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无语凝噎。
偏生又实在是拿她没法子,只好硬压住脾气,问道:“你这些时日过得怎么样?”
姜令芷:“还行。”
“萧将军呢?”
“恢复得挺好的。”姜令芷说:“前几日大夫说他恢复知觉了,府里还办了一场牡丹宴。”
“那就好。”姜浔莫名松了口气。
既然萧景弋有好转的迹象,姜令芷往后的日子就好歹有些盼头。
“像国公府这样的世家大族,人人恨不得长八百个心眼子,你就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便是。”姜浔想着她那查账的事,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其它的,你最好别跟着蹚浑水。”
姜令芷淡然一笑:“你以为关起门来就能独善其身吗?那账册,正是人人以为我不识数,不会查账,才搬到我院子里的。”
姜浔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公府,更别说,是后院这些手段。
他沉默地赶着马车,倒是姜令芷十分坦然地开了口:“二哥,你也别光嘴上心疼我呀,你手里有药铺吗?给我一间呗!”
“嘶......”姜浔气的吸气,然后把马鞭丢给马夫,转头一把掀起车帘,恶狠狠道:“有事喊二哥,没事喊姜二公子,还动不动就要铺子,你拿我当冤大头啊你?”
坑他坑的一点弯都不带拐的是吗?
姜令芷:!
给你厉害的!
姜令芷腰理直气壮:“我问过三娘了,那个带岚字的玉佩,是娘留下的!满大雍基本上带岚字招牌的铺子都是阿娘的,听说有上百间铺子呢,我就再要你一间,怎么啦!”
姜浔气得咬紧后槽牙,最后无语到发笑:“姜令芷!......你是不是生来就是克我的?”
“不给算了,我要回府。”姜令芷哼了一声:“我不和你这种小气鬼吃饭。”
“行了,行了,给你给你!”姜浔败下阵来,说:“不就是药铺吗?城东有一家,岚医堂,只不过那铺子里的大夫年事已高,不怎么出诊了。如今只有抓药的学徒伙计,你得再请寻个好大夫。”
姜令芷一听,这不正符合她的要求吗?!
鹿茸来了,直接坐诊就是了。
她眨眨眼,冲着姜浔笑眯眯的:“二哥,好二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姜浔:“......”
姜浔为免被她气死,决定转移话题:“我听铺子的伙计说,你今日把沈慧茹给得罪了?”
老实说,他刚听到铺子里伙计这么说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毕竟沈慧茹,不仅是文远伯府世子夫人,更是国公府的表小姐,还得唤她一声小舅母,而姜令芷竟然这么随意地就把人给撵出去了?
“是啊,”姜令芷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往后是要在国公府过日子的,”姜浔叹了口气,“为了件首饰罢了犯不着。你不知道吗,沈慧茹她娘,你的大姑姐,国公府的嫡长女,是上京出了名的鬼难缠。”
姜令芷好奇问道:“怎么难缠了?你说说,我听听?”
姜浔默了默,觉得这种事情讲起来,实在是八卦,可不说吧,却又没法说服姜令芷。
最终,他还是心一横,讲了起来。
“她当年瞧上沈探花,国公爷不同意,恰好,万相爷的嫡女也瞧上了这位探花郎。
结果,你的这位大姑姐,她跑去相府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说相府家风不正,纵容女儿抢她的未婚夫。
最后逼得相府小姐没法做人,远嫁到赣州去了。”
“还有,沈慧茹跟文远伯世子这桩婚事,原本文远伯夫人也是不同意的。觉得沈探花官位不高,门第也不行。
结果,这上京就传出了世子冯焕章有花柳病的消息。
文远伯府名声本就不好,这下除了沈慧茹,更是再无人肯嫁......这事,也是你大姑姐干的。”
姜令芷听着也觉得这般行事真是叫人膈应,她默了默:“我才不管她是什么鬼难缠,还是神难缠,反正,我不会跟她示好的。”
姜浔就劝道:“平白无故的,何必惹一身腥。”
姜令芷平静道:“不是平白无故,鹿茸是我在乡下的朋友,谁也不能欺负她。若是没有她和她哥哥,我只怕是早就病死饿死在乡下了。”
姜浔一顿,这话他听着很不舒服,虽然知道姜令芷语气中也没有要指责他的意思,但他还是不舒服。
“府里管家每月都会往奶娘家中送一百两银子。”姜浔说,“你怎么还会挨饿?”
姜令芷神情一滞。
奶娘许芬有四个孩子,本就照顾不过来,不过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才给口吃的续着她的命,只不过,想要过得多好,就不用奢望了。
毕竟一个连亲爹都不在意的女儿,又如何指望奶娘去上心?
“而且奶娘还说,你很是挑食娇气,饭菜做得不精细,你根本不吃。”姜浔又道。
姜令芷道:“这是她说的,又不是你亲眼看见的。”
姜浔一滞,又陷入了沉默。
是的,无忧茶肆查不到乡下的事,这几日他便亲自去找了那位奶娘。
奶娘说,她一直把姜令芷当娇小姐一样养大,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姜府每月送去的一百两银子,都不够姜令芷开销的,每每许家还要再贴补些。
听得他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因为他觉得姜令芷瞧着不像挑剔娇气这样的人。
可这会儿他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口......
姜浔蓦地想起来了,上次传言满天飞的时候,他也是先入为主地信了令鸢,才来怀疑姜令芷的......
已经犯过的错,怎么又犯了一遍。
姜浔正懊恼着呢,忽听姜令芷又问:“你到底要带我吃什么呀?”
“繁楼新上了一个花瓣宴,我瞧着好些姑娘家都挺爱吃的,想叫你也尝尝。”姜浔语气有些低落。
姜令芷啧了一声:“那还真是个新奇玩意,快,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姜浔被她带动的,莫名又振奋起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