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乃是大乾宮城內第二座大殿,僅次於朝元殿。
除卻開大朝會外,其余時間開朝會,文武百官皆在此處議事。
相較於大朝會,今日朝會的規模就要小許多,京城內五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參加,還有邊軍中許多將領,亦是趕來參加。
此次朝會規模相較於往日要大上許多,足足有近三百名大小官員。
不過這與浩大的宣政殿相比起來,仍顯得有些稀少。
文武百官陸續走入宣政殿內,天子駕崩,龍椅自是空懸。
許皇后帶著太子坐於龍椅之下聽政,正常情況下,她當然不能在此,最多隻讓太子前來。
然天子駕崩,太子年幼,她雖還沒封太后,但攜太子聽政也不算逾矩,起碼按大乾制度,這絕對不算。
陳墨身著重鎧手持兵刃,站於許皇后身側。
他其實不必要這麽做,之所以如此,只是在表明一個信號,那就是他絕對支持太子與皇后。
眾多官員見到他這副姿態表現也是各不相同,面露笑意,欣喜者有之,略顯驚詫者有之,心生憂懼,不敢與陳墨對視者亦有之。
文武百官上朝,各自依次站立。
最後走入者,是平西王與邊軍中諸多將領。
平西王仍如往日,一身玄色蟒袍,昂首挺胸,目光銳利,踏入宮殿內。
這次他一直緊緊盯著陳墨,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
陳墨卻始終感覺有些不對勁,如果說前段時間所見的平西王,只是隱約流露一抹非人的氣息。
那麽現在這股氣息就要明顯許多,表面看不出異樣,然而其內裡卻始終有些古怪。
這股氣息可能屬於任何東西,但唯獨不屬於人。
甚至僅僅只是感受到這種氣息,陳墨都本能對其生出抵觸,想要遠離,想要將其滅殺。
陳墨雙目血氣流轉,開始仔細打量平西王,然而單純去看,無論怎麽看,他都很是正常,沒有太多古怪。
只是其內裡流露的氣息絕對不對勁,平西王一定有問題,有可能為增進實力,修行了某些邪法。
所謂邪法,是指某些比較邪異的功法,這類功法需要某些比較苛刻的東西才能開始修行,比如人之精氣心頭血。
修行這類邪法的武者,自然也是不折不扣的魔道武者,甚至在魔道武者中都屬於最下三濫的那一批。
因為這類功法往往會影響修行者,讓其情緒容易極端化。
可毫無疑問,這類功法的好處就是修行足夠快,能讓武者更快突破當前境界。
除去修行邪法外,陳墨還有一種推斷,那就是平西王可能被蜃海或墟境內的某些東西影響。
但身為先天強者,蜃海裡的東西想要影響平西王,絕沒那麽容易。
即使對他造成影響,他必然也能察覺到,且遠比自己察覺的更清晰。
當前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他主動接受那些東西與自身融合。
相較於蜃海,平西王與墟境區境內的特殊生靈,達成合作的可能性更大些。
墟境雖古怪,但其中皆有既定規則,只要不違反,那麽還算安全。
有些探明規則的墟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不亞於一座小型洞天福地,其中也確實有些東西能為武者提供增益。
而蜃海就太過危險,一切都是雜亂無序,根本摸不到半分規律。
“微臣拜見皇后娘娘,拜見太子殿下!”
當今丞相左丘北,率文武百官鞠身下拜。
平西王與諸多邊軍將領,亦是鞠身下拜。
哪怕他是要謀權篡位,可此刻終歸還是沒有撕破臉,許多禮儀規矩,他還是要去遵守。
說到底還是因為陳墨的出現,讓他沒法再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
不然陳墨若不露面,恐怕現在整個大乾不說亂成一鍋粥,也至少會陷入小規模動亂。
“諸位愛卿請起!”許皇后面帶微笑,輕聲開口。
緊接著便有宮中舍人,大聲通傳命令。
“臣有本啟奏。”禮部尚書上前一步開口道。
“國不可一日無人掌權,如今陛下駕崩,依照祖製,理應由太子暫掌朝堂。在國喪後便有禮部置辦登基典儀,大赦天下,共迎新帝登基。”
禮部尚書開口,作為六部尚書之一,他雖說出身大世家,但並不是主脈,只是旁脈庶子。
是被當今陛下提拔,才有如此成就,所以在六部尚書中,他對天子之忠心最甚。
“太子年幼,尚不能決,我看此事不必如此著急。”一名工部侍郎站出來表態道。
工部尚書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情況,撇了那名侍郎一眼,卻也沒有多說話。
文武百官,除卻少量被平西王許以重利拉攏過來,以及部分忠於朝廷忠於天子外。
絕大多數官員都是騎牆派,只要不動他們的利益,皇族之間的爭鬥他們不會管。
無論是新帝登基,掌控朝堂大權,還是平西王真的謀權篡位,把三皇子扶持上皇位。
無論怎樣都還是要用他們去治理天下,他們代表的是大乾諸多世家的利益。
所謂皇族,其實也只是一個更強的世家而已,想要治理天下,這必須在一定程度上讓權給世家。
大乾的情況已稱得上不錯,大離皇族更為糟糕,天子任命地方官員,有時都要看世家臉色。
這也是為何大離皇族願意與大乾議和,因為再不議和,繼續讓世家掌控軍權坐大,那恐怕要不了多久,天子政令連京城都出不了。
“朝堂空懸,無人可掌政事,這難道不應該著急嗎?就算太子年幼,也可先請皇后娘娘聽政掌權。”禮部尚書高聲反駁。
“太子做事魯莽不知進退,據傳更是生性殘暴,依我之見難當大任。就連當今陛下都沒有留詔書傳位於他,由此可見他為之陛下不喜。
而三皇子雖年幼,但德才兼備,行事溫良恭儉有古人王之風,我等當擁立三皇子登基為帝!”
一名禦史大夫,主動站出來提議。
他這話純粹就是汙蔑,若真的要廢太子,那他們很輕松就能給太子羅織出一堆罪名。
他的話音一落,就有諸多人響應,自然也是有諸多人反對,朝堂上頓時亂作一團。
陳墨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打量朝堂情況。
平西王也是一樣,他甚至還衝陳墨笑了笑。
“擁立三皇子何為?難道袞袞諸公都不清楚嗎?
平西王趙懷風之心,哪怕是京城的百姓都清楚,袞袞諸公還在此處裝傻嗎!”
禮部尚書把手中笏(hu)板猛然向地下一擲,高聲怒喝道!
玉質笏板摔得四分五裂,整座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禮部尚書不再開口,而是一直怒瞪著平西王。
說完這話他就沒打算活著,他甚至在想,平西王最好直接弄死自己。
這樣自己留在史書上,就是大大的清名,歷朝歷代的君王都會想要自己這樣的忠臣。
“諸公莫要再做爭吵,今日之事,改日再議如何?”陳墨沉聲開口道。
朝堂情況他已看得清楚,之前一直沒出手,是想要看看到底有多少官員會站在平西王那一邊。
回頭自己動完手,清洗朝堂時,好把這些人一同解決,給其他忠臣良將騰地方。
大餅數量有限,自己要想多吃兩塊,就只有從別人手裡搶。
如今已然看清,那麽就可以考慮出手。
雖說以當前局勢來看,自己慢慢等,對自身優勢最大。
可平西王絕不會坐以待斃,越到最後他動手可能越偏激。
先下手為強這句話,陳墨一直奉為圭臬。
與其所在宮城內被動防禦,不如自己找個機會出手,解決一切問題。
即使不是平西王的對手也無妨,先想辦法探探他的實力。
何況據巡天衛查到的信息,平西王也只不過是先天三重,與自己有一重境界差距,但沒那麽大。
加之他沒修行過外功,肉身氣血力量絕不算強,回頭真廝殺起來,誰佔優勢還不好說。
聞聽陳墨開口,眾多官員當下紛紛不再爭吵,還有些看了平西王一眼,見他也沒有任何意見,當下也紛紛閉嘴。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宮中舍人再度站出來高喊道。
接下來倒還真有些朝臣正常議事,許皇后出生大世家,倒也有些手腕,能大致處理這些事。
商談完政事,百官陸續散去,許皇后則準備帶著太子重回太廟。
“皇后娘娘,古語雲先下手為強,以臣之見,當下咱們應該先出手。
臣之戰力不弱於那平西王,若能將其斬殺,那麽一切問題皆迎刃而解。”
走回太廟的路上,陳墨湊到許皇后身旁,低聲開口道。
“啊!”許皇后一愣,神色略顯遲疑與擔憂。
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她當然也明白,但陳墨是他們母子如今唯一的護身符,她實在不想讓陳墨離開自己身旁。
有時在太廟內為天子守靈,臨近昏昏欲睡之際,她都要先想辦法確定陳墨就在不遠處才能安心睡去。
“娘娘不必擔心,京城之內仍有忠於朝堂的先天強者,只是那位前輩如今要幫其余先天強者療傷,如今就在萬法樓,輕易不能走動,但卻可出手。
您與太子殿下,可先去萬法樓內休憩,等微臣將一切問題解決即可。”
陳墨繼續開口,為她打消擔憂。
“臣妻也會隨您一同前去,您也可再找些女官陪同,但還是不要太過聲張。”
陳墨繼續開口,回頭他若是與平西王趙懷風真交起手來,那整個京城內最安全的地方無疑是萬法樓。
讓趙瑜提前待在那裡,自己也放心。
聽到陳墨這麽說,許皇后頓時安心許多,陳墨既然讓自己的妻子也去那裡,那就說明那裡肯定安全。
“好,一切全聽陳將軍安排。”她笑著點頭道。
當下一切都迅速動作起來,很快趙瑜與許皇后和太子三人並著兩名女官,一同踏入萬法樓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