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見面又如何,依然什麽都不能改變。”
“你對冥界怎麽看?南宮老鬼大概在半柱香之後便要前往冥界,他控制不了多久。”
“既然是老鬼,那裡也是十分適合他的,去了也好,以後也就了無牽掛了。”
“他這一生就是羈絆太多,才遲遲不敢下這個決定。”
“是啊,真不知道他是怎麽修成如今這般境界的。”
“或許,有情未必不可取。你孤獨一生,孑然一身,最終不還是因為南宮老鬼的多情戰遍天下。”
“當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即便為他戰遍天下又如何,始終是不可能再相見的。”
“你覺得他帶來那幾個娃子怎麽樣?”
“看著還不錯。他與天算子精挑細選的守望之刃,應該不會差。”
“不是天意安排他們有緣的嗎?”
“哈哈,蘇兄這般就無趣了。你我這般人物,難道還會去相信天意?”
“蒼兄見笑了,你看我現在這般狀態,如何還能揣度天意?那就只能相信天意了。”
“倒是我忘了蘇兄如今的狀態了,你這般出現在世間,如何自保?”
“你還是不打算同我一道下山?”
“天算子也曾這麽問過我,你可知我怎麽回答的?”
“馮有才也邀你下山?”
“不,他請我上天。”
“哈哈,那你怎麽說的?”
“我就此離去,這柴門誰來修葺?哎,你看看這門都爛成什麽樣子了。”
“那幾個娃子不行嗎?”
“那女子不可能在此逗留很久,那帝王估計也不會長期居留於此,只有那少年或許有機會接替我修葺柴門。”
“南宮老鬼給你安排的那八個人呢?一無是處?”
“他們?只能打理打理這山中亂樵,並無可為。”
“或許時間能讓他們有所成就。”
“你我都知,即便通幽成聖,壽元無盡,但世間有多少人能安然躲過百萬年之劫?”
“南宮老鬼如今修道幾何?”
“應該有八十萬年了,具體多少,那老不死的從來沒有對人提起過。”
“那他這麽著急?”
“那老不死的這些年與天算子走得很近,聽那老神棍瞎忽悠,按耐不住了唄。你是知道老神棍那張嘴有多能說的,又頂著一個天道代言人的噱頭,那叫一個什麽來著?”
“神算天師,知天知地知古今,可撼命輪修來生。”
“對對,就是這噱頭,多大氣,哈哈。”
“那麽這三個小娃子是被那兩老家夥騙了?”
“騙倒不至於,或許那老神棍說的沒錯,天道紊亂,必有大亂將起。”
“亂從何起?”
“不知。神龍淵這麽多年都沒動靜,應該有生靈要現世了,或許亂從那裡來吧。”
“那通天塔如何?”
“通天塔還未出現,不會是它。”
“蒼兄,既然如此,我就在你這裡多待一段時間,順道看看那三個小家夥到底有何本事,能入南宮老鬼與天算子的眼。”
“蘇兄,你還需要多久才能擺脫這鴻蒙遮道?”
“這個還真不知道,一切皆看機緣。你前段時間散布消息,說天算子即將飛升,在此留有大造化,似乎那幾個老東西都沒什麽興趣啊,倒是引來了不少小貓小狗,現在心情如何?”
“哈哈哈,隨手為之,遊戲而已。還以為能見見故人,想不到只有那老不死的來了。他來了,其他人當然也就不會再出現了。”
“你說南野那牛鼻子老道如今在哪裡?”
“可能還在與禿頭較勁,那兩老貨真是老不修,倔強的厲害,非得論個高低。”
“我都覺得很有趣。”
“你對所有事情都覺有趣,其實不是我說,蘇兄,我覺得你是最有趣的。”
“為何?”
“哈哈,一切盡在不言中。哎,本來以為可以看看那兩小娃子來一場驚天大戰的,那老不死的一心想引我出去,一直故意在那囉囉嗦嗦的,真是厭煩呢。”
“用你的話說,不是我說,你怎麽就這麽喜歡看人打架呢?”
“難道你不覺得那很有意思嗎?”
“這又是為何?”
“因為喜歡打架的人都有意思,哈哈哈。”
“……,難怪當年你會為了南宮老鬼戰遍天下。”蘇雲無語的看著坐在一旁樹枝上的年輕人,微微一笑,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
這片山脈的最高峰,也就是後來的天玄峰的山腳下,一片茂密繁盛的樹林中,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小道的半途中有一條橫穿而過的小溪,溪上是一座獨木橋。
過橋,繼續順著這條小道往前走,不遠處,拐一個彎,便能看見一個農家小院,小院是傍溪而搭的,小院無門,只有用參差不齊的雜亂木棍搭建而成的木柵欄,透過柵欄,可以看到院內的情況。
院內有三間茅草屋,茅草屋雖然簡陋,但是看上去十分乾淨,散發出一種出塵的氣息,陽光照射在屋頂,給茅草屋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仿佛一些細沙在屋頂來回顫動。
清風拂過,屋頂的茅草意思意思的動了一動,便懶洋洋的躺下了,只有那仿佛細沙的微光會隨著風,在院內遊蕩。
這三間茅草屋排列得很有意思,呈三角形,中間空出一塊很大的地方。
這塊被空出的地方,有一株參天大樹,當然也只是相對於茅草屋來說是比較參天而已,相較於這片山脈的其他真正大樹來說,它只是微不足道的,猶如路邊腳下的野草般隨意而生。
這棵樹被三間茅草屋圍繞在中間,仿佛保護著它生長,它長大之後又為那三間茅草屋遮風擋雨,卻不會遮住陽光。
因為如果有人長時間住在這裡,就會驚奇的發現,這棵樹是通靈的存在。
每當狂風暴雨來臨時,這棵樹巨大的枝葉便會聚攏在三個方向,完全將樹下的三間茅屋覆蓋。
而陽光和煦的日子裡,這棵樹也如一個懶洋洋的老年人一樣,隨意的鋪散著它的枝葉,還特意為三間茅草屋留出很大的空間,仿佛茅草屋也如生靈一般,需要陽光才能較好的佇立在那裡。
樹乾五六米的地方,分出三根樹枝,單看那樹枝的輪廓,得三兩個成年人才能手拉手將其抱住,它們稱得上為巨枝。
三根樹枝就橫躺在三間茅草屋的縫隙之間,從上往下看,與三間茅草屋搭配的十分和諧。
此時,兩根樹枝之間,有一個木製的托盤在空中飛來飛去,托盤上有酒有肉,還有十分簡單的野菜與野果。
蘇雲和蒼杳吾分別坐在一根樹枝上,雙腿交叉,背靠著主乾,把酒言歡,看完天玄峰腰的那場鬧劇,又看著得閑居的亭內,指指點點的,十分愜意。
“蒼兄,你說南宮老鬼是一早就知道你在這裡,還是後來知道的?”
“我想老神棍應該沒有向他透露我的行蹤。”
“這可不好說,你都說他是個老忽悠了,什麽事都有可能。如果他沒有向南宮老鬼透露你的消息,那南宮老鬼是怎麽知道你這裡,故意磨磨蹭蹭的。”
“可能那老不死的修為已經恢復到了戰力巔峰,能勘破我的杳渺大陣。”
“也許吧。南宮老鬼的巔峰戰力有多恐怖?”
“蘇兄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呵呵,我現在對蘇兄越來越好奇了。”
“是嗎?那我該感到榮幸還是悲哀呢?”
“先不說這個,我看那得閑亭中的戰鬥是打不起來了,要不我們先來切磋一番,如何?”
“這可使不得,你看我這鴻蒙低微境界,怎麽可以跟你這樣的大修者動手。要不你出去與你師兄一較高低如何?讓我體會一下巔峰戰力的南宮老鬼有多恐怖。”
“蘇兄,這般遮遮掩掩就無趣了。那老不死的不是一般人能揣度的,剛才他在得閑亭布下結界的時候,昊天的意志顯然緊隨其後,但卻無法突破結界,這足以說明那老不死的境界可能再一次精進了。”
“那蒼兄何不上前一試?”蘇雲再一次慫恿蒼杳吾,對著他舉起酒杯。
“那老不死的有大事要做,不能現在去消耗他,若是將來有機會,定然不會放過他。還是讓我們看看那兩個小娃子的戰鬥吧,應該不會十分乏味。”蒼杳吾拿起酒杯與蘇雲遙遙相敬,然後仰頭喝完,然後在空中漂浮的酒瓶自動分出兩道酒水,緩緩落入他們的酒杯。
“你們到底打,還是不打呢?都準備好看戲了,被這老不死的囉囉嗦嗦的,耽誤事呢,是不?”蒼杳吾估摸著南宮老鬼的時間不多了,可又十分想看看天玄子的表現,於是對著得閑亭催促一番。
“打,打!”南宮老人重重說了兩聲,轉身看向周圍十一人,示意他們出手。
南宮老人知道自己師弟的意思,也明白他可能看出自己此時的狀態,同時也想看看天玄子為何能被他選中。
可是那十一人,看到天玄子的仙劍出鞘瞬間,劍氣縱橫蒼穹,足以削平這片山脈,並不像一個渚澤境的修者該有的實力,都紛紛冷靜下來,估摸著他的實力,又很想同境界與他一戰,只是自己在渚澤境的時候確實沒這麽強大。
於是他們看看天,又看看腳尖底下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