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露出魚肚白,整座城市還沒有蘇醒過來的時候,墨藍色雲霞裡矗起一道細細的拋物線,隱約可以看見黑點從遠處飛來。
黑點越來越近,竟然是一隻展翅金雕。第一縷朝霞落在了金雕的身上,混身的羽毛都沾染上了璀璨的光芒,它從雲霄裡筆直而出,像是另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
可惜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熟睡當中,並沒有看到如此神異的景象。
猴子從它身上一躍而下,微風吹的臉上的毛發飛舞,“老金,保重。”
“你也是。”
金雕衝著它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之中,長嘯一聲,振翅飛向了遠方,龐大的身軀很快被那墨藍色的雲彩給吞噬。
搭了一陣順風車之後,兩隻妖怪在此地分別,各自前往自己目的地,屬於它們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正在地面上打掃的環衛工人,聽到這聲銳利的鳥鳴,下意識抬頭,龐大的陰影從頭頂掠過,隱約可以看到幾根金光閃閃的羽毛。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語道:“看來是起的太早出現幻覺了,我怎麽就看到這麽大的一隻鳥呢。”
……
西省,陰華市。
華山古名華不注,又名金輿山,因山勢像朵蓮花注水而得此名,只見群山連綿不絕,一峰獨立,旁無連附,直入雲霄。
山峰周圍雲霧環繞,青峰拔地而起,山峰與雲霞相互映照,形成絕美的景象,山巒疊嶂,似乎屹立千年,無聲訴說著古老的歷史,讓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崇山峻嶺之間,傳來若有似無的鍾聲,到處可見小和尚們敲鍾做法,與周圍的景色相得益彰,看上去是那樣和諧。
每天這裡都會有不少遊客還有附近的居民來此遊玩、晨練。
“好可愛的小猴子啊,它居然還背著一個包裹。”
“這也太可愛了吧,好像帶回去養。”
“看這猴子的品種應該是金絲猴吧。”
山腳下的人群傳來一聲驚呼。
那猴子大概半人多高的模樣,毛發油光順滑,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金色的光芒,隨風飄蕩,顯得是那樣柔軟。
最叫人驚奇的是,它還拿著一根木棍,還背著一個小包裹,就像是人類拿著登山棍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的小孩子呢。
這副毛茸茸可愛模樣,直擊在場不少人的心臟,直呼可愛不說,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面對周圍激動的人群還有閃光燈,猴子卻是視若無睹,很是淡定的朝前方繼續走去。
“真的太萌了吧,還給自己找了根登山棍。”
“好奇這小猴子背包裝的什麽?”
“應該是水果香蕉之類的吧。”
“不太像啊,看那輪廓的感覺,還有四肢呢,感覺像是個人形的物體。”
眾人仔細觀察猴子的背包,發現還真是的,有人腦洞大開道:“難不成它背的是人參果!”
“你怎不乾脆說它是孫悟空算了!”
猴子聽到這裡,眼睛微微一亮,掃了一眼剛剛說話的那人,他恰好和猴子的視線對上,不知為何竟然在那雙毛茸茸的獸瞳裡面,讀出了幾分讚賞嘉獎的情緒來。
真是見鬼了,怎麽感覺這隻猴子像是在表揚自己?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猴子抓著木棍竄入了旁邊的叢林當中,不過片刻就消失在原地。
“唉,怎麽跑了啊。”
不少人紛紛露出惋惜的神色。
叢林之間,金黃色的身影飛快的跳躍其中,這隻小猴子正是從龍源山出來的妖怪之一。
不過當初他在龍源山中時,體型足足有兩米之高,一拳就能打爆一個M國特種兵的腦袋,和如今的可愛樣子可完全不同。
原因自然是葉秦看他們要出世,所以特地傳授了讓身軀可變化大小的神通。
當然,這神通有限,最小也就變成如今這樣子了。
此刻,它所過之處,數百米的范圍,所有的生靈都一陣哆嗦,匍匐在地上,不敢靠近。
若是有人經過這裡,便會發現這附近都安靜到了極點,別說看到尋常松鼠野兔之類的生物,就連一絲蟲鳴鳥叫聲都沒有。
在離開龍源山的時候,師尊曾經說過,讓它們各自找尋名山大川放置雕像,並再次修煉。
猴王兜兜轉轉,冥冥中似有感應,最後選擇了華山。
此刻的它已經來到了華山之巔。
白雲悠悠,山峰高聳入雲,黛色峭壁,雲影掩映,放眼望去天高地迥,百峰競秀,金鉤挽揭,隻覺宇宙無限,實乃奧妙無窮。
所有景物都倒影在那雙金燦燦的瞳孔裡面,就連天地都是如此。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
“以後,我便稱之為大聖猴王!”
看著周圍雲翻霧湧,匯聚成不同的形狀,隱約能夠從其中窺見眾生萬象,猴王的眼眸劃過堅定的光芒。
大聖猴王!
這個名字是它給自己起的,在靈智開啟之時,它偶然之下閱讀了《悟空傳》,最喜歡的便是裡面那隻猴子。
起初它並不懂孫悟空,對於書中所講述的內容還有人物,隻停留在表面的功夫上,但並不妨礙它心生向往崇拜,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孫悟空這般的人物。
甚至還特意去問了葉秦,為什麽這隻猴子如此與眾不同。
它永遠都記得葉秦充滿複雜的目光,還有意味深長的表情。
“因為這隻猴子,掙脫了命運的枷鎖,打破了原本的輪回,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當時它才剛開啟靈智,有許多都不懂,對於什麽都覺得新鮮,可是現在它好像漸漸的懂了。
書中記載孫悟空散去花果山數十萬妖魔,隻身立於天地之間的時候,他知道後果,知道自己的棍子所指的到底是什麽,所以他讓其他同樣的“無知狂妄者”散去:
【你們不知道你們選擇的路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但是我知道,所以我才不讓你們走上和我一樣的路!】
有些英雄是被迫的,有些英雄是無知的,只有孫悟空這種明知必死,而且已經經歷過生死,依然選擇站起來的,才是最真正的英雄!
短短一句話,就讓它熱血澎湃。
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它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變得滾燙無比,初開靈智的模糊前方,隱約出現了條金光燦爛的道路。
只要擁有一顆強大的心靈,在修道的路上,便沒有什麽能夠阻擋自己的腳步,敢於面對一切挺身而出,敢於戰鬥,這才是真正的強者之路。
也是葉秦一直對它們的教導,修道之路千難萬阻,唯有勇往直前,才能夠得證大道。
在這天之後,猴子開始以大聖猴王自居!
當然,在龍源山時,它是不敢這麽自稱的,害怕被師兄弟們給打死。
但出了龍源山,那就無所謂了。
這天大地大,自己就是大王。
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像孫悟空一樣,突破桎梏,撼動天地,能夠打破原有的牢籠還有枷鎖。
就像師尊所說的那樣,這世間本無修煉者,葉秦因為蛇身人魂,開辟了一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道路。
而它們也在師尊的指導下,開靈啟智,走出屬於自己的道。
這一路上走來,猴子也沒有辜負這個名字,它的天賦在眾多妖怪當中,其實不算是最高的,甚至連出類拔萃都做不到。
卻憑借自身的毅力還有堅持,最早領悟出屬於自己的神通。
如今更是走出龍源山,面對廣闊世界,領先一眾妖怪,足以可見葉秦對它的重視還有讚賞,這些都是有跡可循,不是平白來的。
大聖猴王曾見過最早的太陽,也見過最圓的月亮,每天不是修煉,就是在修煉的路上。
它飲朝露,食瓜果,清風為伴,在瀑布下打坐,任由冰冷刺骨的水流,一次次的將它從石台上衝落!
縱使血肉模糊卻還是無數次的爬起來依舊面不改色。
也曾經因為一個問題,連續幾日追問妖怪當中最有學問的老龜。
毫不誇張的說,大聖猴王如今獲得的所有,全部都是它腳踏實地,一步步得來的。
它仰望星空,時刻堅持本心。
此番走出龍源山,大聖猴王心中早就有了計劃。
大聖猴王渾身如同黃金,就連太陽的光芒也在它面前變得稍遜一籌,滿身絨毛微微飄蕩,雙眸陡然釋放出兩道金光,恍若日輪升起!
這次它必定不會辜負師尊囑托,還要再度讓“大聖猴王”這個名字響徹雲霄!
“這華山,便是我的第一步!”
風中傳來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飄蕩在群山之巔,配合著那道金色的身影,恍若萬丈金光。
雲翻霧湧,山風拂過,那道神秘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蒼莽群山連綿不絕,而在這深山當中又有諸多寺廟林立其中,蒼松翠柏之間,可見紅牆綠瓦,古色古香的庭院坐落在此。
香煙嫋嫋幾乎和周圍的雲霧融為一體,誦經聲還有木魚聲在天地間飄蕩。
而在寺廟後方,一個小沙彌打著哈欠,輕輕的瞧著晨鍾。
微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小沙彌的腦袋一點一點,手上的動作也慢慢變得遲緩起來。
“開飯了!”
遠處院子裡傳來一道聲音,他猛然抬起頭,瞌睡蟲頓時跑的九霄雲外,哪裡還有先前昏昏欲睡的模樣。
小沙彌拿著飯碗打好飯菜,尋了處僻靜的地方準備享用,眼角余光一撇,忽然看見幾道黑色的影子從腳下竄了過去,嚇得他飯碗都快掉在地上。
定睛一看,原來是幾隻松鼠,鑽入草叢當中,朝著後山跑了過去。
寺廟樹木環繞,經常有各種野生動物出沒其中,有幾次聽其他人說,甚至還有豺狼不小心跑進來的。
小沙彌也沒有在意,但很快又有好幾隻松鼠、甚至還有黃鼠狼等生物從面前跑了過去,他隱約察覺到了不對經。
“怎麽突然這麽多動物跑出來?”
小沙彌撓了撓腦袋,神情有些不解,他好奇的跟了過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緣故。
山澗深窄,古木參天。
隨著小沙彌一路走過來,赫然發現周圍的動物越來越多,看到他的存在,動物也不怕人,像是沒有看見似的,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小沙彌愈發疑惑。
“怎麽回事啊,這麽多動物都匯聚在了這裡。”
雖然說這些動物體型都比較小,但架不住數量太多,小沙彌心中不免有些害怕,雖然早熟膽大,但到底只是個五六歲的孩子。
看著遠處已經有些模糊的寺廟,心中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但是又架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就看一眼,應該沒什麽事。”
他安慰著自己,又邁開了步伐。
隨著小沙彌不斷靠近,隱約聽到前方似乎有人聲傳來,仔細一聽,好像是有人在念誦經文。
“前面難道有人?”
“是誰啊,居然在後山誦經,這也跑的太遠了吧。”
雖然不懂是誰跑這麽大老遠,但是聽到人聲之後,小沙彌無疑是松了口氣,至少在這附近還有其他人,心中也不至於那麽害怕。
帶著幾分好奇還有探究,小沙彌撥開了前方半人多高的草叢,好奇的看了過去。
然而看清楚前方的場景後,他的瞳孔猛然驟縮,當即就愣在了原地。
前方是密密麻麻的動物,有松鼠、黃鼠狼、蛇、野狐等等,這些動物之間有許多都是天敵,天生就是對立的關系。
此刻它們全都祥和無比,在這片場地中安靜的坐著。
小沙彌下意識捂住嘴巴,差點沒有喊出來,粗略看過去,差不多有數百之余,黑壓壓的盤踞在此處。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動物!
小沙彌神情有些不可思議,不由得想起師父曾經講述的佛經故事。
說是有得道高僧念經,便會吸引四方生靈,原本以為是師父騙人的,沒想到如今被他給碰上了!
小沙彌激動無比的朝著中心看了過去。
然而那雙天真稚嫩的瞳孔裡卻掀起了巨大的漣漪!
因為在那最中心的不是什麽得道高僧,而是一隻猴子!
它渾身金黃,散發著若有似無的光芒,幾乎能夠與太陽比肩,一時間流光溢彩,熠熠生輝,恍若整個山林都變得明亮起來。
不僅如此,它還盤膝而坐,手掌中央還托著一尊雕像,雕像也散發著朦朧的光暈,與之交相輝映,讓人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一隻猴子居然在這裡打坐!
還能夠口吐人言,念誦經文!
眼前的場景不斷衝擊著小沙彌的眼球。
“怎麽可能呢,竟然是隻猴子”
小沙彌渾身都僵直在原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猴子看似毫無規律的絮語,卻又帶著一種莫名的韻律,仿佛是另類的語言,讓周圍的生靈聽的如癡如醉起來。
它們都安靜的看向猴子,獸瞳滿是平靜,猶如朝聖般,一時間和諧到了極點。
玄而又玄的氣息以猴子為中心,朝著周圍不斷擴散,就連小沙彌也有種渾身輕飄飄的感覺。
看著眼前種種神異的場景,他的腦海裡不由得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這猴子是在講道?所以才會吸引了這麽多的動物過來?
就在小沙彌震驚之際,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所有動物都轉過身來,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無數雙視線齊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
包括那隻正在誦經的猴子!
冷不丁對上那雙金燦燦的獸瞳,小沙彌的腦海裡有片刻空白。
“阿彌陀佛.”
“這是,妖怪麽?!”
小沙彌終於回過神來,巨大的恐懼湧上心頭,甚至就連手上的飯碗掉落在地上都沒有注意。
他轉身就跑,一路狂奔,唯恐身後那些動物會追上來,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看著他逃跑的背影,大聖猴王格外平靜,它早就察覺到了小沙彌的到來。
既然決定在華山這裡扎根,大聖猴王心中早有決定,如同小沙彌猜測的那樣,它是在為此間動物講道。
在走出龍源山的時候,葉秦曾經說過,妖族數量還是太少,若有機緣應該廣納其他同族才對。
修煉的同時,如果有機會的話,也應該發展屬於自己的勢力。
說白了,就是希望弟子們能佔山為王,打造自己的洞天福地,發展出自己的妖族勢力。
如此,以後不管應對什麽變化,才能混的下去。
而對於葉秦的囑咐,大聖猴王絕對不會懷疑,才到達華山後,它便將隨身攜帶的符籙貼在山上各處,並且刻畫了簡單的聚靈陣法,又把葉秦贈與的靈器埋入山下。
這樣能夠幫助此山迅速聚集靈氣,雖然不能做到像龍源山那樣,但也能夠讓華山成為靈山之流。
同時它還決定效仿葉秦。
當然大聖猴王的講道不可能和葉秦一樣,能夠讓眾多動開啟靈智,從而修煉蛻變為妖族。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能夠為它們打下良好的基礎,幫助它們褪去混沌,開明靈台,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等到這些生靈褪去動物的迷茫,便能夠為它所用,華山實在是太大了,沒有幾個手下怎麽行,總不能事事都要親力親為,由此可見培養幾個得力小弟還是有必要的。
然後它便可以掌控整個華山,行事起來也更加方便,從而才能慢慢打造出屬於自己的洞天福地。
最終成為這華山的妖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