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左公使者,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北宫伯玉经霜打过的脸上绽放笑容,尽是诚意满满,恨不得脑袋都要埋到地上,恭敬的模样就连家犬来了都要摇摇头。
使者很是满意,羌人首领又如何?还不得在他这位汉使面前低头?什么,袭扰边郡,掠夺百姓?没看见算么?黔首的命值得了几枚钱啊?
然而使者也没有看见北宫伯玉眼底闪过的阴毒。
北宫伯玉冷冷的想道,得意是么?好好好,待我等积蓄实力,尔等都将土崩瓦解,左昌?给他一声颜面,唤声左公,不给颜面,不过区区一鼠辈!如今可没有什么段颎了!护羌校尉冷征更是泛泛之辈,都不如近处的刘玄德来的令人忌惮.
不过左昌倒也是个妙人,为了钱甚至连兵刃都能卖,实在是我族之福啊!
北宫伯玉脸上的笑容是真的,所谓的羌人不过是汉人对居住在大汉西北、河湟之地部族的称呼,他们不像匈奴有过统一,而是成堆的松散部族,跟大汉对付过的匈奴天壤之别,不同于大汉对匈奴的几场大战一定乾坤。
为解决羌人,曾有汉官设宴诛杀大大小小八百多名羌族首领。
尤其是段颎杀得那叫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哪怕是如今羌人听到段颎的名字都得抖三抖。
但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反倒让仇恨埋藏在羌人心底,渐渐生根发芽,只要大汉军势稍有颓势,大大小小的羌人部落就会凝聚一起。
羌汉可谓是世仇!
想到这里,北宫伯玉嘴角的笑容更盛了,他不同此前的羌人首领,左昌能做得凉州刺史,他怎么就做不得了呢?
可惜可惜,我等的锻造技艺比不过汉人,眼下兵刃还不齐备,还得和左昌虚与委蛇.
“哼,羌人便是这般待客的么?”
“北宫兄,可听说过刘备刘玄德?”
“刘玄德?”
一士卒搬来椅子,使者毫不客气躺了下来,北宫伯玉捧着酒侍奉最右。
“贵人说的是”
他问道:“不知这回,贵人带来多少兵刃,皮甲.”
“多少?”使者撇撇嘴,心中鄙夷道,真是没见识的蛮子,他随口说:“应该是上次的两倍之多吧,事成之后,别说皮甲,便是在州府当官都是左公的一句话,北宫兄,我看你可要好好珍惜此次机会啊。”
“正是。”
使者没有察觉北宫伯元的异样,他还在自顾自的说,“众所周知,左公不会亏待有功之士,只要北宫兄将金城郡的水搅混,刘备那厮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走,为了几个黔首胆敢与左公作对,真当左公怕了他不成?届时北宫兄必定能成为左公麾下属吏,与我等一同发财,不也实现北宫兄的志向么?”
北宫伯玉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使者说了一大串,北宫伯玉大抵上都没听进去,他只注意到使者嘴里提到的‘得罪了左公’‘让刘备离开凉州’.
想到这里北宫伯玉不禁倒吸口凉气,这刘玄德是何许人也?姓刘等等,莫不是汉室宗亲?!
为解开心中疑惑,北宫伯玉忙问道:“贵人,这刘备刘玄德是什么来历?汉室宗亲吗?”
“莫不是新来的金城太守刘备刘玄德?”
北宫伯玉眼神一沉,他就知道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每次兵刃都被左昌限制在一定数量内,生怕他做强做大,如今却没有了这般顾及.
想到这里北宫伯玉问道:“敢问贵人,不知左公有什么事相托?某愿为左公排忧解难。还请贵人细细说来.”
使者哼哼道。
北宫伯玉满脸讶然,这个名字实在太过耳熟,近些时日听到不止一次,这刘玄德将羌人留在郡中的楔子一一拔除,不仅如此,还从士族的手里拿回了部分的土地,是个棘手的家伙。但心底依旧有些侥幸。
对于北宫伯玉的反应,使者满意的点点头。
“贵人教训的是,教训的是。”北宫伯玉转身对着营帐外叫喊道:“来人,快给贵人搬张椅子来!”
“汉室宗亲?!”
使者嘴角扬起抹不屑,他朝着地上吐了口浓痰。
“就他还汉室宗亲?不过一卖履小儿,也就其师卢植麻烦些,不过北宫兄还请宽心,左公不惧什么卢植,还望君能闹多大,就闹多大!”他又补充道:“仅限金城。”
“这”
“这么很为难么?”使者眉头拧起。
“不是不是。”北宫伯玉慌忙解释,“贵人,只是那刘备深得民心,委实是不好对付啊”
“深得民心?黔首的命算命么?即便那张角,不也没有翻起什么浪花?”使者打心里看不起黔首,他想了想,作出了决断,“这般吧,北宫兄,我等回去,帮你向城中的士族取得联系,我观刘备这人对士族全然没有半分尊敬,士族苦刘备久矣!我听闻,韩主簿遭刘备扣押在宅中,不得出门半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使者还挤出几滴眼泪。
北宫伯玉感觉脑子翁翁的,如此处心积虑,只为迫使刘备离开凉州,这汉人内斗真是厉害啊.
不过对于他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要想占领凉州,士族的支持可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北宫伯玉朝着使者深深鞠躬,“诺。”
使者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他从躺椅上起身,拍拍衣服,“北宫兄待我等取得联系,便立即动身.”
“诺。”
“好了,不早了,我等要离去了,对了钱物呢?”
“贵人都在帐外,你的那份我给伱单独装起来了。”
“好好好。”
使者乐的合不拢嘴。
直到将使者送出营帐,北宫伯玉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就连巡逻的羌人士卒看后都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刘玄德倒是个汉子,此人我呸!”
北宫伯玉朝着地上吐口浓痰。
“北宫兄,北宫兄!”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北宫伯玉一转身,顿时喜出望外,“是文侯啊!事情如何?!”
李文侯说道:“北宫兄,我打听到了,那冷征的兵力较之从前已十不存一,大事可成啊!!!”
李文侯的这番话,给北宫伯玉注入一道强心剂,使得原本的犹豫统统化为云烟,他放声笑道:“哈哈哈,真是天神的眷顾,凉州.唾手可得!”
金城,吾允县。
“贾先生,您真的不知道是何人么”
韩约红着一双眼,满脸的憔悴,他手里攥着的是皱巴巴的信件。
“不知道。”
贾诩悠悠的喝着汤,嘴角积攒的是人畜无害。
他悠悠的想到,韩主簿,你是想保全宗族,还是想身败名裂一人苟活呢?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