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重則不威!”孔月荷眼神淩厲,輕喝道,“君子打人一定要下手重手,不然就樹立不了威信。”
這話,把所有人都幹沉默了。
“你們孔家的人,都是這麽理解論語的?”蘇易嘴角抽了抽,詢問孔明德。
“你們以爲,我家那位至聖先師,是什麽食古不化的腐儒嗎?”孔明德倒是泰然,并無羞慚之色,“怎麽理解并不重要,做了什麽,那才重要……别看我姐年紀輕,但鎮伏異象已是不知凡幾,救人無數。”
嗡~~
他正說着,琢玉羝羊上前,再來一蹄。
沒有任何戰術,也沒有任何策略,它純粹就是蠻幹。
但,這一蹄愈發勢大力沉,浩然正氣在蹄面流轉,引動聖人之言從天而降,浩大的讀書聲回蕩不休,聲勢恢弘。
砰~~
浩然之氣熾盛,氣勢磅礴,無堅不摧!
氣浪滾滾,竟生生碎裂了黑色帷幕,刹那間,四座邪雕都上浮現道道裂紋。
“厲害啊~~”
“不愧是儒家的浩然正氣,果然非同凡響!”
“不過,埋邪四鎮的防禦也堪稱恐怖……”
……
圍觀衆人驚歎,議論不止。
他們能看出,“埋邪四鎮”崩碎,并非是自身防禦不夠強大,而是對方的确屬性克制。
那畢竟是浩然正氣!
換做其他屬性,無論是雷火水風,抑或是詛咒、腐蝕等,都很難攻破埋邪四鎮的領域。
而随着黑色帷幕碎裂,無數閃耀粉塵飄出,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像是帷幕的碎屑,并不起眼。
咔~~
琢玉羝羊正待上前,一雙後蹄卻忽然承壓,足下地面大片崩碎,小半身體深深陷入地面。
它抵抗不住,隻能重新四蹄着地。
但四蹄着地也不行!
琢玉羝羊仿佛身負五嶽,渾身骨骼噼啪作響,堅硬的擂台似乎化作泥沼,根本支撐不住它的體重。
它的體表,有粉塵幽幽閃耀。
“哦?”孔月荷面露訝異,饒有興緻地道,“這就是‘星塵之重’?納須彌于芥子,防不勝防啊……”
她一眼看出,那些紛紛撒撒的粉塵都是星之塵埃,每一粒,都是重如山巒。
這些粉塵飄來,吸附在琢玉羝羊的身上,也就給它帶來了巨大壓力。
“你的琢玉羝羊也不錯,”花花轎子人擡人,姜北海也輕聲贊道,“普通的玄獸,即便是力量型的玄獸,如此重壓加身,也要筋斷骨折。”
“那當然!”孔月荷有些得意,“我的琢玉羝羊是百煉之軀,肉體能通神的。”
不過,随着身上浮塵越來越多,“百煉之軀”的琢玉羝羊也承受不住,清脆的“咔咔”聲中,體内浮現無數細密裂紋。
姜北海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裂土蠕蟲,動手了……”他低喝一聲。
裂土蠕蟲在地底遊曳,如同魚兒暢遊于水中,靠着褫奪而來的權柄,開始操控大地,随心所欲。
喀~~
地面裂開,如同一張深淵巨口。
而琢玉羝羊的四肢随之向外岔開,加諸于腿上的壓力由平行變爲垂直,關節頓時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搖搖欲墜。
與此同時,它的腹部下方,無數石林如同劍戟,向上猛刺。
整片大地像是化作刑房中的刑具,在傷害和折磨琢玉羝羊。
顯而易見,這一晚上的時間,姜北海并沒有閑着,這頭魇鎮魔像已經被他吃透,種種伴生異能信手拈來。
眼看着,琢玉羝羊已陷入危機。
“北海,幹得不錯~~”姜秉燭都忍不住面露微笑。
“——既來之,則安之。”這時候,孔月荷冷然一笑,猛地開口,“既然來了,就安葬在這裏吧!”
“……”蘇易嘴角抽搐。
這是真不怕夫子掀棺材闆啊~~
話音未落,琢玉羝羊的周身上下,每一個竅穴中,都有浩然正氣洶湧而出,浩浩蕩蕩,奔騰澎湃。
眨眼間,浩然正氣向四面八方宣洩,演化爲狂風,演化爲暴雨,演化爲山川,演化爲河流。浩然正氣“雜然賦流形”,化出世間百态,摧枯拉朽般掃蕩着周圍的一切。
星塵被吹散,石林被碾碎,甚至擂台都被完全磨平。
擂台位置,隻剩一個大坑。
琢玉羝羊就站在坑中央。
而所有人都迅速後退。
莊秋水、鄧九邊等老師,則各自召喚出玄獸,分别是一頭玄龜和一頭四不像,擋下沸沸湯湯的異能餘波。
“不愧是高級豢龍師……”蘇易暗暗心驚,感慨道,“什麽叫一加一大于二?這就是!幾乎将玄獸的戰力,推至逾越品相的境界了。”
琢玉羝羊的前方,魇鎮魔像則巋然不動。
它的身外,四尊邪雕坐落,擋下浩然正氣的沖擊波。
“——子不語怪力亂神。”孔月荷眼神一凜,嘴中輕叱,“夫子不想說話,施展怪力将你打的神志不清。”
“……”蘇易終于感覺,自己有些免疫了。
琢玉羝羊沖向埋邪四鎮。
就在這時,四尊邪雕倏地分開,不再護衛魇鎮魔像的身外,而是拉開距離,鎮守四方。
琢玉羝羊隻覺眼前一黑,已經深陷“扭曲邪域”中。
“哦?這是……”蘇易雙眼微眯,大爲驚歎。
一般的鎮宅,都是禦邪于外,而魇鎮魔像屬性詭異,其“埋邪四鎮”的鎮宅,卻能壓邪于内!
喀喀~~
琢玉羝羊的體表,又有喀喀之聲響徹不斷。
扭曲邪域中充斥着扭曲力場,引力和斥力在毫無邏輯地亂竄,孔月荷隻感覺,有時候琢玉羝羊仿佛要被撕成兩半,有時候則像是被一掌拍扁。
而邪域中,又有星塵在飄揚。
地底下,則有裂土蠕蟲在遊曳。
“真正的戰鬥,就該是這樣嘛!”孔月荷不驚反喜,笑了起來。
……
這是一場真正的惡戰。
戰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一直到天黑,雙方兩敗俱傷,齊齊失去戰力,這場戰鬥才以平局結束。
雖然時間很長,觀戰者卻都覺得不虛此行。
兩頭玄獸被送入回春淨瓶。
火種組織的回春淨瓶,自然也是頂好的那種。
……
蘇易時不時過去一趟,找各種由頭,圍着琢玉羝羊來回打轉。
“好東西啊……”他眼饞不已。
這頭琢玉羝羊,其軀體強健不說,且筋骨血肉一覽無餘,都無需解剖,就能看得分明。
這種觀摩的機會,蘇易當然不會錯過。
觀摩中,他又注意到,浩然正氣的流轉中,不止在修複琢玉羝羊的血肉,甚至還在“修改”,像是在有意識地改造!
毫無疑問,待琢玉羝羊恢複,它的體魄會更加強大。
而蘇易在觀察中,也漸漸參透了琢玉羝羊的核心規則,就一句話,——玉不琢,不成器。
就是不知,這“琢玉羝羊”成器之時,會有何種可怕的實力……
蘇易感悟良多,也是心懷暢快。
……
不過,孔月荷就不爽了。
她不爽的,還不是蘇易的偷師,而是對方的冷落。
喂喂喂,有個E氣風發的大美女好好站在你面前,你不去看,反而去看一隻羊?而且,還是隻公羊!
蘇易的大名,孔月荷自然聽過,作爲一名豢龍師,她當然也有意願和對方搞好關系。
殊不料,這厮一直盯着琢玉羝羊,完全忽略了孔月荷,這就令她火大了。
……
這種怨念如此之深,以至于幾天後,蘇易遇上孔明德時,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正常。
“孔明德,怎麽了?幹嘛這種眼神看我?”蘇易有些不自在,好奇問道。
“你做了什麽?我姐對你印象很不好……”孔明德的神情意味深長。
這話一出,兩道視線唰唰刺了過來。
視線自然是來自柳依晴、姜若兮。
“做了什麽?”蘇易大爲疑惑,聳聳肩道,“我什麽都沒做啊……伱姐怎麽說我的?”
“我姐說,你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偷窺狂。”
孔明德話沒說完,蘇易立刻感覺到,那兩道視線中帶了幾分殺機!
“你姐怎麽回事,怎麽能憑空污人清白?我是堂堂正正的讀書人好嗎?怎麽會幹偷窺這種下作的事情?”蘇易漫天叫屈。
可惜,沒人信他。
……
接下來幾天,蘇易又在閉關。
他專心于量天道猿。
甚至,蘇易身爲四品造物師,已經具備捏造河伯玄獸的能力,卻遲遲沒有動手。
他自是準備,先讓道猿轉生再說。
因爲,量天道猿的轉生,恐怕不遜于一場捏造,絕對是奪天地之造化!
——從赤尻馬猴,到通臂猿猴!
隻可惜,這種跨越太大,琢玉羝羊雖然給了他一些靈感,但總感覺缺了些什麽,轉生還是差點火候。
蘇易頭痛,也隻能慢慢積累。
……
而這一天,柳依晴也找上了蘇易。
“我準備捏造玄獸了,也是河伯。”她笑眯眯地道,語氣随意,開口卻是重磅炸彈。
但,我怎麽一點也不意外呢?
蘇易暗暗嘀咕。
他自是清楚,這兩小丫頭一直在暗暗較勁,姜若兮捏造出了河伯玄獸,柳依晴自然要迎頭追趕。
“是什麽屬性的玄獸?”蘇易好奇問道。
“——蓮花化身。”柳依晴笑眯眯地道。
蓮花化身?
蘇易眼皮微顫,大爲驚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