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是一望無際的荒原。目光所及,唯有一座光芒衝霄的古老城池矗立。
而天與地之間,是縱貫一切的血紅,殺機淋漓,煞氣澎湃。
映入周洛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副奇詭而絢爛的畫面。
甚至不用仔細去感應,他就已經瞬間明悉,那懸於高空的陣圖和四柄殺劍絕對是靈寶殺陣無疑!
那種氣機,自己掌握其數千年,絕不會忘。
而那屹立在仙光中的身影,自然也呼之欲出。
正是傳說中的西昆侖之主——碧遊宮通天教主!
仙光瀲豔,看不清其面容,但其身著黑白二色的道袍,頭戴紫金冠,踏**八荒靴,端的是仙風道骨!
如果不是屍山血海沉浮、洶湧澎湃的殺氣傳來,其當真恍若真仙臨塵。
略微感應,周洛就可以肯定,通天教主絕對是屹立在準帝九重天絕顛的存在,距離大圓滿嘗試證道亦不遠矣,而其肉身,更是貨真價實的帝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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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的全副心神顯然都在腳下的光明城池之上。
再加上周洛自身的神異,因此並未被其察覺。
而天尊道果沒有感受到敵意,自然也不會流淌神能。
可惜。
周洛暗歎。
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至尊級別的神能於體內奔湧了。
那種舉手投足就能再造乾坤的感覺,著實有點令人懷念。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周洛還是盤腿坐下,輪海運轉,自成圓滿,將自身氣息牢牢鎖在軀殼中。
此刻就引起通天教主的注意未免不妙,不如靜觀其變,且看他如何對抗那光明神城。
打定主意,周洛再度向虛空中投去目光。
不得不說,通天教主能於此地飛行,足可見得靈寶天尊的道行高深,其肉身通靈也如此逆天。
只見,通天教主和光明神城的對抗似乎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古老的城池發光,像是有一顆巨大的太陽升起,令周洛也不由地側目。
而半空之中,靈寶殺陣在通天教主的演化之下也臻至化境。
四柄仙劍已經失去了形體,化作了赤紅的遊龍,於此方天地間肆意縱橫。
隨意的一翩躚,就劈落下足以剖開大宇宙的驚世劍芒。
然而,這樣駭人的攻勢,卻無法掀起絲毫波瀾。
環繞神城的光芒微微一蕩漾,就將其消弭於虛無。
當然,此方詭異世界中的光明神城也並非隻守不攻。
神城中央,周洛看不穿的璀璨光芒中,一聲輕顫。
“休!”
無形的波紋擴散,帶著彷佛要磨滅諸天萬界的氣息。
明明看上去是那麽緩慢,但卻就那麽直接地命中了高天之上、那道恍若真仙下凡的身影。
“轟!”
像是無數個宇宙炸開,就連遠在天邊的周洛也能感覺到通天教主遭受了重創。
若不是關鍵時刻有靈寶陣圖垂落下茫茫大道氣,恐怕他的帝體也要折斷。
“噗!”
無數充斥殺氣的血液灑落,令原本就暗紅的土壤更加深沉。
刹那之間,原本不可一世、彷佛凌駕諸天的通天教主就敗下陣來,頗為狼狽地在靈寶殺陣的護持之下極速遠遁。
這麽重的傷勢,想來是要回轉昆侖了。
默默感應,周洛不由松了口氣。
通天教主遁走的方向和他來時並不一致,不用擔心被其發現端倪。
就算如此,他還是頗有耐心,哪怕確認通天教主已經遠離,他也盤坐了約莫一天一夜,等到光明神城的光華漸漸斂去,他才現身。
朝著古老的城池緩緩而去,周洛已經能清晰地看見那粗糙的牆體,似乎也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而更為明顯的,是那種絞殺血肉的疼痛感。
哪怕是周洛的帝體和天尊道果自主護身,在前行到距離神城不到五百裡的距離後,也再難寸進。
這讓他想起了神話末年,無數天刀臨身,消磨其血肉的感覺。
但如今,此地沒有他願意為之付出一切守護的眾生,於是周洛一步一步地倒退,直到來到了一個肉身感覺舒適的區域。
距離神城約莫有一千五百裡。
就在周洛正要思索後續應當如何時。
一道赤紅仙光破空而來,傳來仙劍錚鳴之聲。
最終,其於周洛身前顯化,如血海般沉浮。
劍體上有戮仙場景若隱若現,盡管煞氣滔天,但並未針對周洛,反而有親近之意傳來。
周洛嘴角微微一笑,正是此劍一路指引他來此。
不過,眼前這個,並非仙劍本體,只是其殺念化身。
“你認出我來了?”
周洛撫摸著劍身,輕聲詢問道。
眼前的殺劍點頭似地搖晃,表示肯定。
靈寶殺陣算是一件特殊的帝兵,因此當中神祇的靈智似乎略有不同。
“我就叫你戮仙劍如何?”
突地,周洛心血來潮,脫口而出道。令對面的殺劍也一怔。
靈寶天尊的四柄殺劍和陣圖為一體,自然沒有名字區分,那不過是後世附會。
不過,眼前的殺劍上頓時爆發出奪目的仙光來,顯然她對此很喜歡!
感受到殺劍傳出的、喜悅的神念波動,周洛也會心一笑。
但旋即,他就開門見山問道:
“那你為何要指引我來此地?”
眼前的戮仙劍聞言像是愣了一下。
旋即,戮仙劍就非常人性化地繞著周洛兜起了圈子,像是在思考應該怎麽開口。
周洛對此則顯得非常有耐心。
良久,一道略顯生澀的平和神念傳出:
“我……希望……你能……阻止他。”
這倒是令周洛感到十分意外:
“誰?通天教主?他不是你們的主人嗎?”
然而,無論周洛如何詢問,戮仙劍都沉默不語。
驀地,周洛想起了通天冥寶來,或許是差不多的情況。
得,不問就不問吧。
周洛倒也沒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本來,若是對方也打算於此世成道的話,他二人之間恐怕早就注定會有一戰。
只不過,戮仙劍找上門來倒是令他意外就是了。
見周洛不再詢問,戮仙劍繼續傳音,這次明顯順暢了不少:
“找回,兩枚道珠……還有,明三世鬼燈……”
哈?
周洛腦門上是大大的問號,很想問那“明三世鬼燈”是什麽東西,但旋即想到對方恐怕不會回答。
於是隻好沉默。
戮仙劍得不到回應,焦躁地在周洛身前晃蕩。
最終,殺念凝成的劍體中傳來她略顯微弱的聲音:
“如果沒有疑問,我就,走了。”
見周洛點點頭,戮仙劍旋即化作一道赤紅,消失在天際。
然而,不到半秒,赤紅仙光旋即殺回。
劍體顫動,抖落下什麽東西來。
周洛沒有感應到危險,旋即接下。
只見,一道完全由殺念構成的符文緩緩浮現。
不等周洛詢問,戮仙劍解釋道:
“他, 找到,但,進不去。你,或許,可以。”
旋即,戮仙劍再度化為仙光遁走,這一次自然就沒有回頭了。
沉默良久,周洛陷入了沉思。
他可沒有自信到自己能僅憑人格魅力就讓一柄仙劍倒戈。
而且,它居然能避過通天教主的耳目,化出殺念來尋自己,可疑之處實在太多。
但她的表現又絕不像是偽裝……
或許,她也想像通天冥寶一樣,擺脫主人的束縛?或者像原著中的神娃,想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但無論怎樣,既然別人送來了好處,他沒道理不拿。
周洛莞爾一笑,手持殺念構成的符文,看向遠方那熠熠生輝的光明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