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花憐月身上,看著身姿單薄,面白如紙,卻帶著無畏笑容的花憐月,都不由身子一顫。
哪怕一直面無表情,被塔靈聲稱失去了記憶的葉青鴻,也緊緊握起手裡的清影劍。
寒潭般的眸子,似乎在顫抖。
方陽同樣深深看了自家四徒弟一眼,陌聲道。
“本尊,還用不著弟子用性命來鋪路,區區冥河,本尊抬手就能度過。”
花憐月還在笑著,認為自家師尊完全就是在說謊。
這可是冥河,從有記載開始,從來沒有人度過的冥河,如果師尊真有辦法的話,他們也不必待在這青色光盾裡了。
至於她的辦法也很簡單,那便是讓師尊把她紅塵訣的根骨都給抽掉,換來巨大的提升,這樣或許就能夠從此地逃出去了。
“師尊,我等本來就是師尊的弟子,弟子為師尊而亡,天經地義。更何況,我們乃是魔道,所謂師徒感情本就是個笑話。師尊恐怕已經知道了,弟子此次歸來,就是為了刺殺師尊,掌控血雨教,如此大逆不道的弟子,本就是罪有應得,咳咳……”
冥河的水還在不斷流淌著,青色光盾映照著花憐月那絕美的面容,讓她猶如一朵嬌弱的蘭花。
反正她很快就要死去了,之所以拖著,就是為了看到自家大師姐幸福,而如今已經看到了,又有何留戀之處?
“夠了!”
方陽神色冷漠,那一雙眸子猶如深淵一般深邃,深不可測。
“本尊決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更改。當然,如果你一心尋死,本尊現在就能送你下去。”
冷漠的話語,在冥河之中回蕩不絕。
花憐月淡然而笑,沉默了下來,看著師尊那憤怒的樣子,不知為何,內心竟多了幾分歡喜。
她能夠擁有的,也只有這淡淡的歡喜了。
……
冥河上方,陰鬼老祖還在不斷嘲諷著,方陽皺起眉頭,神色不變,還在望著青色光盾外那一張張蒼白的臉頰,以及一尊尊龐大的邪神。
他的底牌並不多,無論是無相魔體還是五葉法身,在冥河之中似乎都沒什麽用處。
而這兩點完美,針對了神宗以及煉體的修行者。
但……他似乎還有其他的選擇。
想到自己當初摧枯拉朽一般,將白骨上人以及天陰宗護法給滅掉,包括那被自己吞噬的白骨珠。
方陽的目光還是那麽深邃,但似乎已經想出了辦法,沒有任何猶豫,一隻手掌向青色光盾外抓去,刹那間就探出了光盾。
隨後,猛地一抓。
嗚嗚……
伴隨著鬼魂的嗚咽聲。
數隻蒼白的臉頰被他抓了進來。
這些都是冥河的陰魂,具有強大的腐蝕性,哪怕法身境的強者,面對著這種陰魂,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此刻,方陽手掌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正好將這些陰魂抵擋在外,但他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陰魂正在片刻不停的腐蝕著光芒,也就是他的靈力。
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些光芒就會消耗殆盡了。
眼見方陽若有所思的看著手裡的陰魂,終於愣了一下,臉上流露出茫然之色,不太清楚方陽這究竟是何意。
結果下一刻,她們便看到魔尊的手掌上突然出現了乳白色的光芒,而隨著這種光芒出現,那幾張蒼白而又空洞的面容,似乎看到了天敵一般,發出了一陣陣耶斯底裡的慘叫。
隨後,如同冰雪一般瞬間消融,沒過多久就徹底消失無蹤。
刹那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方陽,看著方陽手掌上的那白色光芒,臉上皆是茫然之色,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些可是冥河裡的陰魂啊,比禁區還要恐怖,魔尊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眾女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而此時,方陽卻淡然一笑,看著手裡已經徹底消融的蒼白臉頰,似乎已經徹底找到了答案。
就這麽驀然轉身,看著身旁之人笑道。
“你們先在此處等著,本尊直接帶你們離開。”
說著,在眾人茫然不解之時,方陽猛然向前踏出了一步,只是瞬間就出現在了光盾外,冥河裡。
陰鬼老祖同樣也在看著冥河裡的動靜,正好看到方陽踏出了光盾,不由大喜過望,以為方陽已經絕望,下一刻就要必死無疑了。
孰料……
轟隆隆!
冥河內,方陽體內仿佛有雷霆滾滾,一股恐怖的氣息,從他的身上逐漸複蘇起來。
仿佛上古凶獸,讓人望而生畏,膽顫心驚。
而隨著方陽的出現,冥河裡,所有的建築物同時亮了起來,那些白骨大殿,更是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成千上萬,那些懸浮在白骨大殿上的頭蓋骨鈴鐺,叮鈴作響,發出令人驚恐的聲音。
讓人毛骨悚然,背脊生寒。
一條蒼白的河流,更是驟然出現,滔滔不絕地向方陽湧來。
不!
那並不是河流,而是一張張蒼白的臉,無數的臉頰匯聚在一起,數都數不清,最終,構成了一條白色的河流。
就這麽向方陽席卷而至。
大殿內那些詭異幽森的神像,更是從殿堂裡走了出來,龐大無比,個個猙獰萬分,
有些流著血,有的掉了頭,有的則瞪著蒼白空洞的眼眸,就這麽俯視著方陽,將方陽給團團包圍。
只是刹那間,方陽就就陷入了絕境,一個不可能逃出去的絕境。
青色光盾裡,眾女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一時間臉色蒼白,渾身都在顫抖著,擔憂到了極致。
王妃緊握簪子,白雪獅子貓跟炸了毛一樣,琉璃般的瞳孔望向外面。
葉青鴻更是緊緊攥著手裡的青影劍,背後浮現出了一尊若有若無的法相,隨時隨地準備衝出青色光盾,拯救自家師尊。
正當眾人擔憂無比,形勢千鈞一發之際。
下一刻……
在那無盡的陰影裡,突然出現了一尊巨大的法相,這一次,這尊法相同樣是白色的,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從法相上彌漫而出,不同向四周蔓延,幾乎將冥河的方寸之地都給照亮。
“冥河外祭出法身,尚且要擔心法身向冥河內部下沉,而現在,你竟然要在冥河裡祭出,簡直是找死!”
陰鬼老祖冷笑著,看向方陽的目光,跟看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甚至認為方陽完全是昏了頭,否則不會做出這樣的決斷。
畢竟……
冥河最擅長的就是剝奪人的一切,將其投影在冥河裡,化為邪神。
方陽的所作所為,恐怕很快,冥河裡又要多出一尊巨大的邪神了。
正當他自信澎湃,認為方陽必死無疑之際……
下一刻,他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流露出驚駭之色,仿佛跟見了鬼一樣。
眾目睽睽之下,原本如白色河流一般,向方陽席卷而去的那些蒼白面孔,竟驟然停了下來,就懸浮在方陽面前。
空洞,幽深,詭異的面容,流露出了濃鬱的驚恐,不斷向後退縮。
甚至發出了一陣陣畏懼的尖叫。
畏懼?!
冥河裡的陰魂,竟然會對修行者感到畏懼?
這怎麽可能呢?
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啊,連典籍中都沒有記載過。
他驚駭萬分。
感覺局面正在慢慢失去掌控。
他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尤其是當冥河出現之後,對方必死無疑,根本沒有任何存活下來的可能。
結果現在……
這個血雨魔尊正一次次打破桎梏。
無論是五葉法身,還是青色光盾,亦或是剛才出現的場面。
都讓他惴惴不安起來。
“不會!”
“肯定不會的,一切都已經注定了。”
“禁區現身,冥河出現,沒有人能夠從此地逃脫的。”
行賄老祖喃喃自語,不斷勸解著自己,但連他本身都沒有那麽大的自信了。
……
冥河裡,方陽冷漠望著這一切,黑色長袍隨著冥河水的衝刷,也在不斷激蕩著。
而他則嘴角微翹,看著面前恨不得跪下的蒼白面孔,以及神色凝重,似乎也有些驚恐的邪神,
臉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果然,一切正如他猜想的那樣。
他的玄天策絕對不簡單,自從出現之後就給他帶來了諸多好處。
而且最關鍵的是,玄天策最為克制骨珠了,而骨珠又來自於禁地,甚至還能夠投入冥河中,讓冥河的水泛濫。
因此,他便嘗試性的激活玄天策,讓玄天策的氣息充斥在他的功力裡。
果然對冥河裡的這些東西產生了巨大的威懾。
“既然你們害怕本尊,那麽接下來,本尊也該讓你們再害怕一些了!”
方陽淡然一笑,黑色長袍還在不斷飄蕩著,隨後,一步向前,那巨大的法相同時睜開了眼睛。
法相中透露著濃濃的威嚴,幾乎能夠吞天噬地,頭頂上的五朵蓮花更是不斷旋轉著。
一拳向前砸去。
轟隆隆!
安靜了數百年的冥河內,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看著法相突然出手,那些邪神的目光也不由幽冷了起來,默默看著方陽,隨後發出了一陣陣的咆哮,似乎在指揮那些白色面孔向方陽發動攻擊。
蒼白的面孔不斷顫抖著,目光空洞,呆呆地看著方陽,無論如何都不敢上前,更不敢和方陽廝殺。
然而……
在那邪神不斷的逼迫下,這些蒼白面孔已經是別無選擇,最終,不斷翻滾匯聚,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骨人,
足足有幾十丈高,和方陽的法相同樣那般高大,那般雄偉,讓人看起來就不由心生敬畏之情。
小丫鬟捂緊了雙眼,連看都不敢看。
葉青鴻抿起了嘴唇,手裡的劍馬上就要劈出去了,甚至恨不得直接衝出青色光盾。
而花憐月,更是目光複雜地看著那道高大的身影,最終,悠悠一歎,胸口浮現出了一枚紅色的蠱蟲。
便要利用紅塵蠱廝殺。
轟!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
這白骨巨人本身威嚴萬分,但面對著玄天策形成的巨人,簡直妙如螻蟻,根本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被一拳轟成了粉碎。
那些蒼白的面孔,顯得越發蒼白了,空洞的雙目裡,甚至不斷流淌出鮮血,似乎馬上就要消散。
方陽冷眼望著這一切,自然不會浪費這些大好的補品,手掌一握,一陣陣的吸力傳來,直接把那些蒼白面孔攥在了手心。
無數的陰魂開始消散,融化,發出了歇斯底裡的慘叫,似乎在哀求一般,但方陽卻沒有任何的憐憫。
還在緊緊握著這些蒼白面孔。
沒過多久,一隻隻陰魂便化為了水珠,出現在方陽的手心裡。
隨後,被方陽一口向嘴裡塞去。
而隨著這些水珠進入口中,方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神魂,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瘋狂生長。
他的目光變得越來越明亮,身後那巨大的法相,也變得越來越凝實。
最終,將這些陰魂全部吞噬完之後,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巨大的邪神。
“該輪到你們了。”
嘶啞的聲音響起,透露著濃濃的威嚴。
邪神本應該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但不知為何,在看到方陽的目光之後,這些邪神竟悄悄打了個寒顫,想要逃離。
但這注定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巨大的法相,融合了玄天策的氣息,強大的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想象的。
而且最為克制禁區裡的髒東西,包括冥河內的,同樣如此。
巨大的手掌探出,以無與倫比的速度穿越冥河,瞬間抓住了一隻邪神,這隻邪神沒有了頭顱,渾身都在冒著血。
被方陽抓住之後,瘋狂掙扎著,卻被方陽的法相捏住,呲拉,呲拉,硬生生的撕成了碎片,五馬分屍!
血液將附近的冥河都給染成了紅色。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方陽得理不饒人,那巨大的法相在冥河裡開始鬧騰起來,簡直是翻江倒海。
抓住一個恐怖的邪神,呲拉呲拉撕成碎片,塞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
再抓住一個法相,將其頭顱擰掉,掛到屋簷外當鈴鐺。
到最後,被稱為詭異,不可直視恐怖無比的邪神,一個個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外面,一尊巨大的法相,正微笑著尋找它們。
“藏好了,本尊馬上就要找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