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深望著二人臉上斥怒轉為驚慌的反應,心情毫無波動,如今早已時非往昔,零主已死,這浩大內城,乃至是議會,都是他說了算。
不知不覺間,已經爬到至高了。
但登頂的風景,卻沒有讓許深覺得多麽眼前一亮。
僅僅是沒有再顧忌的人了。
但心底卻有其他顧慮的存在,比如腐爛洞窟下面的神,何時會爬出來,墟海裡埋葬的神,會不會從墟海出來……
思緒收回,許深對二人道:“你們教皇呢,讓他來見我。”
二人對視一眼,心頭忐忑,不知道許深來這的目的。
他們教會背後的神主就是被許深擊敗,並且擊殺。
如今雲中城一戰,他們早已知悉了結果,許深跟原主活著走出,自然就意味著零主失敗了,至於零主是死是活已經毫無意義。
“教皇他喜歡獨處,經常一個人不知遊歷去哪,我們很難通報。”
很快,其中一位君王小心翼翼回復。
許深淡漠道:“半時辰內,教皇沒出現在我面前,你們就會從世上消失。”
他的語氣淡漠,似乎只是在訴說一件普通的事,說完就自顧來到教會的頂層,一間裝飾古樸而有濃重教廷氣息的房間中坐下。
兩位君王瞳孔收縮,許深的話讓他們汗毛直豎,沒人會懷疑許深這話的真實性。
“我,我們馬上去找。”
兩位君王連忙道。
許深揮揮手,沒有擔心二人會趁機逃跑。
一旦逃走,便再無現身的機會,此生都將東躲XZ,遊蕩在荒野。
“嗯?你是?”
在許深等待時,房門被推開,一個修女服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看到教皇位置上的許深,不禁錯愕,旋即連忙道:“伱是什麽人,居然褻瀆教皇的神座。”
“神座麽,神座是給神坐的,你們的教皇敢自稱為神?”
許深饒有興趣地道。
修女怒道:“大膽,我馬上叫人了,守衛……”
話沒說完,陡然嗓子啞了,說不出話。
只見她嘴裡忽然長滿了頭髮,黑色頭髮如海藻般從其嘴裡狂湧出來,爬滿整張臉,隨後如交叉的手指,撫摸在其雙眼,要將其眼眸漸漸遮蔽。
“別殺她。”
許深微微搖頭,對修女道:“你們的教典在哪,給我看看,你們信奉的神顯露過麽……算了,夏通。”
一道身影浮現在身邊,夏通會意,立刻飛掠,鑽入到修女的記憶中。
不一會就跳脫出來,將搜尋到的記憶展現在許深面前。
許深從修女記憶中看到許多香豔畫面,這修女是教廷內的聖女,穿插於諸多二態斬墟者之間,還有一些早就退休的老頭,因此混跡到較高的位置。
而這些是修女除朝拜外的主要日常。
至於墮胎、下藥害其他修女等事也有,但許深都是直接跳過。
翻看一遍,在裡面並沒有看到神的顯露,惟獨跟神有關的事,是教皇口中的拜神儀式。
但只有二態並且對教內有極大貢獻者,才能參加,修女往往沒有資格。
當然也不是沒有特例,在眼前修女的印象中,就有幾位聖女成為二態,參加了拜神儀式,隨後便成為教內的主教,一躍成為地區總裁級。
而她現在,則只是總部主管秘書之類的等級,相差甚遠,這還是靠日常努力所得。
“拜神儀式……”
許深微微挑眉,這月光教似乎有點東西,拜神儀式非常神秘,眼前的修女都沒見過。
自從知曉有神的存在後,許深對神這字眼頗為敏感。
也許月光教背後真的有一尊神。
在許深沉思時,沒多久,幾道呼嘯聲飛馳而來。
許深抬眼望去,便看到一道身穿神袍的偉岸身影飛馳而來,在其身後跟隨了五位君王,其中包括先前兩位前去尋找的君王。
很顯然,月光教不知許深用意,因此沒有直接選擇慌不擇路的逃亡。
“君主……”
看到坐在神座上的許深,教皇眼神微變,連忙率領五位君王趕了過來,降臨到現實中,恭敬地道:“不知君主有失遠迎,還望君主恕罪。”
“哦?”
許深目光掃了一眼教皇背後的五位君王,沒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不禁笑了笑:“月光教的君王不止這點吧,還有呢,都叫過來。”
教皇跟五位君王臉色微變,在他們六位君王面前,許深依然坦然自若,僅是這份君主的氣度,就讓他們感到莫大壓力,意識到雙方的差距。
“敢問君主有何吩咐,月光教先前便效忠於議會,今後依然是議會的,只要君主您一句話,月光教任憑差遣。”教皇的腦袋更低了,心中浮現出一個自己都感到顫栗的念頭,許深該不會想將月光教的君王一網打盡吧?
“現在的吩咐就是讓你集合月光教所有君王,裡面有我的熟人呢。”許深微笑道。
教皇眼神微變,許深抬頭看了許深一眼,他深吸了口氣,當即便對身後一位君王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君王一愣,立刻答應,隨後不忘跟許深行禮告退,才匆匆而去。
許深聽到他交代的話,眯眼道:“教皇手裡有靈秘水晶吧,讓我猜猜看,是幾號呢,你應該知道我是10號吧?”
他是10號的事早就暴露,已經不是秘密,到如今許深也不在意了。
就算告知天下自己手裡有一顆靈秘水晶,也沒人敢覬覦,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安全感。
教皇苦笑,眼神變幻了一下,才咬牙道:“君主,我是1號。”
“1號……”
許深眼神釋然。
看到許深的反應,教皇暗自苦笑,慶幸自己說了實話,許深似乎早就有所懷疑了。
許深的確猜到了教皇的大概身份,當初自己求助1號,馬上就能得救,可見1號絕對跟月光教有關系。
雖然1號說是動用了極大關系代價,但如今看來是掩蓋身份所用,實際上他一句話的吩咐,就還自己人情了。
“趁人還沒來,咱們聊聊拜神儀式的事吧。”許深說道。
教皇臉色微變,他身後的一位君王更是色變,連忙低聲道:“教皇,拜神是我教核心隱秘,牽扯到月主……”
“沒讓你說話呢。”
許深眼眸轉動,看向那位君王。
那君王一怔,臉色變了變,低下頭去,只是最後用眼神仍是勸告了教皇一眼。
但這時一道破空聲響起,這低頭的君王驀然抬頭,就看到一滴血箭飛射而來,他臉色微變,連忙便施展能力躲閃。
但下一刻,一股恐怖的壓製力籠罩而來,這君王的身體忽然如陷入深海般,行動變得無比遲緩,能力似乎消失般,他驚恐地看向許深。
“敢躲嗎?”許深平靜地看著他。
這君王從許深眼底看不到殺意,但卻看到比殺意更可怕的寂然,那是一種凝視死物的漠然。
“不,這是誤會,不要……”
君王驚恐,急忙大叫,同時將目光求助地看向教皇,以及身邊另外一位跟他交好的君王。
這一看卻只看到教皇略帶凜然地看著他,似乎對他的現狀感到忌憚,而其他幾位君王同樣眼神驚懼,那位跟自己關系交好的君王,更是後退了半步。
這半步讓他心中頓時愴然。
但面對從血箭舒展成血手壓製而來的攻擊,他不甘就此落幕,咆哮著激發全身墟力,施展出自己的能力。
呼!
一道黑色陰影從其背後浮現,翅翼展開,赫然是一道黑暗天使的虛影。
這天使的翅翼漆黑,如烏鴉般,但頸脖、鎖骨等處卻雪白,這並非膚色的白,而是銀色金屬的白,戴著面紗,看不清眼眸,但完美的下頜線,足以看出是個絕世美人。
當這黑暗天使出現時,許深淡然的神色略微一怔,旋即便皺起眉頭,凝視著那黑暗天使。
而黑暗天使得到君王的指令,立刻朝許深呼嘯殺來。
但隨著飛馳,越接近許深,她的身體便收縮得越小,從禦姐模樣變成少女,然後是孩童,翅翼也變得小巧呆萌,臉上的黑色面紗褪去了,那面紗似乎是其身體的一部分組織器官。
當面紗消失,露出的卻並非明亮可愛的上半張臉,而是血淋漓蠕動的半張臉,在雙目和鼻梁上的位置,有蟲子般的血絲在蠕動。
似乎意識到危險,那些蠕動的血絲豎起,像是發出尖銳的嘶吼。
許深神色冷漠,手臂上的黑雪發動了攻擊,無數的黑發席卷而出,化作龍卷般的尖刃,將眼前的詭異天使如花瓶般擊碎,隨後將那化作孩童模樣的君王身體籠罩,猛地攪碎。
攥握的黑發中,逸散出朦朧的血霧,還有鮮血從發絲間溢出。
隨後這暴動的黑發急速收縮,回到了許深的肩膀中。
原地的君王卻消失了。
戰鬥從開始到現在不過數秒,已經平息。
教皇略顯僵硬的身軀,變得更加緊繃,但他努力讓自己慢慢松弛下來,體內因恐懼而下意識要調動的墟力,被他硬生生壓製。
他額頭見汗,勉強抬頭,對許深擠出笑容:“讓君主見笑了,都是我管教不嚴,是我的錯……”
許深沒說話,只是靜靜閉著眼,感受著黑雪啃食的那君王的氣息。
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