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審判嗎,父親?為了我所做之事?可他們何罪之有?!”
——真言持有者,大懷言者,洛珈·奧瑞利安於完美之城。
“不。”
——人類帝皇,於靈能中,痛苦的回音。
“他來了,但神之子已在我手。功業已成。”
——黑暗使徒,命運之手,艾瑞巴斯於完美之城。
“我會殺了你。”
——偽神,亡者,極暗,錯失之人,卡裡爾·洛哈爾斯於完美之城。
——
奔行,大步流星地奔行。西亞尼一刻不停地奔跑著,這不是他能達到的最高時速,但已經是夜幕號寬闊黑暗的走廊能允許他達到的極限了。
他全副武裝,更新後的MK4動力甲上沒有任何綬帶或勳章。他面無表情地保持著奔跑,頭盔在腰後武裝帶的卡扣上搖晃,撞擊。
他沿途經過了四個手抱文件的機仆和十三名機組人員才抵達目的地。那是一扇黑色的大門,門上有一把正在往下滴血的利刃。
第一連的冠軍朝前走去,用他完全漆黑的眼睛通過了這扇門的生物識別。它內置的機械開始運作,使它一點點地被打開了,而西亞尼的心跳則開始加速。
再一次.他將直面卡裡爾·洛哈爾斯。
冠軍低下頭,低下他驕傲的頭,開始凝視地面。數秒鍾後,門內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進來。”
於是西亞尼依言照做,他仍然低著頭。夜刃們的教官在夜幕號上的辦公室和十八年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沒有東西增多,也沒有東西減少。
需要他批改的文件仍然每天進進出出,但是,只有夜刃們自己才知道這裡的變化到底有多大。西亞尼低著頭走到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前方,再一次聽見了那個冰冷且毫無感情的聲音。
“是你,第一連的西亞尼。有什麽事?”
“第十三軍團之主希望見您一面。”西亞尼說。“他說,他帶了來自奧特拉瑪的禮物,希望您能夠和他聊聊天。原體也會在場。”
“閑聊?”那聲音中的冰冷愈發明顯。“我沒有時間做這件事,第一連的西亞尼。”
懷揣著每天都有,每天都將熄滅一次的小小希望,西亞尼抬起了頭:“可是,教官”
他止住了聲音,他不得不這麽做。
那端坐於精金長桌後方之人的凝視實在太過冰冷,幾乎讓他的靈魂為之凍結。西亞尼知道,自己必須停下並離開了,否則他將迎來一場嚴厲的教訓。
但此事不同尋常,奧特拉瑪之主羅伯特·基裡曼親自發出了這樣的邀請,於情於理,西亞尼認為自己都應該再嘗試一次。
他再一次燃起了那小小的希望,哪怕它剛剛已經熄滅過一次。
“求您了。”西亞尼隱含哀求地說。“這不是一件小事,就像帝皇的命令一樣。我們必須對完美之城這件事更加謹慎.極限戰士同樣也是執行者之一,難道您不認為我們需要在它開始以前和他們交流一二嗎?”
卡裡爾·洛哈爾斯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緩慢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他披著鬥篷,身穿漆黑的長袍。他的臉上有一張骷髏之面遮蓋著他的真實表情。多年以前,他戴上了這幅面具,並再也沒將它摘下來過。
西亞尼抿起嘴,無言地低下了頭。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是,數秒後,他卻只聽見一句和之前的語氣截然不同的話。
“的確如此。”他們的教官若有所思地說。“你說得沒錯,西亞尼。這整件事的確需要縝密的思考,貿然毀滅一整座典范城市這種事簡直駭人聽聞。”
泰拉裔不可置信地仰起頭,恰好看見那張面具從那人的臉上剝離,慘白色,有如灰燼。
卡裡爾·洛哈爾斯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晚上好,西亞尼。現在是晚上吧?”
西亞尼沒能說出任何話,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介於狂喜與極驚之間。足足兩分鍾後,他才回過神,並發出了一聲短暫且急促的疑問。
“.啊?”
——
“.啊?”康拉德·科茲發出了一聲叫喊,並重複了一遍。“啊?”
羅伯特·基裡曼費了很大功夫才沒讓自己跟著他發出這個聲音,第十三子略微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了手中被柔軟紙張所包裹的書籍,表情非常茫然。
過了好一會,他才扭頭看向他的兄弟:“這和伱跟安格朗對我描述的不一樣啊,康拉德”
他的兄弟卻沒理會他,暫時沒有。基裡曼知道原因,因此並不生氣。他轉動目光,和康拉德·科茲一樣將視線投向了那個正背著手站在他們面前的巨人。
後者正對著一張淡藍色的星圖沉默不語,思考的模樣相當明顯。
“這應當只是一次懲戒或教訓。”卡裡爾沉思著說。“帝皇沒有任何理由毀滅完美之城,但他還是這麽要求了。”
“如果換個角度來看,這件事倒相當有趣,充斥著一個失望的父親對不成器的兒子的警告。只可惜他沒親自前來,他讓其他兩個軍團代他處理這件事,嗯”
他沉吟了起來,而康拉德·科茲已經離開了他的座位。原體握緊雙拳走到了卡裡爾身側,羅伯特·基裡曼略帶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不確定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麽。
他和安格朗討論過康拉德·科茲,他們一致同意,雖然夜之主多數時候都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可是,那只是表象。
在夜之主的內心深處,仍然有一個名為午夜幽魂的影子。
“你終於回來了?”站定之後,康拉德·科茲輕柔地開了口。
他的聲音和語氣讓羅伯特·基裡曼愈發緊張了。基裡曼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他希望場面不會弄得太難看。他不想再經歷一次諾斯特拉莫的停機坪那樣的事了。
“我從未離開過,康拉德。”卡裡爾側過頭,語氣溫和地回答。
夜之主凝視了他一會,搖了搖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這樣,你從未離開過。但是,只有你能分享的某種東西已經遠離了我們十八年之久,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這件事.”
“實際上,我現在仍然不確定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卡裡爾·洛哈爾斯,還是僅僅披著他軀殼的一個幻影。”
卡裡爾沉默了一會,而基裡曼已經開始正襟危坐了。如果他不是原體而只是個平民,他肯定已經開始流汗了。這種場面實在是折磨,基裡曼一向不擅長在這種場合中久待。
如果有必要,他有時候甚至會逃避來自尤頓·塔拉莎的某些情感表述。但他逃不了,於是接下來,他親眼看見了一切。
卡裡爾·洛哈爾斯慢慢地張開了雙手。
“你要來自己確認一下嗎?”他問。
“別把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人,羅伯特。”夜之主貌似溫和地說,雙手緊握在一起,它們還在顫抖,像是蒼白完美的雕塑。“否則我就得做點不太好的事了。”
基裡曼將他的目光從自己兄弟的雙手上收了回來,問道:“你要做什麽?”
“我不知道,專程跑去告訴尤頓女士你在某次跳幫中遠離了自己的衛隊.又或者是告訴她,你覺得她應該退休了,為此大倒苦水好幾個小時。”
“.你不能這樣做。”羅伯特·基裡曼的目光驟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你不應該這樣做,康拉德。你這是一種背叛,如果你這麽做了,我會告訴所有人你是個背叛者。”
“我背叛誰了?”
“我。”
“我只是說了兩句話而已,這能算得上什麽背叛?”夜之主若無其事地仰起頭,松開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卡裡爾,著重觀察了後者的臉,在確認那是張他熟悉的臉而不是面具以後,他方才將手放下。
“嘖你這套說辭是從福格瑞姆那兒學來的嗎?”奧特拉瑪之主微惱地抬起手,嚴肅地用手指戳了戳桌面。“別學他的胡攪蠻纏,康拉德。你不知道他是怎麽用這些話術折磨費魯斯的。”
“費魯斯明顯地樂在其中,我們中除了福根以外還有誰能叫他戈爾貢?”科茲咧開嘴笑了,蒼白的臉上有種近年來已經變得稀少的真正快樂湧現。
“你非得在這件事上和我辯個高低,是嗎?”基裡曼沉重地歎了口氣。馬庫拉格人無奈地搖搖頭,一如既往地不擅長對付他的弟弟。
好在,一通來自他軍團的通訊請求很快便將他從這種境地中拯救了出來。數分鍾後,當他放下那已經改進多次的通訊儀器後,表情已經變得嚴肅了起來。
“馬卡多到了。”羅伯特·基裡曼簡略地解釋道。“這意味著留給我們的時間只剩下最後幾個小時了,它一旦真正開始,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康拉德·科茲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啊,我知道。”他說。“那麽,卡裡爾,你有什麽看法?”
正在閱讀帝皇命令的第八軍團教官緩慢地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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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