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大人!你太過分了!”
娜塔莉·戴恩氣衝衝地叫道,紫色眼眸中的笑意卻怎麽也藏不住。
“娜塔莉小姐,我哪裡過分了?”山姆威爾正在視察領地裡的葡萄種植園,就見到星墜城的女伯爵氣勢洶洶地找上了門。
“我在高庭等了那麽多天,你都沒有來!”
“這不是領地裡的事情太多,暫時抽不空嘛。”山姆威爾習慣性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高庭怎麽樣?好玩嗎?”
“高庭可漂亮了!”娜塔莉輕易就被轉移了話題,也顧不上跟山姆威爾生氣了,開始嘰嘰喳喳地講起了自己在高庭的經歷。
玫瑰花海、河中遊船、狩獵活動、篝火晚宴……還有各種美食佳肴、精彩表演,總之,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
山姆威爾沒去真是虧大了。
“看來你在高庭過得不錯。”山姆威爾耐心聽完,隨後問道,“伱見到奧蓮娜夫人了嗎?”
“見到了。她人可好了,完全沒有外面人形容的那樣可怕。”
“哈哈,看來她很喜歡你呀。有沒有給你介紹青年俊傑?”
“沒有啊。”娜塔莉搖頭,發間裝飾的鈴鐺輕輕作響,“就算介紹了我也會拒絕的。”
山姆威爾聞言倒是有些意外,“荊棘女王”看著這麽一位未婚女伯爵在眼前晃悠,居然沒有想法?
還是說,那位老夫人擔心因此惹怒了他?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高庭應該已經將星墜城默認為是山姆威爾的勢力范圍了。
這種尊重讓山姆威爾感到頗為舒服。
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葡萄藤蔓枝葉,在兩人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林中鳥鳴陣陣,海上浪花滔滔,空氣中流轉著靜謐而溫馨的味道。
娜塔莉挽著山姆威爾的手,嘴巴停不下來,說著各種細碎的瑣事,問著好笑或好玩的問題,時間也在這番交談中飛快流逝。
可惜,這樣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而脆弱。
科本學士匆匆趕到,將一封來自君臨的信件遞給了山姆威爾。
娜塔莉見山姆威爾臉色變得凝重,好奇地問道:
“怎麽了?山姆。”
“鐵王座對馬泰爾家族宣戰了。”山姆威爾將信件揉成一團,目光複雜。
雖說對這一天早有預料,而且他才是這一戰的幕後推手,但當戰爭的號角真正吹響時,撲面而來的鐵血氣息還是讓他一時失語。
娜塔莉就更加驚惶了,臉色肉眼可見地發白,頓時將山姆威爾的手臂抱得更緊了:
“山姆,那,那我怎麽辦?”
山姆威爾拍了拍娜塔莉微微發抖的手,安慰道:
“不用怕,這事不會牽扯到星墜城的,我保證。你現在寫信回去,召集戴恩家族所有封臣。”
“好。”娜塔莉下意識地點頭,但隨後就可憐兮兮道,“山姆,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嗎?”
“嗯,我會跟你一起回星墜城。不過,也不用著急,你先寫信回去召集封臣,我們等幾天再回。”
“好。”娜塔莉也不問山姆威爾這樣安排的原因,便答應下來。
隨後兩人繼續在葡萄園中走著,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閑情逸致,娜塔莉也沒了談興,只是挽著山姆威爾的手臂,默默出神。
山姆威爾倒沒怎麽慌張,畢竟對這一天早有預料。
而且現在只是鐵王座對多恩宣戰,他又不是王領的貴族,不需要立刻率軍響應。
他還要等自己的封君梅斯·提利爾公爵的征召令。
這之間有一段時間差,足夠他將星墜城安排妥當。
之後娜塔莉便在鷹嘴嶼住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山姆威爾給她帶來了一個驚喜。
“母親!”娜塔莉驚叫一聲,興奮地撲進戴面紗的女人懷裡。
“亞夏拉夫人。”山姆威爾也笑著上前打招呼。
得到宣戰的消息後,他第一時間派人去找遊鴉部落。
“母親,您是來陪我一起回星墜城的嗎?”娜塔莉期待地問道。
“抱歉……”
亞夏拉剛要拒絕,山姆威爾就連忙勸道:“夫人,大戰將起,您最好還是跟娜塔莉回去一段時間吧。我相信您內心深處一定也是擔心的,不然我派人通知時,您也不會立刻就出現。”
“是啊,母親,求求你了!陪我回去吧!”娜塔莉抱著母親的腰,不肯放手。
亞夏拉歎息一聲,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娜塔莉興奮地不行,抱著母親蹦蹦跳跳。
等她冷靜下來,三人才上了船向對岸的星墜城而去。
這段海路並不遠,早晨出發,晌午剛過,便到了。
但出發時天氣晴朗,抵達時卻下起了大雨。
高隱城領主休斯·戴恩子爵和星墜城代理城主吉爾·沙德爵士冒雨在碼頭上等候著。
這兩人也是最早一批向山姆威爾投誠的戴恩家族騎士,所以在戰後被委以重任。
由於天公不作美,所以迎接儀式潦草而短暫,眾人略顯狼狽地進入了城堡。
山姆威爾在休斯子爵的親自帶領下來到自己的房間。
房內裝飾華美,有一張巨大的羽毛床,四腳都雕飾成長劍的形狀,帷幔沒有使用戴恩家族的紫色,而是凱撒家族的天藍色以示對客人的尊敬。
地板上鋪著柔軟的密爾地毯,壁爐中篝火已經升起,山姆威爾剛好脫下濕漉漉的外套,掛在了壁爐旁。
休斯子爵將一張羊皮紙遞了過來,道:
“大人,至今還未前來的封臣名單都在這裡了。”
“好。”山姆威爾接過羊皮紙,面無表情地瀏覽了一遍,發現沒來的戴恩家族封臣居然有十二位。
看來自己扶持的女伯爵在戴恩家族領地中的威望確實很有限啊,這麽多人敢明目張膽地無視她的召集。
見山姆威爾不說話,休斯子爵又補充道:“大人,陽戟城也派人來了。帶來了道朗親王的征召令,要求星墜城出兵。”
“來的是誰?”
“奧柏倫親王的私生女,娜梅莉亞·沙德。”
山姆威爾嘴角上翹,笑容冰冷:“紅毒蛇的私生女真是多啊,才在君臨死了一個,現在又送一個來星墜城,他也不擔心絕嗣麽。”
休斯子爵嘿嘿一笑:“大人,紅毒蛇的私生子女遍布多恩,想讓他絕嗣可不容易。”
“他要是一直這麽囂張,總有這麽一天的。”山姆威爾將羊皮紙收好,吩咐道,“通知已經抵達的諸位封臣,娜塔莉伯爵將於明天上午召開會議,請他們參加。”
“是。”
“哦對了,讓那條陽戟城的沙蛇也來參會。”
休斯子爵這回卻面露難色:“大人,娜梅莉亞小姐不在城中。”
“她不在?”
“是的。五天前她就來到星墜城了,不過見娜塔莉伯爵不在,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懷疑,她恐怕去見某些戴恩家族的騎士了,那十二位沒來的人,應該都被她拜訪過。”
山姆威爾冷冷一笑:“看來都串聯好了呀。那正好,你放出消息,就說明天娜塔莉伯爵會有重要事情宣布,讓所有戴恩家族封臣全部前來。我倒要看看,那條沙蛇,還有她串聯的那些人敢不敢來。”
“是,大人。”
休斯子爵離開後,山姆威爾洗了個澡,換了身乾爽的衣服,正準備出門逛逛,就聽到敲門聲。
打開房門,就見娜塔莉·戴恩俏生生地站在門外。
這位星墜城的女伯爵換了身簡約的紫色長裙,剛好與她的紫色眼眸相稱,腰間系著一條銀色緞面絲帶,凸顯出盈盈一握的纖腰,柔軟的深色長發散發著清香的水汽,看來應該剛剛洗過。
“感謝主人的招待,我正要親自去向您道謝呢。”
山姆威爾故作姿態的模樣惹得娜塔莉咯咯直笑。
“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這是你的地盤。”
娜塔莉走進房間,雙手在裙擺上揉搓,看起來有些緊張。
山姆威爾感受到了這一點,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擔心明天的事情?”
娜塔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脆弱的迷茫:
“山姆……我是不是不適合當領主啊……”
山姆威爾上前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安慰道:“沒有人天生適合當領主的,你還小,有些迷茫和害怕是正常的,以後就好了。而且,還有我幫你呢,對,還有你母親,這次她不是也來了嘛。”
“母親來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娜塔莉眼神仿佛一隻被遺棄的小獸。
“我確實要離開,畢竟你也知道,要打仗了。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幫你穩定好星墜城的局勢再離開。”
“那你帶我一起!”娜塔莉抱住山姆威爾的手臂,“上次打仗你就帶了我的。”
“這不一樣啊。”山姆威爾只能耐心解釋,“上次你不過是我的小侍女,但現在你可是星墜城的女伯爵了,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戴恩家族,不能隨心所欲了。這次你可以用各種借口不參戰,但絕對不能加入鐵王座一方,那樣會讓你的領民對你離心離德,要知道,多恩人向來排外……”
山姆威爾說不下去了,因為面前的小姑娘開始哭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掉。
他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娜塔莉突然撲了上來,笨拙地去找他的唇。
山姆威爾猶豫了一下,沒有抗拒,將娜塔莉擁入懷中,幫助她將那個青澀的吻變得溫柔而綿長。
房間中安靜下來,只剩下壁爐中的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