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房間中。
小郡主一臉關心的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司嬤嬤。
“嬤嬤,你沒事吧?”
司嬤嬤擺擺手,只是驚魂未定的看了一眼徐廣所在房間的位置。
“沒事…”
“那人是…”
司嬤嬤眼神微微眯起,旋即搖了搖頭,“奴不確定,但之前其自稱徐某,興許是什麽…”
小郡主忽然驚呼一聲,“姓徐?我知道了!是源城那位城主,號稱降龍君的徐廣。”
司嬤嬤有些奇怪,“郡主…你怎麽知道?”
小郡主有些遲疑道。
“之前在平城時,我悄悄出去了一趟,就聽到有人在議論這位降龍君,傳言他今年好像還不到三十歲,但卻已經向宗師發起挑戰。”
司嬤嬤神情莫名,“此人…不凡。”
小郡主用力點點頭,“我感覺他比威武候還要厲害呢。”
威武候,河西王府一系中最強的存在,當世宗師…
司嬤嬤慈祥的笑了笑,沒有開口反駁。
……
……
對於徐廣而言,這一切都只是個小插曲。
在天將亮未亮時,搜索器出現了結果。
是關於南寇首領的,自稱‘南王’的那位存在。
“師姐,你在此等待一陣,我馬上回來。”
房間中,萬嫣然睜開雙眼,尚未來得及詢問,徐廣的身形便消失了。
黎明前天地最是昏暗,一切無光,徐廣赤手空拳,似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般。
小吉祥起來的很早,他正在打酒,遠遠的看到了徐廣,張開雙臂揮舞著,“大哥,吃了沒?”
徐廣詫異回頭,衝著小吉祥笑了笑,“那就幫我準備兩人份的。”
小吉祥面上洋溢著笑,“好嘞!保準您回來時暖和的。”
距離此地三十裡,有一處林子。
徐氏商會便停靠在這裡休息,一堆堆篝火中驅散著黑暗,帶來了些許暖意,有守夜人在林間穿梭,時不時碰頭一下,互相通告在林中遇到的事情。
偶爾會有人在林間找到一些野味,順手宰殺後放在篝火上,方便待會巡邏的兄弟回來吃上一口熱的。
忽的,在林間升起一陣歌聲。
“天正暗,有尖頭,莫似這漢打瞌睡。棒打鬥花上啃食,三天三夜不磨刀!哈哈哈!”
歌聲內容粗俗,但聲音極其豪放,遠遠震蕩數十裡,引得林中枝葉搖晃。
“什麽人!”
宋濤迅速起身,摸了摸懷中的暗器,從帳篷中衝出。
那歌聲從密林另一側飄出,但唱到最後,竟然就在眼前數十米之地。
白書生與宋濤站在一起,面色凝重。
他們這裡所在的位置很是偏僻,距離最近的城池尚有數十裡,而越是如此地方,綠林的競爭越是激烈。
能夠遇到的,最低都是感玄層次的劫匪。
而眼前之人,能夠如此囂張的嚷嚷,絕不是等閑之輩。
不過宋濤雖驚,但並沒有多少恐懼。
畢竟隊伍中,便有幽州第一悍匪。
眾人回頭望去,便看到一道黃衣人影,速度極快,像是坐在什麽東西上一般,從遠處急速奔馳而來。
等到離得近了,方才看到,這是一個身穿翻毛裘衣,頭戴氈帽,打扮似遼州那邊的人影,其胯下,坐著一個約莫七八米長的黑色巨狼。
那黑狼奔跑間,已經壓低了身子,但也有近三米高,奔跑間寂寞無聲,兩隻淡黃色的眼眸在夜色下散發著幽幽光芒,充斥著貪婪與嗜血。
“哈哈哈,沒想到找寶貝的路上,還能乾上一票,當真痛快,痛快!”
那黃衣男子笑著指向商隊,落在地面。
身子不算高,但身形頗為壯碩,看起來便像是一個金剛一般。
他手中提著一把如屠夫殺豬刀一般的兵器,面上帶著扭曲與暴虐,一看便知道不是什麽好像與的。
白書生面色微變,語氣有些凝重的看向宋濤,“宋先生,有些麻煩了。”
宋濤搖了搖頭,“不算什麽。”
“我當是誰,原來是南王啊,怎麽的,伱現在也混成了個孤家寡人?”
趙儁冷笑一聲,飛身而躍起,落在人群最前方。
“草,誰敢這麽叫老子,活得不耐煩了?”
南王無比暴怒,聞言便要上前。
帶看到趙儁,雙眼一眯,狹長的冷光從其中射出。
“老毒物!是你?怎麽著,這些尖頭,你也看上了?”
尖頭,綠林中對商人的黑話。
趙儁神情一滯,面色有些不悅。
“管你屁事,不想死的就給老子滾。”
南王低喝一聲,“老毒物,你也是綠林出身,應該知道規矩,若是不想做過一場,一人一半!
今日我是一個人來的,咱倒是想瞧瞧,你那些毒,到底能不能毒死我!”
趙儁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只是忽然間,眼中浮現一抹奇異。
“我要是說,這些貨不是我的,他的主人你惹不起,你信不信?”
南王聞言,哈哈大笑,笑的無比誇張,像是要將眼淚笑出來一般,“老毒物,咱尋思你以前沒這麽幽默啊,怎,想嚇唬咱啊?”
“很好笑嗎?”
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南王如同跳腳貓一般忽然炸開,旋即便看黑暗中,一道人影迅速從林中奔出。
長發在空中舞動,似暈開的墨色。
“我問你,很好笑嗎!?”
砰!
拳印從其掌間飛出,迎風而長,只是轉眼間,便達到數丈。
“化形變!”南王面色微變,身形迅速向後退出,同時雙拳在空中舞動,赤色的勁力在空中湧動,化為一道如屠刀一般的虛影。
霎時間,空中仿佛某種極其沉重的東西在對撞。
空中升起一陣沉悶無比的聲響。
氣浪倒卷而過,轟落無數枝葉。
徐廣向前一步,手掌似在空中隨意舞動,勁力凝形,裹挾無數枯枝敗葉,仿佛一團水霧一般,均勻展開,當頭衝南王抓取。
南王眼眸緩緩睜大,想要抬手格擋。
但那有枯枝落葉組成的大手實在太快,以至於他的手才抬起一半,便被當頭撞上。
無數枯枝敗葉似在這一刻化為萬千利刃,狂野的撕破他護身的勁力,又零星打在那金肌玉骨的身軀。
一系列衝擊完畢。
他驀然抬眼,便看到一隻白皙的手掌穿越空間衝他的咽喉抓來。
南王眼眸瞪大,身形急速後退,勁力化為驅動。
但那手卻離他越來越近。
轟!
手抓到了他的脖子。
仿佛慣性一般,兩道人影轟碎無數古木,在地面滑行數十米,南王全身骨骼像是被泥頭車碾過一般。
但在關鍵時刻,確如靈巧貓兒一般迅速躍起,橫渡數百米。
落在一顆巨木樹枝上。
“真是有意思,差點…就要傷到咱了。”
南王嘴上露出冷笑。
“偷襲之下能破開咱的護身勁力,你也值得自傲了,但現在面對面…”
他向前一步跨出,風聲呼嘯而起。
“你死定了!”
音浪在空中驟然回響。
徐廣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輕輕吐出一個字。
“定!”
風聲立止。
噗通!
陡然間,南王身形凝固,臉上的笑容也在這一刻僵住。
他體內竟然瞬間出現了數股截然不同,但又似同根同源的力量在體內轟然炸開。
劫勁在狂野的摧毀著他的體內的一切。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徐廣撫摸著他帶來的黑狼,笑了笑,“你怎麽不笑了。”
白書生適時說道,“就是,之前不是很喜歡笑嗎?還唱歌,繼續唱啊?”
南王面色漲紅,看著徐廣,沒有理會白書生的調侃,凝聲說道。
“我與藥魔幫關系很近,與幽州公孫白、遼州赫連三城關系不錯,今日之事,是咱唐突了…”
徐廣緩緩抬起一隻手,手掌攤開,在南王驚駭的目光中,陡然握拳。
“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你!”
砰!
徐廣身形若閃電般射出,血色的虛影在其身後懸浮,遲遲未散。
但他的本體,已然落在南王身前。
“別殺我,我可以像趙儁一樣投靠你!”
手掌在南王的胸膛上消失。
“你…”
“像你這樣的人,沒法改變的…”
徐廣輕聲說道,“更何況,你是魔!”
拳勁吞吐,手掌輕輕拔出。
在幽遼兩州橫行的一帶悍匪,就此落幕。
徐廣緩緩走向趙儁,“方才為何不出手?”
趙儁對他的疑問,早有腹稿,“我一對一,不一定是他的對手,畢竟我擅長的,是下毒與偷襲。”
這是事實,趙儁被成為第一悍匪的原因,便是因為他是孤家寡人,極其擅長偷襲與下毒。
就算是一些成群的悍匪,面對他也束手無策。
徐廣笑吟吟的看著他良久。
旋即輕聲說道,“距離此地三十裡的山洞中,匯聚了南寇剩下的一些人,交給你了。”
趙儁看著徐廣的背影,緩緩抱拳,“是。”
“帶上宋濤,好好教教他。”
商隊中,看著徐廣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
因為徐廣與宋濤坐的是牛車,待遇可不好,盡管只是商隊的規定。
他們很多人在知道南王的身份後,都以為完了,但徐廣雷霆出手。
也讓他們猜到了其人的真實身份。
除了源城城主徐廣,誰還有如此實力。
瞬間,他們面上充斥著興奮與激動。
一些想起來時見過徐廣的人面上浮現驚恐。
徐廣對此並沒有什麽表示,在解決完事情後,交代白書生一些事情,便離開了。
相較於跟著手下這些人在路上受苦,還是去披雲樓房中修煉,跟萬師姐聊天來的有趣。
……
……
徐廣驅使雷獸,在官道上風馳電掣,化為一道血色長虹。
他如今對雷獸愈發滿意,這隻異種,既能做兵器,又能當坐騎,堪稱多功能兵器了。
天剛茫茫亮,徐廣回到了披雲樓,小吉祥雙頰凍得通紅,站在披雲樓外等待。
見到徐廣,眼睛一亮。
“大哥,您的吃食,雖然沒有肉,但小的是用爺爺的配方做的,很好吃的。”
他推著小車,從爐子中取出烤的金燦燦的包子,看起來味道便很不錯的樣子。
徐廣接過包子,“那我可要嘗嘗了。”
小吉祥拍著胸膛,“您放心,不好吃不要錢。”
徐廣摸了摸他的腦袋,丟下兩塊碎銀,向樓中走去,身後傳來小吉祥的喊聲,“大哥,您給多了。”
……
……
太玄門所在的玉京山,又被人稱之為天下第一山,並且廣博,而是因為其中蘊含的玄窟。
傳言玉京山是距離玄世最近的地方,太玄門也承擔著直面玄世的最大危機。
白雲飄渺,石階古舊。
在一處山谷中,傳來一個老人的呼和聲。
“乖徒兒,吃飯了。”
徐戰與王問從一旁的山洞中竄出,像是兩隻靈巧的獵豹一般。
清玄子看著身前的徐戰,眼中有些失神。
這小子如今已經長到了一米五,身軀健壯,奔跑間的速度,竟然不比已經開始練武的王問差上多少。
“師傅,今天吃什麽?上次你說的那種蛟龍心還有嗎?”
“你個混帳,那可是二變異種,半年能吃上一次就不錯了,今天多吃點,待會門中有高人過來給你摸骨,到時候你記得好好表現,爭取把玉京正法學到手!”
清玄子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徒孫女盛飯。
徐戰端著木碗,開始迅速刨飯,像是想起來什麽一般,“師傅,是不是練了功,我就能去看我娘了?”
“再說吧,得你能練出效果來。”
徐戰哦了一聲。
“以後不準去掌獸園那邊了,張聰已經跟我說了好幾次了,你再過去,挨揍了我可不管了。”
徐戰搖頭晃腦,“他們哪裡敢揍我。”
清玄子吹胡子瞪眼,“還不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
“師弟面子,真沒那麽大。”
忽的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最後一個字已然近在眼前。
清玄子神情佯裝詫異的看著來人,只見來人身穿紫色道袍,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莫名的氣質,像是隨時都要乘風高去的仙人一般。
“掌教師兄,你怎麽過來了。”
清風子掃了清玄子一眼,笑了笑,“我要是不來,誰告訴你小戰的體質。”
“體質?”清玄子神情一緊,“清風子,我可告訴你,這小子是我的弟子,你要是打他的主意,小心我去了玄世,告你狀。”
這老小子什麽時候已經摸過骨了?
能讓他親自來的,自家寶貝徒弟資質不錯啊。
清風子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你沒發現,這小子很能吃嗎?”
“掌獸園那邊張聰跟我說了很多次,這小子專吃幼崽,還有他手中那把弓,是你給的吧?”
清玄子老臉一紅,只是冷哼一聲,“怎麽著,偌大的玉京山,難不成能被老夫的弟子吃窮不成?”
“這倒不是,只是你若是知道他的體質,說不得,去玄世還得延遲一些時間了。”
清玄子正巴不得不去玄世呢。
他這樣的境界,在塵世算得上一個人物,但在玄世,充其量算是個小頭目。
“還有這種好事?”
“那也得看你能不能留下他。”
清玄子拍著胸脯,“我與我這乖徒兒最親了,乖徒兒,你說是不是?”
徐戰伸出一隻手,像是在比劃什麽。
‘一顆蛟龍心。’
清玄子咬咬牙,點了點頭。
“對,我跟師傅最親了。”徐戰看到他點頭,面上頓時露出喜色,一臉親近的抱住清玄子。
清玄子得意的挑了挑眉,“怎麽樣,師兄,對了,我這乖徒兒是什麽體質啊?”
清風子看著這一幕,嘴角浮現一抹笑意,“你自帶他上山我便看過了,氣血格外旺盛,簡直堪比幼年龍象,是很罕見的苗子,前幾日偶遇後,便看了下,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嗎?”
“什麽?”
“鬥戰聖體,你聽說過沒?“
清玄子面色微變,“鬥戰聖體?”
血脈是隱藏在神竅中,能夠綿延子孫後輩的力量,但體質,就像是血脈的升華,神竅異變,或者說…
體質,也算是血脈的一種,只是發生了突變,由一個神竅的血脈延續到多個神竅之中。
多個神竅的共同血脈,組成了各種玄妙的體質。
統禦神竅越多的體質,自然越是不凡。
一般而言,三個以上神竅孕育出的血脈,便可稱之為體質。
而鬥戰聖體,先天九竅之體!
“你是說小戰是鬥戰聖體?”清玄子面露震動。
清風子笑吟吟的看著徐戰,像是在看某種珍惜無比的寶物一般,有些嫉妒的說道,“你小子算是走運了,讓你去幫衛水河神送個人情,沒想到給你撿到個寶貝。”
語氣帶著些酸溜溜的意味。
清玄子哈哈大笑,笑的很是囂張,他一向如此。
“這倒是個天大的好事,我看掌教師兄似對小徒很是喜歡,要不你我一起培養?”
清風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自己的徒弟,自己教。”
“對了,師弟,你可得好好教啊,我玉京道門在玄世中如今沒什麽天才,等這小子去了玄世,應該能震驚一大群人。”
清玄子沒有理他,只是眼神放光的看著徐戰。
鬥戰聖體當然是好事,但關鍵是,他記得這種體質,需要的資源很多,前期他能養的起來,但後期他好像真養不起。
他眼珠子轉動,嘀咕道,“看來未來,得跟你爹一起養你了。”
清風子一愣,“他還有爹?”
他只知道清玄子從外面帶回來一家人,以為就是徐戰的全部親人,也沒細查。
徐戰當即惱了,“你這牛鼻子才沒爹。”
“乖徒兒,乖徒兒,咱不跟他一般計較。”清玄子一把拉住徐戰,開口寬慰道。
旋即看向清風子,面上得意更甚,“他爹可不是簡單人物,要是不出意外,說不定你我日後見了,還需行禮。”
“嗯?”
“百年前那位來過玉京山的那位大人,師兄還記得吧?他爹可是那位的道統。”
清風子面色微變,面露思索,許久無言。
那位的道統,修煉起來可不容易,這麽說,徐戰有鬥戰聖體,倒也算不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