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人的修行體系與異化武者有些類似,但不是煉化異魔身軀為己身。
而是以異魔之血在身上繪製蠻紋。
徐廣對蠻人不了解,不過修行方式大差不差,都是借助玄世修行。
為首者,他看不到戰力。
顯然,三變以上…
甚至,他看不到戰力的,足足有三人,剩余的二變蠻人,也有雙掌之數。
塞北傳聞共計八百部落,北磐部落並不算小,徐廣甚至懷疑,這些人是北磐部落中的半數精銳。
沈流,到底與北磐有什麽樣的條件,能夠讓北磐這般支持。
徐廣隱隱覺得,沈流似乎有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表面上對明孝臣那般忠心。
只是他並未多想,畢竟只要是人,都有自己的**,沈流從乾都來到源城這種邊城,必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這無可厚非。
沈重與北磐交涉,他猶豫之後,轉身離去。
從回來時沈重面上有些陰冷的笑容看的出來,兩人交談並不愉快。
但更讓徐廣注意的是,沈重手中提著一個麻袋,袋子打開,裡面盡是耳朵,比常人耳廓大了許多,上面遍布了許多詭異的花紋。
這是蠻族的耳朵。
“大人,這是?”
“路上遇到了為禍的蠻兵,被我殺了。”沈重負手而立,面上並沒有太多的高興。
“大人威武,竟然斬殺這麽多蠻子,不愧是沈流大人的後輩。”
“就是就是,大人之名,想來很快就能響徹幽州,到時候…”
沈重聽著耳邊的恭維,看了徐廣一眼,“徐會長覺得呢?”
“大人威風。”
徐廣忽然明白了沈重上山的目的,其人意在揚名…
帶著武會眾人的目的,是做個見證。
沈流雖是官,但統禦源城,便也得有江湖上的規矩,武者重名利,替沈重揚名。
若是能在與蠻兵交戰中,讓血衣衛忠於劉亭的人死上一些,沈重地位更高,也是好事。
自己之前殺了不少血衣衛的人,反而是幫了沈重,剩下的人都是沈重的心腹,於是他們沒有遭遇‘蠻軍’。
真是有趣。
也怪不得沈重不殺自己,殺了自己,給他揚名的便全是他手下了。
原來自己的作用,是個喇叭啊。
徐廣放棄了打北磐圖騰器的主意,至少不是他現在能夠打主意的。
還是老老實實找鎮山石自己雕刻,入門神象生命圖錄吧。
“徐會長,叔父還是很看重你的。”
分別時,沈重對徐廣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徐廣明白,這是讓他在城中宣揚他的戰績,一人獨滅蠻軍。
他心中對此不置可否,實力不夠,名聲再強,也是無用之物。
……
……
城守府中。
“叔父,此行經過便是如此。”沈重坐在沈流對面,端起茶水飲下一口。
沈流面色玩味,“你覺得徐義玄所說,是真是假?”
沈重點頭,“應該是真的,我調查過了,前幾日在源城外,出現過一夥表演神京戲的戲團,不知與山中那自稱清玄子的人有沒有關系。”
沈流笑了笑,他不是沈重,他疑心很重。
越是如此,他越是覺得徐廣有問題,而且這幾日他仔細查過徐廣,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消息。
徐義玄,是青州飛雲城人士,前幾年飛雲城還張貼著其人的通緝令,只是不知道後來為何撤了。
“你知道徐義玄,之前是誰的人嗎?”
沈重一愣,徐義玄不就是個武館師傅嗎?他還有背景?
“他原名徐廣,是飛雲城的人。”
“飛雲城?”沈重思索著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忽的想起什麽,“他是段決的人!”
昔日段決狂傲,但卻執掌天下玄異閣,玄異閣是一個堪比血衣衛的大衙門,甚至至今在玄異閣中,還有段決的死黨。
沈流微微搖頭,“不確定,飛雲城變化太大,張清太過恐怖,國師也曾說過張清是瘋子,讓咱們盡量不要招惹,徐義玄的往事,不好查啊,但大概率不是段決的親近之人,否則林余不會放過他。”
國師?
沈重心中一驚,國師石中玉自天魔化生,在玄世修行三百年歸來,便稱天下再無敵手,會忌憚黃天教那群烏合之眾的賊首?
“那咱們還要用徐義玄嗎?”
沈流微微一笑,“用,當然要用,實力強大,天賦好,腦子蠢的感玄武者可不多了,且根據城中人所說,其人有一種能夠噴湧青霧的血脈,也算是個人才,找些由頭,伱賞他一些丹藥,讓他盡快突破一變,此人對源城的歸屬感不強,用的好了,也算是把好刀。”
沈重點點頭,“好。”
“對了,查查他的家人。”沈流想起了什麽,開口提醒道。
沈重搖搖頭,“已經查過了,此人重情又濫情,其原配應該是去年病逝了,因為續弦問題與家人大吵了一架,前些日子聽說他大姐受不了他的脾氣,帶著他與原配所生之子離開源城,至於去了哪兒。我找人問過他武館的弟子,沒人知道。”
“多查一查吧,要是此人能用,賞賜不要少,還有,不要讓他和劉亭走的太近,可以的話,讓劉亭的人去試試他。”
“叔父放心。”
……
砰!
劉亭一臉憤怒,隨著沈重的威名在城中傳開,尤其是經過武會會長徐義玄的認可,很多人都說,沈重有萬戶之姿。
甚至更甚者,說未來劉亭會被調走,接替他的,就是沈重。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傳言,盡管如今的他與沈流還在蜜月期,但終究…
他們不是一條心。
而這一切的開始,便是因為徐義玄為沈重獨破蠻軍揚名所致。
段石城,敬守齋有名的牆頭草,但名聲極大,早年入感玄時,在源城有個獅王的稱號。
其是最早投靠劉亭的人。
此刻,其人站在劉亭面前,一臉諂笑,像是一條狗。
“聽說武會會長對咱生了些情緒?”劉亭手中捧著一杯茶,慢條斯理的說道。
段石城聞言,頓時大怒,須發皆張,像是一頭髮狂的獅子。
“他敢!萬戶大人放心,段某一定會給他一個教訓!沈重的腿,不是那麽好抱的。”
劉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段宗主做事,咱一向放心,記得乾淨點,武會是源城的一方大勢力啊,換會長引發的震動可是有些大啊。”
頓了頓,像是想起來什麽一般,“對了,段宗主如今的亭宗,應該也能加入武會吧?”
段石城像是明白了劉亭語氣中的意味,眼中閃過一抹情緒。
“段某明白,請萬戶大人放心。”
……
徐廣從山中弄來鎮山石,不大,但卻很重,只有一人多高,但重量卻達到數百噸。
他一路將其弄回來,不算容易。
只是正要動手雕刻。
便聽到外面傳來嘈雜聲,好像是出事了。
……
程憐兒一直都負責徐府對外的生意與情報。
有徐廣在背後支持,她在武會中的地位很高。
身為程憐兒的弟弟,程方其實並不算囂張,從幼年便生活在程憐兒的陰影中,他自認為自己從來算不得什麽惡少。
程憐兒對陪著自己從飛雲城到幽州的弟弟很好,吃的缺的之類的用度一應不少。
程方面露落寞,有些失神走在街上,身後跟著一個淪為他小廝跟班的武館弟子,“小六,你說趙寧為什麽就看不上我?我對她那麽好。”
小六聞言,面色古怪,“興許是你喜歡去勾欄吧。”
“什麽話!這是什麽話,我是個武者,只是犯了天下武者都會犯的錯,我已經答應要改了。”
小六輕哼一聲,“那人趙小姐也有不同意的權力吧。”
程方憤怒的站定腳步,“今日心情很差,去飲酒!”
小六有些無語,要不是程憐兒給的太多,他是真不想跟程方在一起。
倒不是這家夥有什麽惡習,就是太不上進了。
有徐師傅在背後,聽說自己還是大家族出身,至今才不過鍛骨,甚至連大成都沒有,簡直是給程師娘丟人。
程方一路嘮嘮叨叨,小六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城中最大的勾欄之地,春霞樓。
是源城有名富商牛家的產業,聽說牛家背後站著四大家族之一。
但說實話,程方雖然荒唐了些,但在外面,其實很有分寸,從來不會隨便招惹他人,只是相對而言,有些好色。
兩人說話間便上了樓。
繼而便見一人向程方走來,其人身穿一身羅衣,一身肥肉,應該是城中的商人。
見到程方,那人快步走來。
“程公子!”
程方面露疑惑,“你是?”
“前幾日某與程小姐見過面,商定武館供應藥品的事情。”
程方見狀,擺擺手,“生意上的事情,我插不上手的。”
說完,便帶著小六向內走去。
卻沒想到,一個女人忽然從房中竄出,恰好撞到程方身上。
“你什麽東西,跟老子搶女人!”
房中再度走出一人,見到程方抱著自己的女人,不由分說,上前便是一巴掌。
程方下意識抬手擋住,有些發昏,源城中,還有人敢對自己動手?
他反手便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對面那人瞬間變得憤怒起來,“你!給我壓住他!老子打死他!”
程方被氣笑了,“好好好,真是好膽,讓我看看你的底氣!小六,去叫人!”
只是事情發酵的有些離譜。
與程方發生衝突的,是敬守齋投靠城守府中的感玄武者段石城的子嗣-段雲濤。
而段石城,來的比想象中還要快。
小六尚未下樓,便被段石城一手抓住,提在空中,其人冷冷的掃了一眼段雲濤紅腫的面頰。
“哼,敢打我的兒子,濤兒,給我打回去!”
“你敢,我姐夫是義玄將軍徐義玄!”
段石城冷哼一聲,“那又如何,徐將軍教導無方,本座便替他管教管教,好教你不那般目中無人!”
段雲濤聽到段石城的吩咐,頓時大喜,伸手招來兩人,“壓住他!”
程方想要反抗,被段石城身後一武師一掌打退,繼而被兩個鍛骨武者壓製住。
段雲濤上前一步,左右開工。
“你!”程方尚未開口,便段雲濤一連串的巴掌打得頭暈目眩。
啪啪啪啪!
程方的面頰,很快便腫脹了起來,像是一個豬頭。
段雲濤也是鍛骨實力,全力打擊之下,不一會兒程方便暈死了過去,垂下腦袋,嘴角溢血。
……
程憐兒看著身前報信的人,面色難看至極。
聽到動靜的徐廣從外面走了進來,輕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程方出事了。”程憐兒說著,便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徐廣。
徐廣摸了摸下巴,“想要做到什麽程度,滅門還是隻誅首惡?”
程憐兒聞言,先是錯愕,隨即心中升起感動。
“段石城現在是劉亭的人,你暴露實力的話…”
徐廣擺擺手,“隱藏實力是為了不受欺負,不是忍氣吞聲。”
“既然你不做決定,那便我做決定,滅門吧。”
他身後大氅甩動,風聲獵獵。
帶著一種肅殺之氣走出大門。
程憐兒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
其實她看的出來,程方之事很蹊蹺,一切就像有人在設局,不然的話,段石城一個感玄一變強者,為何那般湊巧就在附近,那女子為何湊巧就撲在程方懷中。
段雲濤好歹也是鍛骨,連青樓的一個妓子都控制不住嗎?還能讓其從房中跑出去。
很多蹊蹺,她甚至沒有來得及說,徐廣便決定動手了。
他雖然謹慎,甚至因為過於謹慎給人一種膽小的感覺,但卻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
……
段石城是一個很識趣的人,其之前在敬守齋的名聲並不好,很多人都不喜歡他,但並不妨礙他一變境的實力。
在敬守齋被圍攻時,他是第一個投靠劉亭的,也是如今對劉亭最忠心的一個。
其在與敬守齋分離後,似乎又意與武館區別開來,帶著一些弟子,招攬一些江湖上的人,組建了一個宗門,名喚-亭宗。
從名字來看,就能看出其人對劉亭的忠心。
徐廣赤手空拳來到段府的時候,敏銳的感覺到街上的行人很古怪,就像是…察子一樣。
他心中思索,看來,程方之事有蹊蹺了。
但不妨礙,他想要大開殺戒。
他推門的動作很禮貌,段石城似乎一直在等著他,推開門,便見到了其人正坐在院中飲茶。
身邊站著其子段雲濤,還有一些效忠段石城的武者,其中還有兩個武師。
程方被捆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面如豬頭。
徐廣像是沒看到一樣,徑直上前,自顧自倒了杯茶。
“徐將軍到了啊,今日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方才段某才知道程方竟然是徐將軍的內弟。”
段石城說到這裡,面帶不悅的看向手下,“還愣著做什麽,給程公子松綁!”
程方摔在地上,也蘇醒過來,見到徐廣後,面露羞色,小心的站在他身後。
“姐…二郎哥…”
徐廣像是沒聽到一樣,笑了笑。
程方忍不住打了個寒磣。
徐廣的笑,有些滲人,想到王銘大哥曾經提起過,徐廣一旦笑的很燦爛,就說明…要死人了!
“徐某管教無方,多謝段掌門了。”
段石城笑吟吟的看著徐廣,無所謂的擺擺手,“只是一些小輩間的摩擦罷了,徐將軍不來,我也會將程公子送回去的。”
徐廣站起身,緩緩走進段雲濤,段雲濤面露驚恐,想要後退。
段石城無比自信,“慌什麽,讓徐將軍好好看看你,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徐廣笑吟吟的,“是啊,讓我看看賢侄的根骨。”
段雲濤面露囧色,看著比他還年輕不少的徐廣,聽著他口中稱著賢侄,露出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徐廣忽然伸手,手指速度極快,像是一道閃電!
噗!
伴隨著段雲濤的慘叫聲。
一截舌頭被生生拔了出來!
血脈之力閃靈一指的速度,段石城根本反應不過來。
直到鮮血噴濺而出。
段石城才猛然起身,便要動手。
砰!
兩人拳掌相較,在院中纏鬥數十招。
院中石桌、屋子與院中的雜物,瞬間被兩人交手產生的勁風吹得東倒西歪。
徐廣手掌勁力湧動,先一步壓在段石城肩頭,散功、玄火、破意三種劫勁被他生生灌入段石城體內。
瞬間,段石城面露痛苦。
“你!”
他看著徐廣,眼中露出一抹恐懼。
徐廣依舊是笑盈盈的,“賢侄一表人才,可惜不會說話,長輩說了一大堆,竟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徐某最擅治療不會說話的病,瞧,賢侄現在多活潑啊。”
他指著在地上打滾的段雲濤輕聲說道。
“行了,賢侄,把舌頭撿起來了,以後不會說話了,也留個念想。”
“徐義玄,你想怎麽樣!”
段石城感受著體內的勁力似在不斷崩散,周身氣血也在不斷燃燒,色厲內荏的質問道。
徐廣搖頭,“不如何,段宗主喜歡替人管教,徐某不才,也替段宗主管教一下。”
“你們,誰來幫賢侄把舌頭撿起來啊?”
有人意動,尚未起身,便猛然頓住,整個人像是發生了什麽病變一般,渾身抽動。
噗!
一口吐出無數鮮血與內髒碎塊。
詭異的一幕瞬間震住了所有人,原本還想要巴結段石城的人,此刻看出了異樣,一向霸道的段石城,在與徐廣爭鋒的過程中,似乎處於…下風!
“真是可惜了,段宗主啊,你的這些弟子,怎麽都這般不孝順呢,真是…”
“徐將軍饒命!”
一人反應迅速,知道方才那詭異死法,多半與徐廣有關,連忙跪下磕頭。
徐廣只是掃了那人一眼,似笑非笑的看著段石城。
“夠了!徐義玄,你辱我太甚!”段石城就要起身。
“給我坐下!”徐廣掌間吞吐勁力,瞬間將其壓製在座位上。
“做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覺悟。”
他低下腦袋,在段石城耳邊輕聲說道。
段石城眼露駭然。
“你!”
段石城此刻心中充滿了恐懼,不是說徐廣只是感玄嗎?
他到底是什麽手段,將一變的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伴隨著程方的一聲怯生生的‘姐’。
徐廣看向段石城,有些遺憾的歎息道,“來的太早了,本來還有一些遊戲要玩的。”
“段宗主,下輩子注意點吧。”
段石城面上露出喜色,忽的凝固下來。
下輩子注意?
但很快,他便明白徐廣言語中的意思了,因為他飛了起來,看到了他無頭的屍體停留在原地。
痛苦來得快,去的也快。
程憐兒快步走到徐廣身前,看著他手中的腦袋,“你沒事吧?”
“一個玩具罷了。”他將段石城的腦袋丟到了段雲濤的身上,轉身向外走去,“後續的事情交給宋濤吧,說過滅門的,別留下活口。”
此事,鬧得很大。
源城上上下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因為後輩間的摩擦,徐廣上門殺了段石城全家。
此等駭人的消息,簡直聳人聽聞。
徐義玄的霸道與狂囂,再次在源城揚名。
有人說徐義玄已經不是人,是殺人狂魔,要城守府將其捉拿。
也有人說段石城不當人子,羞辱徐廣,被殺也是活該,而他那些弟子,欺男霸女,早就該死了。
一切,都交給了城守府來做決定。
一時之間,沈重之前獨斬蠻軍的風頭,竟被徐廣隱隱壓下,當然,更多的,都說徐廣是不亞於沈重的天才。
而城守府的決定,是沉默。
沈流更關注的,是徐廣表現出的強大與詭異,消息上說徐廣以感玄壓製一變境的段石城。
此人,是個戰力驚人的天才!
對天才,而且是一個不太聰明的天才,他還是願意保下來的,打磨一番,便是一把很好的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