哦?”
“你們竟然也是星玉閣的人嗎?”
“所以說,我這是誤會你了?”
衛韜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卻又隨即搖了搖頭,“不,我說你有罪,你就確定有罪,只要是被我審判過的人,就沒有誤會存在的空間。”
“更何況不管你是誰的人,深夜擅闖私宅就是大罪,就算是你口中所謂的念巡查使來了,也不耽誤我將人打個半死做了樹肥。”
嘭!
陡然一聲悶響傳開。
黑衣人表情充滿驚恐,眼神絕望無助。
他死死盯著面前的男子,整個人在巨大壓迫下完全無法動彈,更不要說進行有效的防禦躲閃。
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隻拳頭似緩實疾落下,將所有一切都砸入沒有盡頭的黑暗深淵。
“還敢威脅我,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只要再多說一句,我都怕自己會忍不住,當即就要去找到那位念巡查使,定其一個管教不嚴,縱容屬下暗夜行凶的大罪!”
唰!
一陣微風拂過。
廢墟之地再次恢復安靜。
只是坑底又多出幾具乾屍。
神樹幼苗似乎長高了一些,通過愈發旺盛的枝葉,開始向外散逸更多的靈意。
小院涼亭,一道身影無聲顯現。
衛韜坐回靠背椅上,又拿起了還未看完的那疊資料。
就在此時,又是吱呀一聲輕響。
雨澹從外面急匆匆趕來。
她氣息有些紊亂,額頭上還掛著點點汗珠,在燈光映照下閃爍著晶瑩光芒。
“你怎麽了,看上去如此著急的樣子。”
衛韜放下手中資料,緩緩坐直身體。
“都是奴婢的錯,讓先生受到了驚擾。”
雨澹深吸口氣,努力平複著聲音,“今天念巡查使來到城中,奴婢本以為她只是路過,只需要好好招待就可以將人應付過去。
沒想到她竟然是有備而來,因為不久前的一樁生意分配不均的問題,甚至不計後果在接風晚宴上直接出言發難,差點兒弄了奴婢一個措手不及。”
“我這裡倒是沒什麽事情發生,也就是有幾隻小老鼠偷偷溜了進來,然後被我送去做了樹肥。”
衛韜點點頭,隨口說了一句,“聽你的意思,那什麽念巡查使也在這裡,並且還和你有著不小的仇怨?”
“回先生的話,念巡查使本人和我倒是沒什麽仇怨,我們之前甚至都沒怎麽說過話。
不過她是余副閣主的人,奴婢卻是莊副閣主的弟子,這才是奴婢和她之間最大的問題所在。”
雨澹一邊想著,一邊慢慢說了下去。
“原本兩邊雖然有些利益上的糾葛和矛盾,但大體還能維持面子上過得去,更不會在對方地盤上直接撕破臉皮。
只是自閣主從下層星環返回後,便一直因為身體原因閉關療傷,對許多事情都是不管不問的態度,如此一來便頓時引發了許多的動蕩,以及星玉閣內不同派系的鬥爭………”
衛韜默默聽了片刻,直接問出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
“念巡查使呢,現在人在哪裡?”
“還有被念巡查使帶來的其他靈術師,他們現在又在何處?”
雨澹小心回道,“先生的意思是?”
“我沒什麽意思,只不過剛剛聽了你的話,還以為發生了多大事情,結果你們連打都沒打起來,這又叫什麽撕破臉皮?”
衛韜抬頭看了她一眼,說話間從木椅上緩緩起身,“你現在帶我去找到他們,讓我審判一下這些人,順便讓你看看,什麽才叫做真正的撕破臉皮,什麽又叫做正義不容玷汙,真理毋庸置疑。”
“先生教訓的很對。”
“這也是奴婢前來稟報先生的原因。”
雨澹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白皙的面龐泛起一絲潮紅。
再開口時,或許是因為憋悶的怒火,也有可能是壓抑許久的殺機,讓她的聲音聽上去也變得有些扭曲。
“剛才奴婢在宴席上一直忍氣吞聲,沒有當即爆發出來,其實就是擔心經過先生的強化之後,一旦出手便不好控制力量,一不小心就會將那些人全部打死。
如此便有可能耽誤了先生的事情,不能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正義審判,以及隨後的懲罰教訓。”
………………
……………………
分部宴會廳。
房間內外盡皆燈火通明。
只是在溫暖明亮光芒照耀下,氣氛卻顯得有些冰冷沉凝。
時間一點點過去。
桌上沒有一個人說話。
也沒有誰喝酒吃菜。
任由那些精心烹飪的菜肴完全放涼,都還保持著剛剛被端上餐桌時的模樣。
許久後,一道清冷女聲悠悠響起,終於打破了宴客廳內的沉寂。
“雨部主出去有些時間了,為什麽還沒有回來?”
“莫非是雨澹她自知理虧,就想著把頭一縮不再理會?”
“關鍵是除了上次的戰利品分配外,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問她,希望能盡快得到一個合理的答覆。
比如說風隱到底是怎麽死的,以及她帶回來的那個男人,到底有何德何能,就可以佔據我們星玉閣分部的修行資源,你們這些做部屬的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說話的是個雍容美麗的女子。
她面帶微笑,環視四周,目光落在分部星玉閣弟子身上,似是在等待著他們的答覆。
“回念巡查使的話。”
片刻後,坐在下首的一個老者起身,語氣恭敬說道,“部主她應該是……”
“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不能回答的話,你就擅自開口,是不是對我這個巡查使有什麽看法?”
老者垂下眼睛,不敢與其對視。
心中早知道對方是來找茬,但現在雨部主不在,他們根本沒有與之對峙的膽量和底氣。
但是,就算部主還留在這裡,以念巡查使的實力層次……
老者想到此處,心中異常矛盾。
既想要雨部主回來主持大局,又不想讓她出現在這裡,免得真要是打起來後,他們這個分部就會瞬間群龍無主,甚至有可能會直接分崩離析。
“姓念的帶來的人少了幾個,難道是去尋找雨部主身邊那個年輕人了?”
他一念及此,忽然便有些慌張。
幾次張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又害怕一句話不對引來對方更大的怒火。
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簡直如芒在背,度日如年。
起風了。
廳外燈火忽明忽暗。
樹枝搖動猶如鬼影幢幢。
還有越來越濃的濕氣,混在風中傳遞過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天空中烏雲匯聚,遮星蔽月。
綿綿細雨悄然墜落,將本就微涼的溫度迅速降低。
“挑燈觀雨,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我不著急,就在這裡坐等,看看你們雨澹部主又能躲到什麽時候。”
念巡查使面含微笑,端起茶盞輕啜一口。
但就在下一刻,她卻是毫無征兆停住不動。
眸子裡閃過一道訝然光芒,朝著半掩的廳門看去。
咚!
沒有任何征兆,地面微微一動。
震得桌上盤盞都在嗡嗡作響。
念巡查使眯起眼睛,瞳孔微微收縮。
她下意識收回目光,朝著旁邊的座位看了一眼。
就在此時,忽然吱呀一聲輕響。
宴客廳的門被推開了。
雨澹去而複返,一腳踏入進來。
她環視一周,緩緩開口,“屈老,你帶他們幾個先出去吧,這裡沒你們的事了。”
剛剛說話的老者猶豫一下,“部主,我們……”
“我讓你們先出去。”
雨澹語氣轉冷,“還是說,在星玉閣靈淵城分部,我的話已經不好使了?”
老者不敢多言,當即招呼靈淵分部的靈術師離開。
幾人出了宴客廳,來到外面院中。
卻是迎面看到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的男子,在蕭瑟冷雨中負手而立,乍看上去就像一尊不會動的人形雕塑。
“閣下……”
屈老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將話說出口來。
因為他忽然發現這人有些奇怪。
他明明站在這裡,卻像是身在別處。
整個人似乎存在,又仿佛並不存在。
更奇怪的是,在他周身充斥著灼熱腐蝕的氣息,卻又宛若新生的嫩芽,洋溢著無限可能的生機。
給人帶來難以言喻的詭異感覺。
“是屈老嗎,我聽雨澹說起過你的名字,還說你做事認真負責,又忠心耿耿,深得她的期許與看重。”
就在此時,溫和聲音自那道似實似虛,又仿佛非實非虛的身影傳來,莫名便讓人的情緒變得安靜平和。
不待老者開口,他便接著說了下去,“你們在附近守住,不要讓其他無關人等靠近這裡,雨部主要和念巡查商議一些事情,不希望有人過來打擾。”
“是,請您放心,老朽這就下去安排。”
屈老不自覺深施一禮,帶著幾人快步離開,從頭到尾都不敢再轉身看上一眼。
衛韜手指一動,掌心多出幾枚玉髓。
道道靈線蜿蜒遊轉,開始汲取其中靈力。
片刻後,第一批玉髓化灰散去。
第二批又來到他的掌心。
衛韜剛剛準備吸收汲取,卻又毫無征兆停了下來。
就在此時。
陡然一聲驚雷爆開。
璀璨光芒衝破雨幕,映照黑暗虛空。
緊接著,宴客廳屋頂連同牆壁瞬間崩塌。
還有一道身影從中倒飛出來。
落下後一個踉蹌,將地面踏出大片密集裂紋。
衛韜微微皺眉,轉頭看去。
他也是沒有想到,飛出來的這人,竟然是雨澹。
她發鬢凌亂,面色慘淡,唇角還掛著一縷血跡,明顯是在剛剛的對決中吃了不小的暗虧。
雖然雨澹原本只是虛境靈術師,但經過他親手強化後,實力層次比之前暴漲了數倍不止。
結果不是那位念巡查的一合之敵。
衛韜想到此處,頓時就有了興趣。
他收斂所有思緒,將注意力朝著煙塵深處投注過去。
嘩啦啦!
兩道身影推開傾倒房梁,從已成一片廢墟的宴客廳內走出,來到風雨籠罩的院中。
“若不是您此次一同出行,又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妾身怕是已經在剛剛的碰撞中丟了性命。”
“我也沒有想到,雨澹她不過是莊副閣主的弟子,之前也僅僅是虛境的靈術師而已,現在竟然會變得如此厲害,所施展的靈術也是聞所未聞,已經超出了我的應對范疇。”
念巡查使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面帶心有余悸的後怕表情,朝著身旁的黑衣男子躬身一禮。
“她用的不是你們的靈術,至少不完全是你們的靈術,而且她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幅柔弱女子的樣子。”
黑衣男子似是不願多言,隻說一句便閉上了嘴巴。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細觀察感知。
一雙眼眸忽然變得亮若星辰。
目光透過還未散去的厚重煙塵,落在了那道在院中負手而立的身影之上。
刹那間,他的表情變得疑惑,還夾雜著一絲凝重,不複之前的冷淡矜持。
夜風呼嘯,冷雨紛飛。
煙塵很快散去,顯現出夜幕下的景象。
宴客廳廢墟前,細雨悄然化作水霧,變幻出各種不同形象,遮罩住了立於其中的黑衣男子。
而在靠近院門的地方,則站著一道若隱若現,仿佛存在,又似乎不在此間的身影。
兩人隔空相望,俱都默不作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
忽然一聲幽幽歎息響起。
打破了沉悶許久的寂靜。
黑衣男子的聲音穿透水霧,在院中悄然流淌,“你身在此間,又在他處,連接一方破敗洞天之域,我也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裡見到虛空縱橫神通。”
衛韜垂下眼睛,面上露出溫和笑容,“你的出現也讓我驚喜,看來上層星環確實底蘊更加深厚,只是星玉閣的一位巡查使,便擁有了這般實力層次。
更重要的是,你竟然也是一個虛空行者,如此便更加勾起了我的興趣,打定主意想要將你留在此地。”
“想要將我留在此處?”
黑衣男子低低歎了口氣,“就憑你表現出來的能力,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怕是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的聲音淡漠疏離,在暗夜雨幕飄忽不定,又同時清晰傳入所有人耳中。
衛韜卻是猛地抬起頭來,周身陡然血色光芒環繞。
又有朵朵虛幻紅蓮綻放,十首鬼車上下翻飛。
他屏息凝神,堪破虛妄深入感知。
刹那時間後,他毫無征兆轉身,將目光從氤氳水霧上移開,看向一側的黑暗深處。
“剛剛那麽大的口氣。”
“結果竟然金蟬脫殼,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逃跑!?”
“我倒要看一看,你究竟能不能跑掉!”
轟!!!
陡然狂風大作,雨水倒卷。
地面猶如波浪起伏不定。
還有道道驚雷遽然炸開。
一道身影便在此時呼嘯離開。
其速度之迅猛,氣勢之磅礴,將黑暗雨幕穿透出一道筆直巨大的空腔,甚至久久都沒有消失不見。
念巡查使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才發生的種種,讓她如墜雲裡霧裡,甚至以為自己就是在做夢。
那位大人,如此厲害的人物。
在她心中甚至可以與副閣主一較高下,即便不敵也可以抽身而走的實力層次,竟然連打都沒打便直接逃跑,簡直是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
更可怕的是,那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家夥。
那種呼嘯離開的磅礴氣勢,如果是她正好擋在他的前面,怕不是會被他直接一頭撞死。
念巡查使緊咬下唇,四下裡搜尋著退路。
就在此時,一道低沉壓抑的女聲忽然響起。
仿佛積攢了大把的怒氣,不知何時就要爆發釋放出來。
雨澹一步步靠近,身體同時不斷膨脹拔高。
細密鱗片閃爍幽幽光芒。
雙肩頂起兩根猶如長槍的尖角。
還有背上展開的羽翼,身後拖動的長尾,盡顯猙獰恐怖之態。
“你,你……”
念巡查使面色呆滯,喃喃自語。
“你讓我在先生面前丟了很大面子。”
雨澹聲音低沉,猶如妖魔咆哮,“但我還是不會打死你,只會將你打個半死,然後將你扒/光了送到先生面前,讓你接受關於正義的審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