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具講究的餐桌上,十幾道精致的菜肴已經涼了。
恆賢坐在一邊,輕輕的把玩著獸牙雕製的筷子,臉上毫無情緒波動。
對面椅子上已經空了,姬邀月非常憤怒,帶著蘇嬤嬤等人火急火燎的回宮去了!
倒是魏公公還在,雙手攏在袖子裡,靠在角落的柱子上,仿佛睡著了一樣。
木蘭也在,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桌子上,然後輕輕揮手,讓宮女把菜再熱熱。
“不用了!”恆賢終於開口。
木蘭輕聲道:“公子,您還沒吃,菜已經涼了。”
“涼了,口感更好!”恆賢夾了塊晶瑩剔透的排骨,輕輕的咀嚼著,不經意間看見魏公公,隨口問道:“你怎麽還不走?”
魏公公仿佛“死而複生”了一樣,聲音滄桑的說道:“我在等著公子!”
“等我做什麽?”恆賢問。
魏公公道:“等著公子怒火衝天,奮起而殺人!”
恆賢繼續吃排骨:“我為什麽要奮起而殺人?”
魏公公說道:“未婚妻被他人求娶,任何人都不會無動於衷!”
“我就很無動於衷!”恆賢放下筷子,“姬邀月是什麽人我太清楚了!這位求娶的大秦二皇子不過是一個小醜罷了!”
魏公公慢條斯理道:“如果陛下兩相比較較其輕呢?如果滿朝文武都覺得利大於弊呢?犧牲一個公主而已,換得大周二百年太平,何樂而不為?”
恆賢倒了一杯酒:“那我會在大秦二皇子迎娶姬邀月之前弄死他,然後再讓大周和大秦付出應有的代價!”
魏公公道:“就你?”
恆賢滋溜一口酒幹了:“就我!”
魏公公想了想:“我想不明白!”
恆賢道:“那就不要想!”
魏公公點頭:“那我可以走了!我對公子十分放心!”
“你真放心?”恆賢道。
魏公公道:“公子比我想象的要成熟穩重,並不像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
恆賢道:“所以,你該向德妃娘娘表示我的決心,我來大周帝都是娶老婆的,不是來讓人罵、把自己老婆任由他人求娶的!”
魏公公道:“我會帶到。”
說著眨眼間消失了。
……
大秦使者入京之事,在整個帝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大秦與大周之間相互討伐了三百八十余年,死傷軍卒無數,積怨已久,這還是大秦三百余年間第一次出使大周。
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大周是禮儀之邦,即便再痛恨大秦,也不會在使者身上做文章。
所以,皇帝陛下下令熱情的招待了大秦使者和兩位大秦皇子。
只是,大秦正使也是大秦的二皇子贏之厚,第一時間上書,要求衛國公主與大周的吳王聯姻,自己則求娶大周的太平公主,並許諾,若是兩國聯姻成功,大秦將一百年不再進犯大周邊境,兩國和平相處!
這是個極大的誘惑!
至少對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來說是個機會,因為大秦尚武,軍隊整體實力比大周強了一倍,兩國征戰,大周長期處於弱勢,
如果兩國以區區聯姻,免百年兵災,和平發展百年,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件極大的好處!
丞相大人曹之煥和六部九卿第一時間上書讚同。
至於恆賢怎麽辦,早就不在他們的考慮范疇,一個小地方的世家弟子而已,恆家這種小家族每年都要滅幾十上百個,至於“詩聖”之名,需要時可以萬人追捧,不需要時,可以棄之敝履!
皇帝陛下也徹底意動了,然而卻被憤怒的太平公主扯著胡子,鬧了整整兩個時辰,最後隻好下詔:“……吳王尚未娶妻,可以考慮聯姻大秦衛國公主,不過太平公主已許人家,還是作罷!”
誰知大秦二皇子並不罷休,再次上書,言辭鑿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似乎娶定了太平公主!
這事兒很快在帝都傳的沸沸揚揚,酒館、青樓、王公貴族們到處都在議論。
……
正月十二,天后壽辰的前一天。
皇帝陛下身邊的賈公公匆匆趕到太平公主府,嚴肅的下旨:“……明日天后壽辰,拾遺大夫恆賢,不必出席壽辰宴,待天后壽辰一過,即刻離開京城!欽此!”
說著毫無客套,轉身便走。
恆賢久久的站在院子中,不言不語。
木蘭小心翼翼的靠近,施禮道:“公子,天涼了,還請回屋吧!”
恆賢道:“我在等等!”
木蘭詫異:“等什麽?”
恆賢道:“等月亮出來!”
木蘭和附近的幾個女官對視一眼,不明所以,隻好悄悄散開。
黃昏的時候,京城忽然傳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皇城西宮門外,大秦使者布下江山社稷棋,邀請大周高手破局!
……
“這是大秦使者在陛下遲遲不許諾嫁太平公主後,大秦二皇子下令布下的棋局,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挑戰大周,打大周的臉!
帝都現在已經鬧開了,很多高手前去應戰,然而卻紛紛在半炷香內落敗。”
院子內,恆賢已經站了兩個時辰,木蘭靠近,小聲解釋道。
恆賢知道“江山社稷棋”,是一種修士以意念與精神力下的棋,需要一個高大的特定石板牆面,然後以陣法,幻化一片江山,先選一個國家做為主棋,然後每一個棋子都是一座城或者一支軍隊,裡面不僅考究陰謀詭計、更有奇門遁甲、國家財力軍力、謀士、山川河流,
牽一發而動全身,比圍棋難了幾十倍!
任何敢於挑戰江山社稷棋的人,都是修為不錯,意念很強之輩!
木蘭繼續道:“據說大秦布棋局之人非常猖狂,邀約整個大周,不過僅僅一下午,我們就敗了三十九人!
明天就是天后壽辰了,如果沒人破得了棋局,就會像一根刺,扎在所有人心裡,天后的壽辰也不得安生,這些人實在是別有用心!”
恆賢伸了個懶腰,忽然轉身回屋。
“公子,你去哪裡?”木蘭遲疑道。
恆賢道:“睡覺!”
木蘭隻好停下。
恆賢說睡覺就真是睡覺,進了公主府東府的房間,進了門,脫掉鞋子,鑽進了被窩。
被子中很溫暖,一具柔和纖細的身子,忽然很自然的攀在了恆賢的身上,一隻柔弱無辜的纖柔手腕,攬住了恆賢的脖子。
恆賢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拉開被子,就看見一張嫵媚、精致又帶著幾分威嚴的臉蛋。
正是徐露露。
她不知什麽時候來的,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息,連身子都是扁平的,此時臉上帶著幾分醉醺醺的酡紅,看著恆賢:“你的身子好涼!”
恆賢籲了口氣:“還行!”
徐露露的手下移:“你的心應該更涼!”
恆賢詫異道:“我的心涼?”
徐露露道:“你的心若不涼,絕不會站在院子裡兩個時辰。”
恆賢道:“所以,你來是為了給我暖一暖?”
徐露露道:“你的身上很好聞,你生的也挺英俊,我並不介意!”
恆賢支起了她的下巴,嬌豔欲滴,連呼吸都帶著特意吃的類似薄荷的清香,輕輕一笑間,牙齒如編貝般整齊雪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