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精銳戰士速度飛快,朝著位於城池中央的大殿趕去。
不久後,靈綺出現在主母大殿之中。
她緩緩在寶座坐定,目光透過半透明帷幔,看向剛剛從前線返回的偵察小隊。
伴著哢嚓一聲輕響。
靈蝶戰士帶來的木棺被打開了。
露出內裡一尊猙獰恐怖的蟲屍。
“這就是你們剛剛接觸到的蟲族戰士!?”
靈綺眯起眼睛,語氣有些驚訝懷疑。
為首的靈蝶戰士單膝跪地,恭敬行禮,“陛下所言極是,而且為了拿下這隻怪物,本族至少損失了數倍以上的精銳戰士。”
仔細觀察片刻,靈綺不由得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木棺內的蟲子,看上去就是一隻飛蟻。
但體型卻比她印象中的飛蟻大了兩倍不止,體表還遍布著細密鱗片,以及關節處突出的猙獰尖刺,無一不在顛覆著她的固有認知。
“主母,我們的疆域再經擴張,已經要接觸到了那些變異蟲族的地盤。”
說話的靈蝶停頓一下,表情語氣忽然變得凝重。
沉默片刻,她才又接著道,“而那些怪物一般的異類蟲族,它們很厲害,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可怕的敵人。”
“雖然並沒有直接面對變異蟲族的大規模戰陣,但屬下卻清晰感受到一股強大邪惡的壓力,就從更遠的地方傳遞過來,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暫且停下向前進軍的步伐。”
“是嗎,那麽在你看來,那些變異蟲族到底是怎樣的來路?”
靈綺收斂裙裾,緩緩坐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恢復著有些疲憊的精神。
“屬下並不清楚它們的根底,只知道對方似乎有著飛蟻、紅甲、七星等等不同族群的混合特征。”
“竟然是種族大融合嗎?”
靈綺眉頭微微皺起,陷入到沉默之中。
她有些疑惑,想了很久都未曾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樣一種奇怪的情況。
在成為靈蝶主母后,她承載靈蝶一族母巢之力,接觸到了以往沒有資格觸碰的隱秘。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對變異蟲族的出現感到驚訝詫異。
從古至今,甚至可以追溯到各族在神隕之地誕生的時期,非血脈純淨高貴者無法化形成就靈體,這是猶如天地大道般的鐵律,也是區分上位種族與其他附庸的天人鴻溝。
而越是高貴純粹的血脈,才越能脫離本族原始的醜陋形態,更加順暢感悟天地靈意,修習各種神通法術,然後一步步提升自身生命層次。
但是,問題就出現了。
那些變異蟲族,為什麽便違反了這一定律?
按照收集掌握的情報信息,它們的實力層次越強,竟然並未朝著靈體轉化,反而越來越向著遠祖的醜陋形態靠攏。
如此逆向發展,實在是讓她疑惑萬分。
靈綺默默想著,端起手邊茶盞輕抿一口。
忽然,她眼中波光閃動,毫無征兆愣在那裡。
空曠安靜的主母大殿中,仿佛有一尊猙獰身影悄然浮現眼簾。
在她已經遠超上代主母的高度層次去看,那道身影依舊被層層疊疊的迷霧籠罩,無法讓她真正看清楚內裡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但是,他好像就是如此。
隨著實力層次的增長,身形樣貌同樣遠離俊美靈體,反而愈發變成了猙獰恐怖的刀螳形態。
一念及此,靈綺莫名有些出神,不由得幽幽歎了口氣。
意識深處思緒紛呈。
刹那間湧起諸多念頭。
他以前曾經說過,要放眼整個世界,不能閉關鎖國。
還說過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要善用拿來主義。
此時此刻,接觸到那些變異蟲族,再想起他當初說過的話,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麽。
“陛下,按照我們的原定計劃,接下來本族應該……”
靈綺睜開眼睛,打斷了偵察隊長的話語。
“我們制定計劃,只是為了更好地達到目的,而不是要被其束縛,必須一板一眼遵照執行。”
“他曾經說過,萬全的計劃和準備是不存在的,所謂的錦囊妙計也只是話本演義中才有的東西。”
“真正睿智的上位者,往往能根據事態發展隨機應變,從紛繁複雜的局面中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而不是所謂的一切盡在掌握,那僅僅是存在於想象之中的理想狀態。”
靈綺陷入回憶,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他以前教導過我,當並沒有取得壓倒性的優勢時,有時候采取火中取栗、虎口拔牙等手段來獲取勝利,正所謂勝利危中取,富貴險中求。
但是,他又對我強調,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當不了解掌握情況的時候,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那麽,面對著前方強大的異變蟲族,我究竟是該進,還是向後退卻以求得一段平靜安穩的時間?”
“火中取栗,虎口拔牙。”
“勝利危中取,富貴險中求……”
靈蝶戰士滿是疑惑表情,“主母陛下,栗是什麽,虎又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他家鄉才有的神秘生靈吧。”
從主母大殿中出來,靈綺仰望著黑暗夜空,一時間似乎有些無力和迷惘,難以看清楚接下來的前行方向。
“他告訴過我,我們之間是知己關系,但我現在卻又有些想不明白,知己又是怎樣的一種關系。
更重要是,他不告而別,至今都沒有任何消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返回了家鄉,還是已經死在了外面冰冷空曠的荒野深處。”
“在這個頑固而又腐朽的世界上,他教導我變成了與眾不同的樣子,也讓我第一次以自身的角度去看待所有一切事情。
而隨著在這條路上漸行漸遠,我卻是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孤獨體驗,它讓我感到焦慮,甚至有些恐懼。”
“恐懼來源於火力不足,因此我不能停下前進的腳步,就像是他說過的那樣,我之不可勝在我,敵之可勝在敵,先為己之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所以說我不能有任何逃避心理,唯有發現問題,正視問題,解決問題,在一次次淬火中磨礪鋒芒,才能點燃偉大靈蝶一族的榮光。”
靈綺深吸一口沁涼空氣,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近侍。
“集合全族精銳,我要帶領它們親征,與那些忤逆了天地大道的變異蟲族正面交鋒。”
她面無表情說著,緩緩扣下面甲,遮擋住了精致白皙的容顏。
近侍當即領命而去。
噹!
噹!噹!噹!
悠揚鍾聲次第響起。
在整個靈蝶主城上空不停回蕩。
下一刻,整個主城仿佛活了過來。
無數靈蝶從各自居所走出,披掛整齊朝著預定集合地點迅速趕去。
若從高空向下俯瞰,他們匯聚成條條小溪。
溪水又不斷合流,最終變成洶湧澎湃的江河。
就在此時,陡然隆隆雷聲響起。
將悠揚鍾聲完全蓋壓下去。
蒼穹之上罡風呼嘯,雲層湧動。
從天地盡頭迅速靠近過來,短時間便佔據了大片天空,將星月光芒盡皆遮蔽籠罩。
靈蝶戰士組成的河流停止湧動。
剛剛活過來的主城,便在此時陷入寂靜。
所有靈蝶下意識抬頭,仰望著因為雲層匯聚,而變得漆黑如墨的夜空。
低垂雲層不見電光,卻有隆隆雷聲連連炸開。
“這種令人窒息的巨大壓迫感。”
“簡直是讓我難以置信,竟然會有如此出乎預料的情況發生。”
靈綺眯起眼睛,眉宇間瞬間遍布陰霾。
天空之上根本不是普通烏雲。
而是由密集變異蟲族組成的蟲雲。
就連隆隆之音也不是雷聲。
而是無數蟲族扇動翅膀的轟鳴。
“陛下,天空中出現的並非烏雲,而是難以計數的變異蟲族!”
靈蝶近侍面色慘淡,開口時聲音都在劇烈顫抖。
在她的生命中,還從未見到過如此恐怖的景象。
哪怕是靈蝶一族的歷史上,似乎也從未記載過這般數量的龐大軍陣。
“我知道,不用你再做專門提醒。”
靈綺深深呼吸,努力平複著激蕩湧動的心緒。
她看著主城防禦陣法的開啟,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自從成為主母后,這還是第一次,她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所有的布置,一切的籌劃,以及因此付出的巨大努力,在這些變異蟲族遮星蔽月般的恐怖數量面前,幾乎就像是一張輕薄的紙張,或許不用太過麻煩便會被輕易撕碎。
此時此刻,面對著令人心悸的變異蟲雲,感受著鋪天蓋地的磅礴壓力,靈綺終於更加深刻明白他說過的那句話語。
那便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謀劃布置都會形同虛設,沒有任何用處。
當她還沉浸在學習各種計謀,思考運用何種戰術戰法去擊敗變異蟲族時,誰能想到這些變異蟲子竟然直接便跳出了棋局。
以超乎想象的數量,令人絕望的威壓,居高臨下一把將整個棋盤掀飛,也幾乎砸碎了她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偉大理想。
轟!!!
忽然,沒有任何征兆,厚重低垂的變異蟲雲被破開一個大洞。
靈綺猛地眯起眼睛,死死盯著那尊如山似嶽的恐怖巨獸。
它在雲層中橫衝直撞,刹那間便殺死了成千上萬的變異蟲族。
而來自於變異蟲族的攻擊,在它的面前卻顯得無比渺小。
甚至根本無法真正靠近它的身體,便在劇烈的氣機波動中被碾碎成渣,死得不能再死。
引來無數腥風血雨,劈裡啪啦墜落大地。
空氣中充斥著有如實質的腥甜氣息,甚至將靈蝶主城都染成暗紅顏色。
“這,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為什麽在它的身上,讓我感覺到了和母巢近似同源,卻又比母巢還要更加神聖的氣息?”
“還有環繞在它周圍的天地靈意,仿佛就是它所豢養的寵物,毫無怨言讓它任意驅使,和我想要引動天地靈意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靈綺怔怔看著那頭龐然巨獸,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呆滯。
她驚訝疑惑,充滿迷茫。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仿佛夜空下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心神不寧下出現的幻象。
就在不久前,她剛剛從變異蟲族組成的雲海下感到了絕望,也深刻體會到什麽才是他所說的絕對力量。
但僅僅片刻時間過去,讓她感到無助的蟲海,竟然被這頭恐怖巨獸攪得天翻地覆。
所以說,一把掀翻了她棋盤的變異蟲族,此時竟然被超出想象的巨獸再次輕松掀翻,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這種感覺,就是絕望中的絕望。
簡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哢嚓!!!
夜空仿佛被撕裂了一樣。
靈綺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那頭龐然巨獸,看著它揮動殘缺不全的利爪,將無數變異蟲族化作漫天血雨。
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巨獸低頭向下俯瞰,充滿死意的眼睛,映照出了位於密林深處的靈蝶主城。
靈綺與之對視,整個心神都變得一片空白。
雖然只是被掃了一眼,她感覺就連真靈神魂都不再屬於自己,而是變成了任由對方掌控的奴隸。
她忍不住便想要跪伏下去,為它獻上自己的所有一切。
“不,我是獨一無二的靈蝶,你就算是再強大,可以將我輕易毀滅,也不能讓我對你真正臣服!”
靈綺猛地咬住下唇,鮮血順著面甲下沿肆意流淌,強迫自己從這種狀態中脫離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種錯覺,她回想剛剛看到的那雙眼睛,竟然詭異地從中發現了焦慮和恐懼。
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
甚至可以說非常的熟悉。
就如同是在巨獸後面,還有一頭更加恐怖的怪物在追趕,準備要將其當成獵物進行捕殺。
畢竟以前在進行捕獵的時候,她就曾經在許多獵物眼中看到過類似的神情。
但是,這頭堪稱無敵的巨獸竟然會是獵物?
整個天地之間,竟然還有能將它當成獵物的存在?
這一猜測實在是太過奇葩,甚至讓她有些莫名想笑。
就在此時,靈綺再次對上那頭巨獸的眼睛。
她猛地愣住不動,確實從中看到了愈發明顯的驚懼惶然。
所以說,它竟然是真的在害怕。
就連動作都變得更加狂暴起來。
想要衝破蟲海逃出生天。
卻又被那些變異蟲族不計代價,不惜消耗,以自身組成屏障,硬生生用無數屍體的堆積將其攔截了一個刹那時間。
劈裡啪啦!
無數血肉落下。
仿佛瓢潑大雨砸在靈綺身上。
她卻是顧不得擦拭清理一下,只是注視著高空中的慘烈景象,隻想知道後續還會有著怎樣的發展。
轟!
如山似嶽的巨獸衝破蟲雲,不管不顧就要遠遁。
就在此時,一道前所未有的驚雷遽然炸開。
變異蟲族組成的雲海瞬間沸騰起來。
它們齊聲鳴叫,聲音震動雲霄。
盡顯熾烈狂熱之姿態。
就像是在歡呼迎接王的到來。
短短數個呼吸時間,變異蟲海已然損失大半,不再遮星蔽月籠罩夜空。
昏暗光芒從蟲雲缺口映照下來,恰好落在靈蝶主城,將一片暗紅血色塗抹上淡黃的顏色。
而在主城中央,恰好是主母大殿的地方,卻是出現了一塊陰影,沒有任何月光能夠投射其上。
“這是……”
靈綺屏住呼吸,抬頭仰望。
目光落在從未見過的生靈身上。
就是它懸浮夜空之上,遮擋住了映照的月光。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對方。
它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卻又難以感知,混沌未明。
它猙獰恐怖,卻又美麗優雅。
充滿森寒死意,卻又內斂勃勃生機。
仿佛不為天地靈意所容,似乎又能夠完美融入其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地間一片安靜沉寂。
似乎剛剛的慘烈血腥,都只是一場蘇醒的夢境。
不知道多久後。
低沉渾厚聲音緩緩響起,才終於打破了夜的寂靜。
“真君逃了這麽久,跑了這麽遠,早應該接受自己的命運,不再做那無畏的掙扎與反抗。”
“更進一步去想,真君從上古時期熬到現在,眼睜睜看著身邊人在絕望中死去,只剩下自己還在孤獨掙扎,卻又看不到真正的希望所在,最後也只能在黑暗中逐漸沉淪,步上和明舒星君一樣的後塵。”
“你已經很累了,卻被那該死的執念驅使,在錯誤的道路上一直堅持,永遠也無法得到真正的安寧。”
一聲幽幽歎息,在夜色下悄然響起,“你什麽都不懂,又怎麽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安寧?”
“唯有放下,方得解脫。”
衛韜緩緩說著,慢慢靠近過去,“相信我,你就能得到真正的安寧,我那溫暖熾熱的身體,才是真君真正的最後歸宿。”
“放下?”
“吾熬過數次破滅大劫,如今才剛剛看到一線希望,你竟然要讓我放下!?”
“成住壞空、諸行無常,真君修成大神通又如何,須知神通不敵天數,正是因為天要真君亡故,我才會秉承上蒼意志,與真君相遇於此方天地。”
衛韜舒展身軀,六靈顯化凝聚,“真君完全可以放心,既然我繼承了你的傳承,必將會努力將之發揚光大,以告慰真君死後的在天之靈。”
轟!!!
話音落下,他陡然消失不見。
剩余蟲雲便在此時紛紛墜地,刹那間盡皆失去了生命。
下一刻,衛韜已經來到月獸近旁,毫無保留爆發出幾乎全部力量。
朝著那尊愈發破敗的殘軀一拳砸出。
靈綺意識恐怖,身體緊繃,連轉動一下眼珠都是不能。
就像是是陷入琥珀之中的飛蟲,安靜而固定。
頭頂正上方,兩頭恐怖妖魔劇烈交鋒。
電舞銀蛇、雷聲隆隆。
黑暗夜空似乎都被撕裂。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莫名感到了無盡的悲傷。
和突如其來的大雨一樣,仿佛連天地都在哭泣。
似是掌管靈意源頭的神明被剝奪性命,在入滅前發出的哀歎之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
血雨滂沱,無休無止。
靈綺淚流滿面,無聲啜泣。
整個靈蝶族群都在大放悲聲。
她隱約感知到了一股不屈意志,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動搖,一點點失去了曾經的堅定韌性。
而隨著這道意志的消失,仿佛天都要塌了下來,她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理念,似乎都隨之崩塌破壞,失去了全部的意義。
不知道多久之後。
忽然一聲低沉歎息,在靈綺耳畔悄然響起。
“被守護者一族佔據的神隕之地,其實和隕滅沉寂毫無關系,它應該是寄托真君最後希望的地方。”
“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靈蝶主城,才是此方世界真正的神隕之地。”
靈綺身體一顫,艱難從那種無法抑製的悲傷中脫離出來。
她一點點轉頭,朝著殿前台階看去。
這道聲音是如此熟悉,甚至讓她忘記了呼吸。
衛韜靜靜看著她,表情溫和緩緩說道,“真君為求一線生機,殫精竭慮籌謀布置,也因此賦予了蟲族智慧,讓它們可以接引天地靈意修行,成為了與祖先截然不同的全新生命。
若是從這個角度去看,真君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所有蟲族生靈的母神,自然可以對它們予取予求,而不會遭到任何的防抗與阻擋。”
說到此處,他閉口沉默下來,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你,你……”
靈綺眼神表情變幻不定,整個人仿佛陷入到極度迷茫之中。
她渾身劇烈顫抖,失去了血色的雙唇囁嚅著,似乎是在說著些什麽,卻又一個字都沒能說得出來。
只是呆呆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雖然記憶中從未出現過這道普普通通的身影,卻又有種莫名熟悉的親切感覺,迅速佔據了她的全部心房。
“如果是其他蟲族的話,我或許便不會耗費時間多說什麽。”
片刻後,衛韜再次開口,一聲暗暗歎息,“但對於曾經的學生,我還是準備給你一次機會,想要看一看你究竟是不是真正認識了自我,走上了和其他蟲族生靈不同的道路。”
“你,你是元一!?”
靈綺猛地打開面甲,摘下頭盔,一對眼眸之中已然再次蓄滿淚水。
她低聲啜泣著,口中喃喃自語,“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你的這一刻開始,心中忽然變得有些恐懼,還有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複雜情緒,就在同一時間悄然湧起。”
衛韜微微頜首,慢慢說道,“那是因為真君的最後一點殘念沒入你的真靈神魂,卻又因為你生出了強烈的自我意識,而未能第一時間轉化你的精神。
我希望靈綺殿下能堅定自我,不讓真君最後一點殘念佔據主導位置,如此才能更加方便我將她徹底捕捉吞沒。”
靈綺屏住呼吸,“元一,你告訴我,如果我失敗了呢?”
“你失敗了,她就多了一些輾轉逃生的空間。”
衛韜沉默一下,語氣依舊溫和,“不過靈綺也不用太過擔心,因為失敗了倒也沒有什麽,我就隻好麻煩一些,將主城內外完全封鎖,再將所有靈蝶盡皆吃個乾淨,倒是也能達到相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