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天之後,芳草樓的天井中,明縱師傅正在考核徒弟學習的咒法。
“我數到三,你立刻釋放擋刀土俑咒。一……二……三!”
師傅最後三的聲音落下,鄭秋立即雙手揣入袖子,分別拿出一張白紙和一支蓋有竹套筒的筆。接著他彎曲右手拇指,彈飛竹套筒,以最快速度落筆畫咒紋。
刷刷刷,咒紋每一筆他都爛熟於心,眨眼功夫,他就將其畫完。
然後鄭秋將筆夾在左手無名指和小指中間,右手再次伸進袖子,摸出三顆褐色的天地晶。哢嚓、哢嚓,手指用力扣動,他隻用右手,熟練地將三顆天地晶折斷。
同時他用畫好咒紋的白紙,將三顆天地晶的碎片裹進去,啪一聲扔到地面,嘴裡高聲念口訣。
“四方天極,神明有令,土成俑,替我形,水火難欺近,刀兵不沾衣。”
隨著鄭秋將口訣念完,白紙上突然冒出一團黃褐色的霧氣,霧氣立即升騰而起,顯露出泥土的質感。隨後泥土互相凝聚,塑成一尊和比鄭秋高出半個頭的土俑。
土俑有鼻子有眼,和鄭秋的衣著相貌完全一樣,不過它雙手舉著一面方方的盾牌,怒目平視前方。
明縱師傅走到土俑跟前,伸出手拍了拍,撲撲,並沒有泥點散落,還挺結實。
他點頭表示滿意,說道:“不錯,進步很明顯,釋放速度應該比得上運功提氣。”
聽到師傅的表揚,鄭秋十分高興:“師傅,那我能跟著去啦!”
“嗯,能去。不過……”
明縱師傅彎下腰,拉起徒弟的袖子,指出不足的地方,“你將紙筆放在袖子裡,施咒之時再取出,這個過程花費的時間太多。不如在腰帶上掛兩個開口的木匣,將紙筆放在裡面,可以更快取用。”
“對哦,師傅真厲害,我這就去弄兩個木匣。”
咒法招出的土俑,持續時間並不長,師徒兩人正說著話,那土俑就嘩啦啦垮到地上,慢慢散成褐色的霧氣。
絕情隨心莊辦賀宴的日子近在眼前,因為兩宗直接相隔甚遠,乾雲宗要提前兩天出發,才能趕上。
一大清早,鄭秋就離開芳草峰,踏著大道上厚厚的落葉,趕到天舟廣場。
此時的天舟廣場,各色天舟都被移到四周,遠遠避開正中間所停的那艘。那艘天舟同樣是兩隻盤子合在一起的形狀,但它更大,也更漂亮。
銀灰色的金屬外殼上,紅色銅紋組成一片片雲朵,雲朵與雲朵的交接處,還嵌有五顏六色的燈石,釋放出柔和的熒光。鄭秋可以想象它飛在夜空中的樣子,絕對像夜空中的漫天星辰。
他繞著看了幾圈,走到天舟底下,背靠舟台的鐵柱等待。師傅讓他先來天舟廣場等,自己則去探雲峰找宗主。
過了些時候,從天上落下一個人,是個青年,他整理了一下宗服,徑直走向廣場正中間的天舟。
走到天舟底下,他就看到鐵柱邊靠著個小男孩,男孩穿著藍色雲紋的宗服,是名正式弟子。
“師弟待在這裡做什麽?這不是去驛站的天舟。”
青年走過去將男孩從鐵柱邊拉開,催促他趕緊走:“別呆在這裡,等會兒長老們看到你,肯定要生氣。快走、快走……”
誰知男孩搖頭不肯離開,反而告訴青年,自己在等師傅。
青年不免有些氣惱:“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好心相勸,你還不領情?今天是宗門大事,再不走我趕你走了啊!”
“管從輝,發什麽脾氣呢?”
這時天上又落下一個人影,此人聲音極為耳熟,鄭秋繞開叫作管從輝的青年,往他身後看,沒錯正是熟人。
“邵威師兄!”鄭秋抬起手揮動,向師兄打招呼。
邵威走過來,摸摸鄭秋的腦袋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
這兩句話讓管從輝感到糊塗,他收起氣惱的心情問邵威:“邵威,這小孩你認識?”
“當然認識,他叫鄭秋,還是我被師傅罰去看山門的時候認識的。”邵威想到當時的情形,臉上的笑容更甚,“現在他是明縱長老的徒弟,明縱長老就這一個徒弟哦。”
聽到這兒,管從輝總算明白,鄭秋不是來這裡胡鬧的,人家就是去赴宴的弟子。
管從輝很大度地向鄭秋拱手道歉:“師弟,對不起,剛才是我莽撞,說話不中聽的地方希望不要介懷。”
鄭秋連忙擺手:“沒關系、沒關系的,我剛才也不認識師兄呢。”
誤會消除,三個人站在天舟底下,等待其他人到來。
等待的過程中,管從輝小聲問邵威:“你說鄭秋是明縱長老的徒弟,為啥?”
邵威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反正第一次帶他去見長老,長老還發火呢。”
隨著時間過去,參加賀宴的弟子陸續趕到天舟廣場,有邵威師兄做介紹,再也沒有發生剛才那樣的誤會。
鄭秋數了數,除去自己總共十一人,這十一人有男有女,年紀都比自己大。師兄師姐對鄭秋很感興趣,紛紛猜測明縱長老收徒弟的原因。
有位師姐特意勸鄭秋:“師弟,我勸你趁早換個師傅,明縱長老不靠譜。”
鄭秋覺得很奇怪,師傅怎麽就不靠譜了?
那位師姐解釋:“明縱長老天天做研究,做研究,宗裡弟子都知道,他卡在氣耀境幾十年,毫無寸進。好多輩分高的弟子,修為也早就到了這個層次。”
旁邊有位師兄點頭讚同:“是啊,連化神境的門檻都跨不過去,他這個長老實在有些掉面子。”
就連管從輝也附和道:“鄭秋,你想要修為過人,師傅傳授的經驗極為重要。明縱長老這麽多年都無法突破化神境,修煉的經驗肯定比不上別的長老。”
師兄師姐一個個都在說師傅不好,鄭秋越聽越生氣,他捂住耳朵,使勁搖頭。“我不聽,我不聽!師傅肯定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不聽……”
他大喊著,跑向宗內通往天舟廣場的大道。師傅不是這樣的,師傅那麽厲害,他們肯定是在騙我,對,都在騙我,想讓我離開師傅。
鄭秋一路往前跑,他不要和這些師兄師姐待在一起,他要去找明縱師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