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準?那不是更好嗎?”赫利好奇地探頭看向草紙。
亞羅耐心地解釋:“熱氣球是要帶人飛行的,如果數值算得太極限,首先就無法添加配重沙袋,平衡整體重心。”
“因為沒有沙袋的平衡,也就不能通過增減沙袋適應不同體重的人。”
“其次就是空氣……也就是風,在不同溫度的密度是不一樣的,你不知道、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又將帆布的結果計算得非常太精準,可是你製作的幾個參考小熱氣球,都是在涼爽的城堡中實驗的。”
“城堡內和城堡外的溫度最少差了十度,在陽光大的時候,這個差距可能更大,這麽大的問題怎麽能夠忽視!”
“這不是一道普通的數學題目,需要的不是‘等號’,而是要‘大於等於號’,要留下起伏操作的空間。”
亞羅再次看向了一旁的少年:“你可以計算出極限值是多少,但製作的新東西卻不能一概的追求極限,每一次開始都要留下試錯的空間。因為……創造一個新東西,就代表了嶄新的、未知的危險!”
貝文計算的是所需要的帆布體積,如果按照草紙上計算的結果製作熱氣球,真就叫‘沒有退路可言’了。
少年乖巧的點頭:“好的,老師,我明白了。”
小赫麗回頭看向亞羅,好奇地問道:“空氣?大人,空氣不就是什麽也沒有嗎?”
“什麽也沒有?”亞羅失笑著搖頭,“假如一直有一隻魚人從來沒有出過水,也沒有聽說過水外的世界,那麽對於它而言,‘水’是不是就等於什麽也沒有?”
“可是,水裡也有氣泡呀,”小女孩咬著手指頭,明亮的眼眸中充斥著疑惑。
“對,水裡是有氣泡,”亞羅沒有否認,轉而低頭問道,“那麽請可愛的小赫麗同學告訴我,什麽也沒有的氣泡裡面有什麽?如果那就是什麽也沒有,為什麽水沒有佔據那部分的空間?反而任由那些氣泡浮出水面?”
“對呀,水為什麽沒有佔據那些空間呢?”本來很常見的一個情況,被亞羅繞一圈之後,卻讓小赫麗怎麽都想不明白。
“物質有三種形態,分別為固體、液體、氣體,就比如我們常見的水,就能分為冰、水、水蒸氣三種形態,不管哪一種形態,都不能說它就不存在。”
亞羅解釋了其中的原理後,再次看向了少年,“水泡就是日常生活常見的情況吧?很多知識就隱藏在這些常見的事情裡面,你今後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好奇心,不能將什麽東西都當做習以為常的事情。”
少年重重地點頭:“老師,我知道了!”
亞羅兩個學生年紀小,沒有察覺到他幾次交代的異常。
自幼作為管家培養的迪倫卻是個人精,他忍不住出聲詢問:“大人,您是不是……準備離開了?”
小赫麗神情大變,“您要離開?”
亞羅揉了揉小女孩的紅發,安撫道:“也不能說離開,我只是最近有一點事情要忙,所以最近在城堡逗留的時間不會太長。”
“我帶回來的那些材料,你就按照以前我教你的提純和碾磨辦法,讓那些仆人盡快將材料弄好,我每過幾天就會回來取一次成品。”
聽到亞羅不是要直接離開,小赫麗放下心來,點了點小腦袋:“好的。”
“副管家。”
迪倫向前走邁出一步,“大人,您說。”
“安排侍衛大量燒製木炭,然後將木炭全部碾碎成灰,
記住,越細密越好。”砍樹燒火,這可算得上侍衛們曾經的老本行了。
迪倫雖然不明白亞羅要做什麽,卻也點頭道:“明白。”
亞羅看了看左右,疑惑地問道:“對了,巴德管家呢?”
副管家解釋道:“最近兩天,旁邊那些那道關卡的守衛全部莫名消失了,老巴德擔心會有其他流民知道消息,所以最近都在周圍巡視,想要封鎖這個消息。”
不能說巴德的做法不對,流民本就好壞不定,如果有大量流民蜂擁向這邊,自然會引發許多相關的問題。
亞羅就是從關卡那邊過來的,見過那些混亂場景的他,自然明白這一點。
只是……
“最近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流民?”
亞羅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了副管家。
副管家時常要去領地內部的城鎮收集物質,接觸到的信息自然也很廣。
副管家也沒有讓亞羅失望,他微微鞠躬,態度謙和著道:“傳聞是前線有許多貴族臨陣投敵,防線已經及及可危,誰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或許今日、或許明日,突然就傳來防線崩潰的消息都不值得奇怪。”
亞羅好奇地問道:“你們就不害怕?仆人們之間沒什麽不好的傳言嗎?”
“膽小的人早就死在了幾年前了,會害怕的人,也不會留在佩蘭莊園,更不會回到這裡來了。大人……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是克來爾騎士的家臣,”副管家面帶微笑,言語沒有半點波瀾,顯得異常地平靜。
當生死成為小事都適合,活著的人要不為了繼續活下去變得更加小心,要就不坦然看透生死,更加堅定的追求心中的信念。
副管家雖然對曾經的慘劇顯得很坦然,可亞羅畢竟是局外人,也不好過多插嘴,隻得點頭表示明白,繼續交代道:“讓巴德主管家將衛兵們全部帶回來,暫時不要管那麽寬的事情,守護好城堡周圍就行了。”
“如果你們覺得實在不安全,也可以在城堡附近圍上一層護欄嘛。”
“不封鎖消息了?”副管家愣了愣,急忙勸解,“大人,一旦消息不被封鎖,那些流民絕對會發瘋一樣向這邊衝,他們會像狂暴的洪流一樣,將整個領地弄得混亂無比!”
亞羅似笑非笑地看向副管家,“你是不舍得,讓那些災民湧入吧?”
佩蘭領地前幾年的災難發生的非常突然,所以人員雖然死傷慘重,但許多的財富都隱藏在了周圍的廢墟裡。
注意到亞羅的表情,副管家也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隻得悶聲道:“這些都是屬於克來爾男爵的財富,也是重新建設領地的基底。”
伯爵領其他人都在想著怎麽跑出去,副管家卻還在想著怎麽建設佩蘭領地。
亞羅也不知道應該說他愚蠢,還是說他勇氣可嘉。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小心思,亞羅也懶得去糾結,他語氣冰冷,直接下令道:“給你兩個選擇,要不就讓巴德回來,放任災民從周圍的空地過去。”
“要不我就讓災民直接從佩蘭城堡裡面穿過去!”
“我無權管理佩蘭領地的事,但你也要記得,我現在還是佩蘭城堡的主人!”
面對亞羅的強勢壓迫,迪倫副管家隻得低頭:“我明白了,我馬上通知老巴德。”
見其他人都安排了事情,貝文連忙出聲:“老師,那我呢?我要做什麽?”
“你?”亞羅看向少年,“錯誤已經幫你調整了,你多久有把握做出能夠升空的熱氣球?”
“只要有材料,我馬上就能做,最多不超過一個月!”貝文信心十足,熱氣球的解構並不複雜,何況他還做過幾個收集數據用的小熱氣球。
“一個月?”亞羅斟酌了片刻,搖了搖頭,“一個月太長了。”
亞羅拍板決定:“明天,現在開始做,最遲明天中午,做出一個能夠載人升空的熱氣球,然後時刻監視周圍,看看有沒有人執意窺探城堡。”
貝文的臉色苦了下去,“明天?單是裁剪縫製帆布的時間都不夠啊!”
單單一天的時間確實不夠,不過亞羅卻有自己的打算。
“我幫你裁剪帆布,你去準備其他器具,等我裁剪好了,你隻管組裝!”
“您?”貝文驚訝地抬起頭,“老師,您還會裁剪?”
亞羅也不多說,只是微微點頭,“製作煉金物品,動手能力可不能太差。”
“我為您準備剪刀!”迪倫副管家馬上獻殷勤。
“不用,”亞羅擺手拒絕,隨後問了一句,“帆布是放在庫房吧?”
迪倫副管家連忙道:“沒有,因為您早就提過需要帆布,所以我把帆布放在了武器庫裡面。”
“行,那你們去忙各自的事,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
隨著亞羅的命令下達,所有的人員全都行動了起來,整個城堡忙得一片火熱。
而亞羅,剛剛踏入武器庫,就看到了佔據了半間庫房的折疊帆布。
房間中的空間有限,他將帆布一寸寸的打開,一邊摸清船帆的形狀,一邊計算單邊的長度。
——缺了個小角的三角形!
最長的單邊有四十七米。
一般來說,船帆的長度與帆船的大小不會相差太多,換而言之,這個帆布原本應該是掛在一條幾十左右的帆船上。
這種大小的船一般都是內河船。
計算就能發現這個船帆確實不大。
他曾經坐的那條船上的船帆遠超這條,可當時的船帆是掛在船上的,視覺衝擊力肯定不如現在。
計算好了大小後,亞羅用炭筆在帆布上劃出熱氣球氣囊的紋理,然後拿起烈火重劍,啟動了熱熔術。
隨著青煙不斷冒起,刺鼻的焦味充斥了整個房間,亞羅也不得不再次佩戴上,外觀嚇人的骷髏氧氣面罩。
溶斷、切割、打孔、熱熔貼合……亞羅做得格外連貫。
貝文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做好的事,在他的手中就是如此簡單。
主要是帆布太厚了,單憑此時的剪刀很難剪破,同樣也是因為這樣問題,縫合的時候也非常困難。
畢竟熱氣球對縫合的要求非常高,連接點又必須要和其他位置一樣不能漏風,這更是一件費時間的事,貝文說要一個月時間,也確實合理。
即便亞羅有熱熔術的幫助,面對這麽大的帆布,也同樣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忙碌的時間過得格外的快,昏暗的房間中,亞羅早就用出來光亮術照明。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房間外傳來貝文的聲音:
“老師……咳咳咳……老師!您忙完了嗎?休息一下吧,晚飯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長久的忙碌下,即便門窗全部打開了,房間中也充斥起了一股熏人的濃煙。
亞羅的眼睛也被這股濃煙熏得異常刺痛,他眨巴眨巴腫脹的眼睛,悶聲回道:“不用,我馬上弄完了。”
“那……老師,今天還上課嗎?”
上課?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了嗎?
亞羅這才抬頭看了看窗口,確實是星光一片,他看了看熱氣球最後一點沒有做好的位置,回頭應道:“最近你們就忙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了,另外叫巴德最近看緊一點,最近都不要讓任何陌生的人靠近城堡!”
可能是有自知之明,巴德雖然被安排成了主管家,實際做的還是護衛隊長的事。
“好的老師,我馬上去通知老巴德。”
隨著匆忙的腳步聲逐漸細微,房間中又只有亞羅一個人忙碌的聲音。
熱氣球製作得差不多了,亞羅就將之前預留下來的幾片整塊的帆布找出,重新縫合在一起,再次形成了一張整體的三角帆布。
這次他要做的是滑翔翼——豪華版的那種。
主題結構用的是一種超凡材料‘火螞鋼’。
好吧,這是他翻譯過來的名字,聽說是一種螞蟻的外殼,質地很輕,其中蘊含細微的虛空魔力。
質地很輕,但是硬度可以比擬普通的鋼,只是非常畏懼火,粉末能夠被火點燃,價格也不貴,一般用作煉金材料的特殊添加品,一些奇特的品類還可以用做燃料添加劑使用。
——比如富含純火系或純光系。
亞羅猜測這個東西可能是鋁,至於硬度為什麽會那麽強,可能和那些虛空魔力有關。
這個道理就和純鐵很軟,但鐵裡面只要含有0.3%到0.5%的碳,就是堅硬的中碳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