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的事雖然沒有完全暴露,但涉及那事件的三方主要勢力的兩個,赤霄劍宗還是天母教,都猜到了他的身份。
妖族的消息封閉,可那鎮魔碑,那正大光明的一劍太顯眼,知曉也是早晚的事。
此時,不宜做出什麽顯眼的舉動。
更重要的是,不能讓馮懷雨知道他在這裡。
他用歲月寶鑒照了許多次,確定安全,確定不會引發任何事情,才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夜晚,進入了永寧城。
他只能待三天,第四天,不論他如何隱藏,都無法瞞過赤霄劍宗。
畢竟赤霄劍宗是景神門派,耳目眾多,畢竟赤霄劍宗的寧青娥手中,握著天市洞天,握著最廣大的情報源。
第一天,他回到王府,見了雲琴兒和董天昕。
雲琴兒的小腹已隆了起來,任誰都能意識到,少女的肚子裡有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照顧雲琴兒的侍女知道,榮嬤嬤和凈我師太知道,同住在王府的董天昕知道。
董天昕知道,作為她的主體的前金蟬聖女蕭雲奴也知道,蕭雲奴知道,淑妃便得了消息。
永寧帝知曉最晚,也最熱情,賜下無數寶物和珍貴的藥材。便是太子的女兒出生,也沒有這樣豐厚的禮物。
淑妃細細選了一批奶娘,送入了楚王府,照顧雲琴兒的起居。
雲琴兒不需要寶物和藥材,也不需要別人照顧,修行者的身體遠沒有那麽脆弱,她時常撫琴弄劍,只是有些寂寞。
夏遠瞞過榮嬤嬤、瞞過凈我師太,趁著夜色鉆入雲琴兒的閨房。
天藍色的被窩裡,於是多了一個人。
雲琴睜開睡眼,沒有驚訝也沒有羞澀,夢中的情郎在現實顯現,她心中全是喜悅。
她抱住少年的腰,微涼的臉頰貼在少年溫暖的胸膛上,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緊摟的手臂才松了些。
心中空出的地盤,被另一樣情緒,被欲念佔領了去。
這三個月來,每每思念少年的音容,雲琴兒便會取出古琴,望著窗外的日月風雨彈奏,每每渴求少年的臂膀,她就會拿出長劍,挑開秋日的風,驅走苦悶的時光。
今夜,琴音響起來了,宛轉悠揚,帶著嬌羞和癡迷。
今夜,劍光也亮起了,招式樸素,帶著溫柔和節製。
琴聲歇了,劍光熄了,夏遠從房中出來,到了董天昕榻上,溫柔成了粗暴,節製也無從談起。
窗外的小雨成了大雨,淅淅瀝瀝,順著石板路的溝槽流淌,在瓦片上跳躍,沖刷著整個永寧城。
后宮內,蕭雲奴正盤腿修行,倏然一股感受順著她與董天昕的神魂連系,到了她的身體裡。
她紅著臉啐一聲。
往日裡,她會關上那連系,這些天知道少年會回來,想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才沒有閉上,萬萬沒想到,少年一回來就做這種事情。
她的神魂凝成一把刀,想要切開那讓她燥熱的神魂連線,鋒刃貼在線上,卻又有些不舍,同時生出一道壞心思來。
她運轉金蟬轉生法,內視神魂。
漆黑的識海空間裡,一個與她有九分相似的人影盤坐著,那人影一絲不掛,雙眸緊閉,美艷異常。
這股美艷,卻有些驚悚,有些扭曲。
一道道猩紅的絲線,從黑暗中伸出,扎入她的皮膚裡,繃成直直一條,粗略一數,足有十多道。
其中一道扎在眉心,最為鮮亮,居然將四周空間照出淺淺的紅色。
那人影就是蕭雲奴的神魂,絲線便是她用天母教秘法,結合金蟬轉生法練出的分身的連系。
美艷的神魂伸手,捏住了腰上一根絲線,那是董天昕的線。她將絲線拉長,系在了眉心那根絲線上。
現實中的蕭雲奴睜開眼,看向賢淑宮的方向,露出壞笑。
大雨隔不開那神魂絲線的連接,就連空間也只能讓絲線的效用減弱。
蕭雲奴就住在皇宮裡,在賢淑宮後方的小殿,這點兒距離,比楚王府到皇宮要短得多。
董天昕絲線的感受,幾乎沒有損耗。
賢淑宮內,羅漢床上,側躺的淑妃睜開了眼。
黑暗中,這個成熟慵懶的女人打了個哈欠,翻個了身,掖了掖金絲薄被,彈了彈手指,又閉上了眼。
彈手指,是給了一個腦殼蹦。
蕭雲奴捂住了腦袋,像惡作劇被教訓的孩子一般,吐了吐舌頭,下次還敢。
神魂絲線上,那腦殼蹦被蕭雲奴承受了大半,還有小半傳遞到了董天昕的絲線上,降臨在楚王府。
夏遠正與董天昕修兩儀秘典,行神魂交融之事,那小半的腦殼蹦,董天昕受了一半,他也受了一半。
他停下身,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這是無用功,痛的不是腦袋,而是神魂。
“怎麽回事?”他問身上的少女。
他只是和自家相好親熱,沒惹誰也沒得罪誰,平白受了一下。
“是蕭雲奴。”董天昕猶豫道,“是她那邊,順著神魂絲線傳來的。”
夏遠也會金蟬轉生法,在神魂方面雖然不是大家,但也是行家,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定是他們的歡愉,順著神魂,打擾到了蕭雲奴。
他心中生出怨念。
明明是你蕭雲奴不地道,通過神魂偷偷享受,我沒追究你,你倒找起我的麻煩來了?
“還連著嗎?”他抱住董天昕問。
“連著。”董天昕還未明白少年的意思,“只有她能斷開。”
“不用斷開,連著最好!”
夏遠一翻身,將少女按下。
少女的驚呼聲消泯在風雨裡,大雨又盛一層,狂風呼嘯,劈裡啪啦,砸在房屋和大地上,將所有門窗砸得哢哢作響,將所有泥土砸出凹陷,砸彎草葉,折斷細枝,將整個永寧城化作龍宮。
皇宮裡,蕭雲奴睜大了眼,猛地從床上坐起。
賢淑宮中,淑妃皺起眉,薄被下的身子蜷縮了起來。
兩儀秘典中,關於軀體,關於神魂同修的秘法不少,夏遠此前覺得,用不著如此激烈,今日,借著怨念,統統用上了。
董天昕喊著“斷了,斷了”,他滿意地收了些秘法,以為自己狠狠懲戒了蕭雲奴,卻不知道自己還多懲戒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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