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大門被用力地推開,陽光散落,將那個坐在紅繩塑料椅上的身影照得發亮。
曹教授此刻隻穿著一條寬松超大碼的沙灘褲,從胸膛到腰腹,從腰腹到膝蓋,盡數呈現出一種暗金色的詭異色澤。
張醫生快步走了進去,怒氣衝衝地看著他,“你瘋了?對安仔下手?你知不知道,你特麽這樣做,毀了這個孩子,也在毀了你。”
“人性人性,是靠侵蝕可以找回的嘛?”
曹教授緩緩抬起頭,冷笑地看著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就是劉遠謀那個雜碎,那個雜碎就是你!”
“當時我們找到那棵大榕樹,我本來可以一刀砍死劉遠謀的,要不是我察覺到了這一點,知道殺了他,你的人性也徹底找不回來了,劉遠謀早就死了!”
“剛剛我給劉遠謀來那麽一下,你也不好受吧?”
張醫生顯然是噎住,猛地咳嗽了起來。
他有些難受地拍著胸膛,發出砰砰砰拍牛皮的沉悶響聲,“我特麽……”
“我特麽……”
張醫生歎了口氣,“劉遠謀這個神經病不做人,竟然把自己的心和我的心鞣製在一起,我們現在共用一個心靈,我特麽有什麽辦法。”
“他故意混淆了自我認知,不介意自己不是自己,以此躲避靈界對巫妖的召喚,我特麽還想做我自己啊!”
“我說過了,我找到了我的人性,我就有辦法從他那裡搶回我的心靈,不再受到他的影響。”
曹教授目光幽幽地看著他,“那是因為傲慢,你傲慢地以為巫師是可以玩弄的對象,你隨意地將這些人當隨意擺弄的實驗品。你把自己的心靈嫁接在劉遠謀身上,雖然是阻止了鹿角對你心靈的侵蝕,卻也代表著你舍棄了你的心靈。”
張醫生很是不爽,“這時候說這個有毛用?”
“巫師本來就都是瘋子,你竟然用普通人的認知來理解他們,可笑。”曹教授臉上滿是嘲諷。
張醫生很不爽地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教授,見他身上都快變成暗金色了,不由得瞪大眼睛,“哇咧~這玩意是什麽?”
曹教授對著他挑了挑眉,“巫師血脈的更進一步,靈性血脈。”
張醫生不敢置信地湊近了一步打量著,“曹!老曹你瘋了嗎?這玩意不就是陸大哥他爺爺的研究嘛,這玩意不是被認定行不通的嗎?”
曹教授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閉上了眼。
“說!”
張醫生滿是好奇地看著他,“到底是什麽情況?”
曹教授歎了口氣,“這是林安的靈界靈體的血脈,我正在侵蝕他的靈界靈體,接受它的侵蝕。”
“秀~”張醫生哈哈一笑,“你玩脫了?”
笑著笑著,他又皺起了眉頭。
“不對,你不像是玩脫了,你特麽故意的!”
張醫生眼睛眯了起來,“你特麽不告訴我,我現在就打斷你正在對安仔做的事情!”
曹教授緩緩睜開眼,一個眼眶裡正在彌漫著暗金色的光芒,一個眼眶裡卻爬滿了細密的樹根。
“劉遠謀的大榕樹靈性,侵蝕了我。”
張醫生猛地一個後仰,“你丫的果然玩脫了!”
曹教授搖了搖頭,“我快死了,就剩一口氣喘著,但我不甘心我的研究傳承給後人研究,我希望靠自己研究出結果,巫師熔爐,我一定要在死前徹底研究出來。”
張醫生撇了撇嘴,“你特麽就是太傲了,就想著在這方面勝過陸大哥一步。”
曹教授微微一笑,沒有否認,“我故意承受了大榕樹的侵蝕,終於有了巫師血脈,但鹿角的規訓壓製太強大了,這種淺薄的巫師血脈根本沒有辦法讓我施展出巫術來。”
“最後,我不得不用陸大哥的爺爺那個辦法,去接受靈界靈體的侵蝕,讓自己擁有靈性血脈。”
“真好。”張醫生樂了,“你丫的先是成了劉遠謀的兒子,現在又更換血脈,變成安仔的兒子了。你丫的接下來甚至沒有機會進入煉獄世界的墓地,只能變成巫妖進入靈界了。”
他笑著說著,眼眶裡卻依稀有了淚光。
曹教授抿了抿嘴,微微歎了口氣,“我只是擔心喘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沒有辦法把‘巫師熔爐’這個改變超凡世界的東西徹底研究出來。”
“死後去哪裡,我一點都不擔心。未來可能從煉獄世界墳墓裡走出來?我可沒興趣有這樣的幻想。還不如讓我去靈界,也許我可以將那些靈界的巫妖都殺光,也算完成了一個鹿角人守護世界的責任。”
“傻逼!”
張醫生罵了一句,卻也打心底佩服這個傻逼,尼瑪他是做不到這樣的程度。
與老友多年相愛相殺的感情,和對林安這個晚輩虧欠的愧疚,兩相是沒有辦法比的。
張醫生最終沒有阻止曹教授,只是蹲在一旁歎著氣。
嘴裡逼逼叨叨著,“安仔這孩子多好啊,我看得出來,他很重感情的。他是真的把你當師傅看,你別以為是因為你教了他點什麽。”
“劉遠謀教安仔更多,在我偷偷的影響下,他那是掏心掏肺的教,都把自己的底子漏給安仔了。”
“可你看安仔會把他當師傅看嗎?”
“不會的,人家就認定是你!”
“多好的一個孩子啊,你看我硬賴著讓他當我的徒弟,教的也不多,人家也是多少有點感激的,是把我當師傅看的。”
“我這個師傅無能啊,不能庇護這個孩子,讓他被你這個惡人傷害。”
曹教授眼神木然地看過來,嚇得張醫生閉了嘴。
“我沒想殺他。”
曹教授輕聲地說著,雙眼微微一眯,“巫師本身就是瘋狂的,那是情緒被放大的效果,也是巫師力量的來源。他太過於壓抑自己的內心,結果巫師的道路走得不順暢,情緒力量也支撐不起更強大的‘巫師熔爐’的需求。”
“我得逼他一把。”
張醫生哈地假笑了一聲,“哇,牛逼啊,這樣的逼法,學不會就去死是嗎?”
“……”
沉默,房間裡陡然沉默了下來。
最終曹教授的聲音幽幽,“學不會我不會弄死他的,逼了還突破不了他本應該踏入的境界,那就一輩子止步於此吧。但那樣的話,巫師熔爐這個研究,就真的不能指望他了。”
張醫生翻了個白眼,“你這個愣子,老了竟然還是這麽愣!”
轟!
房屋破碎,水泥碎塊和窗戶玻璃齊飛,張醫生以巨大的勁道從曹教授的房間裡噴射了出去。
“逼逼叨叨的,聽得厭煩!”
曹教授撇了撇嘴,再度閉上了眼。
……
……
林安是真的被逼急了,心靈平衡咒不僅在影響著他和老曹,同時浮現在每一個屬下的腳下。
還算不錯,過往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不管是以屬下的身份,還是以學生的身份,這些人盡數認同了自己。
甚至包括小老板和陳舒雲。
他開始調動他們的巫術來幫助自己。
他現在的狀態極為糟糕,由於老劉的插手,那個‘地鯨’女巫的心靈竟然和自己鏈接了起來,正在侵蝕著自己,反向地沿著‘第三熔爐·巫師意志’和‘空間特種熔爐’蔓延而來。
這本來是小事,林安有足夠的手段處理好這些。
偏偏這時候,曹教授竟然引動自己身上的熔爐,構建出了一個巫師熔爐。這看起來可不是好事,拔苗助長的效果,就是這個帶著濃烈曹教授氣息韻律的玩意,同樣在影響著自己。
怎麽辦?
怎麽辦!
不管是自己的手段,還是手下們的手段,似乎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個局面。
他真的開始有些絕望了。
那絕望的氣息在心中湧動著,很快就在靈氣的影響下,燃燒起熊熊的情緒野火,開始要將他的心智吞噬。
心靈受到猛烈的刺激,過往的記憶開始迸發了出來,一幕幕,一場場,走馬觀花。
極其艱難的孤兒歲月……
因為要賺錢交學費而沒有社交導致自己學生時代的極其枯燥的時光……
終於完成了學業,開始實現自己一輩子人生夢想的喜悅。
那時候……
他買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不算大,卻足夠為他的心靈遮風避雨。
那個家啊……
他似乎好久沒有回去了……
記憶回溯的畫面一點點向前,林安卻被靈性直覺帶動著重新回到購買房子後的那個喜悅時光裡。
那是對自己擁有一個家的渴望。
不,甚至是自己終於在這個世間有了完整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的狂喜和安全感,沒有人能想象的滿足感。
那,一直都是自己的渴望啊。
家!
林安的眼睛陡然一亮,他找到了打破這個局面的突破口了!
半空中的暗金色神像緩緩收起自己的右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左手托舉的的光芒,原來已經快要變成一個棺材的樣子,此刻卻開始扭曲變形。
那變成的形狀,更像是一把鑰匙。
家的鑰匙。
完全屬於自己心靈棲息地的關鍵所在。
狂風呼嘯著在這個森林裡搖晃著,那些過來探查的組織成員們終於是找到了陳舒雲,齊齊望著正中心的那個半跪在地上似乎在撫摸大地的身影。
一道道岩漿一般的光芒從他的手臂中蔓延而出,在地面延伸著,在天空雲層中密布著。
“他在做什麽?”小老板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好家夥,他直呼好家夥,這尼瑪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可他天天和林安湊一起,怎麽這貨就這麽牛逼了?
陳舒雲疑惑地看著,若有所思,“他似乎正在下意識地凝練這個世界空間?”
“啥?”小老板眨了眨眼,“這個空間不是你的嘛?怎麽他就要搶走了?這家夥真壞啊!”
陳舒雲微微一笑,“才不是呢,我之前說過要送給他建立巫師庇護所了。”
“!!!”
小老板嫉妒了。
這麽牛逼的地方,巫師找不到,獵巫騎士找不到,你說不要就不要了,說送人就送人了?
安仔何德何能啊!!!
他這麽帥,這麽有錢,怎麽就沒有人送給他這麽一個空間呢?
小老板很不是滋味地看向陳舒雲,“你還認識像你這樣的富婆女巫嗎?也給我介紹介紹啊?”
陳舒雲捂嘴偷笑,“有啊,我姐,她可比我厲害多了。不過她也喜歡林安。”
小老板面色一垮,隨即警覺地愣了一下,“也?”
“不是不是,你聽錯了!”陳舒雲連忙晃著手,“我是說林安喜歡的是她,你不能跟好兄弟搶女人哦!”
小老板沒有說話,只是捂住自己的心,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尼瑪!好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