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荣安堂出来的时候,雪莺手上赏赐都快拿不住了。
除了些头面首饰,皮毛料子,老夫人还特意给了两张铺子的契书,让她学着打理。
姜令芷知道,老夫人这是看萧景弋好转了,所以也给她些实在的好处。
推着萧景弋回顺园的路上,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心想着,这何止是她的夫君啊,这简直就是财神爷!
一高兴起来,她甚至开始哼起了小曲:“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啊公,细听我来言呐......”
萧景弋感受着脸颊上的温热,听着耳边婉转悠扬的曲调,越发感慨。
自己不过是恢复了一些知觉,就能让她这般开心满足,待日后醒了,也要对她好些才是。
......
姜府。
“什么?你们国公府居然要鸢儿做妾?”
楚氏满脸震惊愤怒,气得浑身发抖:“萧夫人,你这欺人太甚了些!”
姜令鸢躲在屏风后偷听,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睫毛一眨,泪珠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上午听到陆氏亲自来提亲的消息时,她激动不已,计划如此顺利的就成功了,她可以嫁给萧宴了,她终于要迎来出头之日了!
楚氏也是高兴得不行,试了好几身衣裳,最终选了件最端庄沉稳的,才出去见人。
却没想到,陆氏只是冷冰冰地丢下这么一句羞辱人的话。
“做妾都是抬举你们了!”陆氏脸上的怒意不减,手中拖着茶盏:“姜夫人若是不肯,此事便作罢吧,只当我今日没来过!反正我们宴儿是个男子,外头说破天了也顶多是年少风流,但你姜二姑娘往后怎么做人,可就与我们萧家无关了!”
“萧夫人,话不能这么说呀.....”楚氏急了,压低声音道:“令鸢可还怀着你们萧家的骨肉呢!此事两个孩子都有不对的地方,咱们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他们好吗?咱们何必互相为难。”
陆氏手中的茶水“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我们萧家的骨肉?那也得进了萧家的门才算数!”
她冷哼一声:“我倒是不想为难,可你们姜家不肯啊!非要把这事闹得满城皆知,把我们国公府的脸放在脚底下踩!事到如今,我就一句话,若是嫁,三日后,我们萧家来抬人!若是不嫁,就此别过!”
陆氏毕竟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又比楚氏年长,言语间那份威严的气势,倒真是唬住了楚氏。
楚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日姜尚书得知那些传言后,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让令鸢一根白绫吊死,别辱没了姜家的门风。
而老夫人那本就病重,谁也不敢将这事告诉她。
倒是二公子姜浔义愤填膺的,怒不可支地要去找国公府要个说法。
还好令鸢把他拦住了,哭着说此事是有人在背后蓄意造谣,于是姜浔就把这笔账记在了姜令芷的头上,又亲自在外头奔走着,要想法子压下流言。
这会儿府里能做主的,就只有自己。
眼见着陆氏手扶着椅背就要起身离开,楚氏就更急了,令鸢不嫁给萧宴,小命可能都难保,可她毕竟是尚书府的嫡女啊,哪有做妾的道理!
她还想再劝:“萧夫人,咱们再商议商议......”
姜令鸢却是沉不住气,哭着从屏风后头跑了出来,跪在地上,拉住了陆氏的衣袖,楚楚可怜道:“夫人,我愿意嫁给萧宴,哪怕是妾,我也愿意!”
“哼!”陆氏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又坐了回去:“你倒是识相!”
“我与萧宴是真心相爱的。”姜令鸢哭得眼圈通红:“还请夫人不要误会。外头的传言,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令鸢发誓,那绝不是我和我娘传出去的,先前夫人已经许诺会来提亲,我何必再做出此事自毁名声呢?”
她现在是真的恨极了,自己只是一时不稳,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不过不要紧,只要她进了国公府,勾住萧宴的心,不愁没有被扶正的机会。
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别让陆氏因此记恨她才是!
陆氏眯了眯眼,不屑道:“姜二姑娘可莫要当人人都是傻子,就这点小动作,难道我们国公府还能连这点事都查不清了?那四处去传话的,可不就是你们府里的朱嬷嬷?”
姜令鸢脸色发青,透着一股子狠劲,她咬了咬唇,仰头看着陆氏:
“夫人,您有所不知,那位朱嬷嬷,她是我爹爹先头那位原配夫人的陪嫁嬷嬷。那位夫人死后,朱嬷嬷留在府里照顾我两位哥哥,我姐姐从乡下回来后,朱嬷嬷又一直照顾我姐姐。她跟姐姐十分亲近……”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听得人自己补全剩下的部分了。
果然,陆氏一番沉思,脸色难看地盯着她:“你是说,那位朱嬷嬷是听了姜令芷的话,才去外头传谣的?”
姜令鸢艰难的点了点头,惨然道:“夫人,姐姐她换亲嫁给萧将军那个昏迷不醒的瘫子,心里自然有气,那日回门她便是对我和我阿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又怎肯眼睁睁地看着我与萧宴安生成婚?”
陆氏倏地站起来,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上头:“贱人!这个贱人!”
她一双吊梢眼满是杀意,猛地瞥向楚氏:“姜夫人,那位朱嬷嬷呢?”
“额,昨日不慎落水了,捞起来的时候,满身酒气,人已经没气了。”楚氏又不傻,令鸢都把事挽回到这份上了,她哪会拖后腿?
忙伸手擦了擦眼泪:“那朱嬷嬷原本从不饮酒的,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于心不安,才......”
“难为阎王倒是肯收她。”陆氏脸上一片恨意,她低头看了姜令鸢一眼,神色缓和了几分:“起来吧,好好养着肚子里的孩子。三日后,等着萧家的轿子来接你。”
“是。”姜令鸢赶紧应下,勉强松了口气。
陆氏拂袖而去。
姜令鸢半靠在丫鬟春柳的身上,眼底一片阴冷。
......都怪姜令芷!
若不是她耍心机,让姜浔软化了态度,自己又怎么会慌不择路出那种昏招?
若不是因此惹怒了萧国公府,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做妾的地步?
“姜令芷,这是你自找的。”姜令鸢咬了咬唇:“我不会让你挡我的路,更不会让你抢走属于我的一切!陆氏的手腕,你就好好受着吧!”
楚氏到底心疼她:“鸢儿,这做妾的日子可不是好过的,你......”
姜令鸢勾了勾唇角,回头拉着楚氏的手,满眼斗志:“阿娘,你放心。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我就不信,我永远都只能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