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神行 第288章 第五層

  這鐮刀從地面的血池內揚起，有十幾米長，驀然朝其劈斬而去。

  牛頭人沒有躲閃，咆哮著徑直殺來。

  噗地一聲，覆蓋著湛藍色光澤的血鐮將其靈魂割裂，一分為二。

  但分裂開的靈魂，卻在掠過鐮刀的刹那快速愈合，隨後繼續朝海爵殺去。

  血池內驟然射出一道道的尖刺，穿透了牛頭人的靈魂，這些血刺上覆蓋著湛藍色光澤，這是靈魂力量附著在肉身之上，能對靈體造成打擊。

  如海膽般猙獰而粗壯的尖刺，將牛頭人釘在了血池上，無法動彈。

  “呃啊！！”

  牛頭人發出咆哮，黑霧翻騰的眼眶更加赤紅，身體驟然膨脹，隨後爆裂開來。

  炸裂的靈魂力量造成衝擊，將血池掀起波瀾，將那些血刺摧毀。

  隨後虛空中一團黑霧再次凝聚，靈魂再生！

  海爵跟黑雪、鈴戮的眉頭都在同一時間皺起，臉色變得凝重。

  她們看到這牛頭人的靈魂爆裂得極為徹底，對任何墟來說，都意味著徹底湮滅。

  靈魂破碎，將徹底死去。

  但對方卻沒有借助任何媒介，任何的力量，居然能憑空靈魂再生！

  這太無解了！

  “我說過了，我是殺不死的，否則……他們為什麽會選擇將我鎮壓，而不是殺死呢？”牛頭人看到三墟震驚的目光，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它的肉身依然在血液凝固下無法動彈，但它真正的力量來自於靈魂。

  海爵沒有說話，血池內再次延伸出血刺，將其身體瞬間穿透。

  牛頭人低吼，揮舞拳頭砸向血刺，但血刺內分裂出更多的尖銳血刺，在湛藍色光澤覆蓋下，將其手臂洞穿，靈體釘在半空。

  砰！

  牛頭人再次自爆。

  隨後又憑空顯現，繼續朝海爵殺來。

  穿刺！

  爆裂！

  穿刺！

  爆裂！

  如此反覆五次，牛頭人的身體再次恢復，而海爵渾身的湛藍色光澤，卻變得稀薄了許多，眼神無比凝重。

  她本想依靠持續的撕裂，來衰減對方的靈魂力量。

  一次次再生，總歸會削弱再生後的靈魂力量，這樣還有壓製的希望。

  但事實卻令人絕望。

  再生後的牛頭人靈魂，依然保持著巔峰姿態，沒有絲毫削弱跡象，靈魂力量也沒有半分衰減！

  不依靠媒介再生，無限次巔峰……只有無敵二字能概括。

  海爵腳下的血池已經覆蓋到更大的面積，許深知道，海爵已經準備撤退了。

  這種殺不死的怪物，根本沒必要跟對方死磕。

  能夠撤退離開就已經不錯了……

  他們也許釋放出一個無解的家夥，這是厄運！

  “別傷害我媽媽！”

  鈴戮衝到海爵面前，擋在牛頭人之前，渾身散發出濃鬱的湛藍色光芒，靈魂力量覆蓋下，直接雙手朝牛頭人虛空抓去。

  扭曲的力量如尖錐般將牛頭人的靈魂撕裂出一個窟窿，它轉頭朝鈴戮望去，臉上露出父愛般慈祥的笑容：“那就讓我來抱抱你吧，女兒。”

  它驀然朝鈴戮俯衝而去。

  眼前的小女孩能力限制了它，否則擊殺眼前三隻墟，它只需一個照面的功夫，在靈魂自爆壓縮下造成的恐怖衝擊，足以將其她們瞬間抹殺，何須像現在這樣費工夫。

  砰！

  血水翻湧，數根血刺凸起，與此同時，黑雪也出手，黑發覆蓋著暗紅色的靈魂力量，穿透而出，將其身體束縛住。

  “我們要離開了。”

  海爵的聲音在許深腦海中響起。

  許深的眼眸卻眯著，凝視著牛頭人的靈魂。

  此刻在穿刺和束縛下，牛頭人果斷選擇自爆，造成的靈魂衝擊將黑雪的秀發震碎，血刺崩斷。

  下一刻，牛頭人的身體再次凝聚出來，毫不停留地朝鈴戮殺去。

  “你看到了嗎？”

  許深的耳邊傳來輕柔的聲音，梅芙的身影飄蕩過來，小臉湊在許深耳邊，吐氣如蘭。

  果然……聽到梅芙的話，許深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牛頭人的靈魂爆裂之際，在其爆裂的區域中，卻有一顆光澤奇異的種子。

  這種子如豌豆般飄在空中，不時會閃爍，難以捕捉。

  而在此刻，這豌豆種卻微微裂開縫隙，緊接著，湛藍色的光澤從裡面如黏液般垂落下來，隨後如充氣球般快速擴大、膨脹，化作牛頭人的模樣。

  當牛頭人的靈魂凝聚成型後，豌豆殼又微微合攏，隻余一絲縫隙。

  顯然，這就是牛頭人能力的核心。

  若是……將這種子擊碎呢？

  “想要我幫你嗎？只需要將這東西捏住就行了哦……”梅芙笑嘻嘻地道。

  想啊……許深心中回答，但嘴巴沒有說出來，他懷疑這顆種子隱藏在更深層的墟界中，但實際上他們目前交戰的區域，就在第四層墟界。

  墟界有第四層，加上現實是五層。

  E級、D級遊蕩於第一層，淺層墟界與現實中。

  C級遊蕩於第二層墟界跟第一層的邊界線。

  而B級則是第二層墟界深處和第三層墟界當中覓食，偶爾也會降臨現實撿小零食。

  A級墟，能夠穿梭於最深層的墟界，也就是第四層墟界！

  許深先前依靠黑雪進入密室、躲避墟神炮射擊，都是利用第四層墟界的穿梭避開。

  四層墟界的理論，是目前許深了解到的信息中，所記載的最深層了。

  但從梅芙的存在來看，顯然還有第五層。

  而那顆豌豆般的種子，海爵她們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除非，她們看不見。

  那東西就在第五層，在梅芙所在的世界中。

  見許深沒說話，梅芙笑嘻嘻地背著手，環繞在許深身邊，似乎也不著急，等著許深開口。

  許深目光閃動，心中詢問海爵：“你能看到對方靈魂上的種子麽？”

  “種子？”海爵疑惑回應。

  許深看到血池內的海爵血軀在眯眼眺望，片刻後海爵的聲音回應在腦海：“沒有，你說的種子是？”

  “那東XZ在更深層的地方，如果你能將這裡的墟界撕裂，就能觸及到它，將其破壞的話，就能殺死它。”許深說道。

  海爵沉默了片刻，才回應道：“這裡是最深層的世界了，雖然我隱約感覺還有更深的世界，但……那不是我們能觸及的地方，也許通過墟海，能夠抵達那裡吧。”

  “墟海？”

  許深想到蟻後消失就是前往墟海，問道：“那你現在能進入墟海嗎？”

  “不行，這附近沒有入口。”海爵回答。

  許深明白過來，墟海是某處特定地方。

  他心中暗歎，難道說真的要依靠梅芙的幫忙？還是說撤退？

  “要是能將那顆種子遏製住就好了。”許深喃喃自語地歎息道。

  梅芙微微白了許深一眼：“少來，又用這種話來求我幫忙，你能看到那種子……也就有希望能看到我，你非要假裝看不見嗎，怕我吃掉你？”

  有點怕……

  許深想到在心靈囚籠內的那段時光，一個月的陪伴，他的眼神忽然又釋然了。

  就算被梅芙吃掉的話，也是幸福的吧。

  她陪伴了自己這麽久，何況，她也未必會真的吃掉自己……

  目光轉動之下，許深微微轉過頭，正要說話，忽然間梅芙又輕哼了一聲，打斷了許深的思緒：“好啦好啦，幫你就是了，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要是真的接觸……也許你會嚇死呢。”

  說著，她眼神中露出一絲孤寂，旋即又展顏嘻笑起來。

  赤腳邁著輕快的腳步，如蝴蝶般踏出，轉眼就來到那顆豌豆種子前。

  而此時，外面的海爵跟黑雪、鈴戮已經跟牛頭人的靈魂又廝殺了數次，海爵跟黑雪身上的湛藍色光澤都大幅度衰減，靈魂力量耗損嚴重。

  “可惜，這東西沒辦法到你們的世界，不然給你吃掉，倒是挺補的。”

  梅芙笑吟吟的伸手，將豌豆種子捏住了。

  正在咆哮攻擊的牛頭人陡然靈魂一僵，表情呆滯，震驚地抬頭，四處張望。

  而此時，海爵跟鈴戮、黑雪察覺到它的破綻，瞬間聯合出手，將其身體禁錮束縛。

  “別讓它自爆。”

  黑雪說道，頭髮穿透而入，將其手臂、身體撕裂，斬斷，這樣能減輕對方自爆後的衝擊。

  隨著身體被不斷削下，牛頭人回過神來，怒吼著便要自爆。

  “你確定麽？”

  許深忽然開口道。

  牛頭人怔住，驚疑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許深靜靜地看著它，目光似乎穿透了它的內心：“你確定還能再生麽？”

  牛頭人一愣，目光驚疑，隨後冷笑道：“少嚇唬我！”

  說完，身體驀然膨脹爆裂。

  再不自爆的話，它也會被活生生肢解。

  爆裂的衝擊並不大。

  隨著牛頭人的靈魂撕裂，許深看向梅芙手裡的那顆豌豆種子。

  這顆種子頓時便有裂開的跡象，似乎要故技重施，如先前那樣將牛頭人的靈魂釋放出來。

  但裂縫剛打開，就被梅芙摁住了。

  裂縫再次掙開一條縫，梅芙又用手一捏合攏。

  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像是找到一個有趣的玩具，稍微松開一些力量，等豌豆裂開，又將其摁死。

  如此來來回回，在這過程中，牛頭人的靈魂再也沒能複原。

  這也讓黑雪跟鈴戮都是愣住，旋即大喜，以為將對方殺死了。

  只有海爵心中震驚，驚疑不定，她覺得這一切跟許深有關，或者說，跟許深背後那道模糊而恐怖的身影有關。

  對方居然能將如此無敵且無解的怪物，給輕易壓製住！

  梅芙玩鬧了片刻，似乎覺得有些無趣了，看了許深一眼，而許深的目光依然保持空洞，彼此的視線並沒有交際，但梅芙似乎讀懂了許深的想法。

  這就是長久陪伴下彼此獨有的默契。

  她松開了手掌，豌豆再次裂開，湛藍色黏液從裡面擠出，隨後急速膨脹，增大，化作牛頭人的模樣。

  它的靈魂再生後，眼中露出驚懼之色，第一時間便是轉身就跑。

  “抓住它！”

  許深連忙道。

  海爵的反應極快，此刻血水蔓延的區域極大，已經形成血湖，牛頭人逃跑的速度雖快，但早已處於血湖的中心地帶。

  耀眼的湛藍色光芒浮現，海爵動用了全力，血湖內掀起波濤，一根根血刺猛然貫穿而出，將牛頭人的靈魂擊穿，使其無法掙脫。

  隨後是黑雪跟鈴戮緊隨而至。

  “別殺它。”許深說道。

  正要出手的黑雪跟鈴戮疑惑地看向許深，別殺它？

  對方能殺死嗎？

  牛頭人聽到許深的話，臉上的驚懼頓時變成恐懼，驀然看向許深。

  果然，剛剛那股力量……是這家夥的？

  但他明明只是二態！

  “你，你究竟是什麽東西？！”牛頭人有些顫抖，它久違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若是那東西無法撐開，它就會被鎖死。

  最讓它感到恐懼的是，居然有人能觸及到那東西。

  這可是它能力的奧秘核心。

  “現在還覺得自己是不死的嗎？”許深微笑詢問道。

  牛頭人臉色難看，靈魂黑霧翻騰，沒有說話。

  它的確有些害怕了。

  眼前的青年，真的是人類？

  被三隻自己的同類環繞，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人類啊……

  “包吃包住，或者死，選一個吧。”許深認真地道：“機會不多，要好好珍惜。”

  牛頭人回想起剛剛反覆傳遞來的恐怖力量，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雖然此刻它沒有頭皮，但靈魂已經有點麻了。

  第一次遇到如此詭異的事。

  “不選的話，就當你是默認想死了。”許深說道。

  牛頭人回過神來，看著虎視眈眈的許深跟三隻墟，內心一陣掙扎後，還是選擇了妥協：“我可以跟著你，但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麽？”

  “你還沒資格跟我探討我的事情。”許深毫不客氣地道。

  牛頭人心中惱怒，極為不服，但很快又泄氣了。

  沒辦法不服。

  若非遇到許深這樣的另類，它根本死不掉，但現在卻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而且這三隻墟裡，居然有隻恰好克制它，讓它無法將自己能力的攻擊優勢發揮出來，兩重受挫，當真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