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場裡一片狼藉,很多貴族都在混亂中離開了地下拳場,畢竟這裡是供人消遣的地方,一旦出現了一些麻煩,很多人還是不願被卷入其中,埃爾城的這個圈子一共就這麽大,在這裡敢惹事兒絕對不會是一般的小貴族,更何況這會牽涉進來一位魔法學院的魔法學徒,這幾年,埃爾城魔法學院的地位一直都在不斷提高,那些魔法學院的魔法師們儼然已經自成一脈,他們在埃爾城貴族圈中,成為一個獨特的小群體,這個群體在高德佛裡院長大人的領導下,已經變得非常有凝聚力。
沒有誰敢小視埃爾城裡的魔法師,就連這一次埃爾城中出現了地獄獵犬,警衛營的大統領也不得不向魔法學院的高德佛裡院長求助,請他派出一些實力強大的魔法師,幫助警衛營的騎士們,清繳城中的異端份子。
安提亞山神廟的後山出現了黑魔法隱修會的據點,讓整個埃爾城的治安問題染上了一個濃重的汙點,這時候,如果不是魔法學院的魔法師們站出來,也許整個城市將會陷入更大的恐慌之中。這些都是魔法師們最近為埃爾城做出的一些貢獻。
籌劃了將近半個月,才能舉辦一次的地下黑拳賽居然就這麽狼狽的收場了,克勞德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就像是秋季清晨陰霾的迷霧一樣。他默默地掃視著滿地的碎紙屑和碎玻璃,讓人會以為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大型的械鬥,就連酒吧吧台上懸掛的玻璃酒杯都被人全部砸碎,殘破的碎片散落在地上,讓這裡顯出蕭條,在燭火地映照之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因為我那些魔法卷軸的緣故,這裡變得極為陰冷,就像是一間地下的冰室。
空空蕩蕩的鐵籠裡只剩下那三具殘破的屍體,被憤怒的牛頭人魯卡撕成兩片的濱崎身上蓋滿了冰霜,她直至此刻依然睜著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眼神望著空洞的遠處。被無名刺客用兩把匕首刺死的寶璣的身上,那些冰被汩汩流淌出來的血融化,在一片潔白的地面上出現了一灘刺眼的紅色。而被我一刀捅死的半蜥蜴人貴族青年的屍體,依舊夾在鐵籠欄杆之間,也許是他的那些朋友第一時間急著找我報仇,那種迫切想要殺掉我的衝動想法,甚至讓他們忘記裡自己死去的朋友還被牢牢地夾在鬥場鐵籠的欄杆上。
我站在地下拳場大廳的舞池中央,身邊還站著那位憨厚的牛頭人,我能感覺到暗處至少有五道目光在審視我,而我卻看著不遠處站成一排那幾位貴族青年,他們垂頭喪氣的坐在長條木椅上,之前的囂張氣焰已經全部不見,幾個人甚至都沒有任何交流,看起來也是一臉的憂心忡忡。
克勞德微微抿著嘴唇,他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神掃視著正在默默清理整個鬥場的仆從們,臉色陰沉得可怕。無論是誰接連著死掉兩個角鬥士,恐怕此時的心情都不會太好。好端端的拳賽搞成這個樣子,無論是誰,怕是也高興不起來。場中的那些仆人們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任何一個細小的失誤,都會引起主人的勃然大怒。
我沒想到這裡最大的股東竟然是一位年過半百體態臃腫的老貴族,他渾身堆滿贅吃力地肉躺在巨大的沙發中,一旁兩位穿著華麗輕紗的年輕侍女,手裡端著銀質果盤,小心翼翼地蹲在他的兩側,他的手裡端著一杯金蘋果酒,偶爾會從銀盤裡抓起一塊兒精美的水果塞進大嘴之中。
從他身形上看得出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身材魁梧的戰士,如今他身上的裝束依然會有皮甲的味道,只不過從他的體型上來看,應該至少有這幾年一直都是生活的非常安逸,強壯的身體像是充氣氣球一樣迅速膨脹,他粗重的喘氣聲就像是一架破舊的老風匣。
我靜靜地看著這位據說是埃爾城幾乎壟斷魔法草藥行業的巨商,他在埃爾城可是一位極有名氣的人,誰不知道克勞德老爺在中央大街上連開了三家草藥商行,城外的貧民區裡還有他開設的幾家草藥工坊,他手裡至少還養著幾位魔法藥劑師,我的‘碧火墨水’就是在他的魔法藥劑店裡加工出來的。
雖然他比我的三等男爵頭銜要高上兩階,不過他卻沒有什麽可以值得驕傲的,對於我這樣的魔法學徒,只要突破九級學徒的瓶頸成為正式的魔法師的那一天,就會被破格升為一等男爵。
他在面對我的時候,臉色不是那麽好看,畢竟是我破壞了他精心策劃的一場地下拳賽,也許明天早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兒就會被傳得沸沸揚揚,埃爾城向來都缺乏這樣的大新聞,也許會被市民們津津樂道地說上好幾天。
不知道何時,本傑明的身後出現了幾個身穿黑色皮甲的侍衛,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的那兩位朋友也都是幸災樂禍的看著站在對面那幫貴族青年,他們還偷偷的安慰我說:只要有本傑明老大出面,一切都不是問題。
我從沒想過本傑明背後的家族竟然擁有這麽強的背景。現在我細細品味一下,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有些天真了。沒錯,戰士學院的三位巨頭,西蒙喬、本傑明、凱佩爾。西蒙喬的父親是眾議院的議會長大人,凱佩爾的父親據說也是警衛營高層將領,這樣說起來,本傑明身後的家族勢力也不容小視。
我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原本的計劃想得有些太簡單了,當初只不過就是想躲在暗處,做一點手腳。就像濱崎與牛頭人魯卡的戰鬥那樣,我用自己的輔助魔法,幫助魯卡取得勝利就足夠。可是半途卻被濱崎臨時之前識破了我的身份,緊緊這樣的話,也沒什麽關系,但是最讓我感覺到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在這個空檔期間,恰好遇上了一群貴族紈絝,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他們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對我進行了一番糾纏,之前我們甚至沒有任何的交集。
我很想問問他們,究竟是為什麽偏偏找上了我?我想要開口去問問那幾個年輕貴族紈絝,卻被本傑明的兩個朋友偷偷攔住,示意我先不要輕舉妄動。本傑明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把臨時搬過來的椅子上,他穿著一件精致的貴族禮服,我從沒想過一直都是風流倜儻,看起來極為平易近人的本傑明學長,也有如此霸氣的一面。
“克勞德,你怎麽在地下拳市上圈錢,這個我管不著,不過千萬不要試圖玩火,否則就算那些人也保不了你。”本傑明直言不諱地對著克勞德說道。
這句話一說出來,就讓坐在沙發裡的克勞德臉色陰沉了三分。
“這是你父親的意思?”他沉著臉問本傑明。
“家父沒說過這些。”本傑明的回答,讓克勞德臉上的冷意緩和了一些,本傑明又接著說:“可我聽家父前幾天說過,莊園的事情遠還沒有結束,那些黑魔法隱修會的余孽,還在埃爾城裡活動。這一次地下黑拳場能從這件事裡被摘出來,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在惹出一些亂子,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哼,只不過是死幾個奴隸罷了,這樣的小事兒能惹出什麽亂子!”克勞德氣哼哼的說道。
“前陣子,警衛營的人去魔法學院調查‘黑魔法隱修會’那件事,場主大概有所耳聞吧?”本傑明笑眯眯地說道。
克勞德聞言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麽,立刻坐直了身體,探身向本傑明問:“你是說高德佛裡大人震怒,撤回城市裡所有夜裡巡視的魔法師那件事兒?”
本傑明的眼睛下意識看我一眼,才繼續對克勞德說:“我只是想告訴你,任何事兒,一旦牽扯上了魔法學院,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這一刻,克勞德的臉色果然是變得陰晴不定,他內心掙扎了許久,緩緩地點頭,似乎認可了本傑明說的那些話。
他緩緩地將手裡的酒杯放下來,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眼色看向那幾位貴族青年的時候,目光已經冰寒到了極點。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在我的場子裡惹事兒的?”這句活從克勞德的嘴裡問出來,顯得格外有力量,嚇得那幾位坐在長條椅子上的年輕貴族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看向克勞德的時候,臉色有些慘白。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卻都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看起來並不想說。
這樣一來,反而更是證實了克勞德的猜測,果然這些貴族紈絝找上我絕非偶然。克勞德那雙銳利的三角眼已經豎了起來,他猛地站起身來,臃腫的身體竟然足有兩米高,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肉山,只不過他向前只是跨出一步,便出現在那幾位年輕貴族的面前,伸手抓起一個人的衣領,像是托著一隻死狗一樣將他拖到鐵籠的欄杆旁邊,不管不顧那青年怎麽樣掙扎,粗魯的將那年輕貴族的頭塞進鐵籠欄杆之間。
“你一定認識我是誰吧,你來告訴我申請的真像,除非……你也想體驗一下這種死法?”克勞德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凶狠地問那位年輕貴族,他臉上的贅肉不停地抖動,更是顯得增添了幾分凶相。
那位年輕貴族原本就脆弱無比的心裡防線,在克勞德將他的頭塞進鐵欄杆的一瞬間,直接就崩塌了。雖然他們之前面對我的時候像是餓狼一樣,但是在禿鷲克勞德的面前就像是小綿羊一樣的聽話。
“……是……是錫克的新朋友,我們之前也沒有見過他,今天也是在這裡第一次和他喝酒,那個人很大方,點了這裡最貴的金蘋果酒請我們品嘗,然後對我們說……”那位年輕的貴族這時候下意識地看我一眼,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已經被嚇破膽了,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讓他停頓一下自己的話語。
年輕的貴族用手指了指我,繼續說:“他說只要去找一下那個人的麻煩,他就會幫我們買一個精靈女奴回來,他認識一些販賣精靈的奴隸販子!”
克勞德淡淡地問:“錫克的朋友?”
那年輕貴族一旦松開了口子,就什麽都毫無顧忌的說出來,他回答了一聲:“恩!”
克勞德帶著諷刺的笑容,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這朋友真的很不錯啊,錫克為了替他兩肋插刀,橫死在鐵籠中,他居然連面都不露就溜走了!你知道他叫什麽?”
那年輕貴族緊張地說:“不,我的確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們也是第一次喝酒,不過他是一位很特別的人,對了,他的耳朵尖尖的,非常的帥氣……”
“他叫尼克,我聽錫克這麽稱呼他的!我還調侃錫克,說這個尼克是不是他的兄弟啊,他們的名字都差不太多!”後面的一位年輕貴族湊過來,在一旁補充道。
這時候,我和本傑明才面面相視,我的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就是那位半精靈貴族—尼克爾斯。
我不禁冷笑,這位半精靈果然是不斷在暗中搞事情,也許是我上次在課堂上揍得不夠狠,我暗暗地在心中想到,此刻,我的心裡已經憋了一口悶氣,對於那位半精靈小子,我沒有半點兒的好感。
得到了我們想要的答案,再在這裡留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將手裡的一大筆籌碼兌換成金幣二百多枚金幣。看得本傑明都有些傻眼,他不知道我在他離開之後,竟然有這樣大的手筆,賭年輕的牛頭人魯卡贏,結果就是魯卡真的贏了,我獲得了一筆不菲的獎金。
之後不久,我與牛頭人魯卡跟著本傑明走出了地下黑拳賽場……
臨行之前,回頭看著一片狼藉的地下黑拳賽場中央並排放著三具屍體,我一時間百感交集,沒想到濱崎與寶璣真的生活在埃爾城的裡,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死也許並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