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鴉乙昊傳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東瀾城

人們常說不到大海，不知何謂廣博，鳥人和秋千以前常去大海，也算看慣了波瀾浪花，但今天，當他們望著矗立於狂濤怒浪中的東瀾城，心中的震驚不亞於第一次見到海洋。

與其他年國大城不同，東瀾城的位置極其靠近邊界，即便是距離魔獸森林只有百余裡的南林城也遠遠比不上這裡，因為東瀾城是立於大陸邊緣，甚至突出陸地一部分進入海中，一面接地，三面環海，好似一首龍頭浸泡於汪洋，盡情享受波瀾的撫慰，也無畏無懼地迎接浪濤的拍擊。

“但我覺得更像一條龍喝醉了，趴池塘邊嘔吐。”秋千指著東瀾城說道，“你看那白白的浪花，像不像嘔吐物?”

“哎嘿，真別說，是挺像一條龍喝多了，呵呵呵呵……”鳥人道，“而且瞧那樣，喝的還是啤酒，嘿嘿嘿……”

使團一行聽著倆傻啦吧唧的王爵胡說，真是不知如何評價他們，從古至今還沒人如此形容東瀾雄城呢，實在太抽象了。不過吧，叫秋鳥王一講，使團其他人也覺得好像確實是那麽回事，尤其是吉仁冠，心裡暗暗咂摸，他住東瀾城幾十年，貌似當真無數次看到酒鬼趴城牆上向海裡嘔吐，包括他自己也乾過。

“走吧。”

搖搖頭，甩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吉仁冠催促大家進城，接受東瀾城一眾官員的迎接。作為東吉系的大本營，東瀾城為以吉仁冠為首的使團準備了盛大的歡迎儀式，鮮花禮樂，彩綢旗幟，繽紛絢爛，熱情熱鬧，叫人眼花繚亂，心情愉悅。特別是那些跳舞的姑娘，一個個俊美活躍，身條柔美，看得鳥人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挨個下跪求婚。

秋千瞧鳥人那德行，問道:“上次沒用上的護膝賣給你，要不要?”

“借我。”

“滾蛋。”

倆流氓嘀嘀咕咕，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突然吉仁冠招招手，叫他們來最前面。鳥人和秋千不解，老老實實走過去，見幾個東吉後輩兒孫簇擁攙扶著一個老態龍鍾的貴王爺，老王爺笑呵呵看著他們，目光玩味。烏鴉和小狐狸最初沒認出老者的身份，但忽然看到他衣服上的高級王爵修飾，瞬間明白了。

“老頭兒，你是吉孝國吧?”鳥人“很禮貌”地指著老者說道，“聽說年國之內，就你一個二品王爵，除了我們倆和張忻啟，你爵位最高。”

即便早聽聞秋鳥王是流氓，不通禮儀，但現場東吉官員瞧他們當真如此直白對自家“老祖宗”講話，還是挺氣憤。不過吉孝國卻沒有什麽表現，依舊滿臉慈祥笑容，上下打量秋鳥王幾眼，最後竟是微微低頭行禮。

東吉老祖道:“老頭吉孝國，見過兩位王爵。”

“哎呦呦呦呦！”柯悟英和李震閃身上前扶住吉孝國，“老王爺你可別這樣，對那倆家夥客氣什麽。”吉仁冠等人亦是趕忙攙扶老祖，並扭頭瞪視秋鳥王。

“哎?我們可沒說叫他行禮。”秋千怕挨揍，高聲辯解道，“老吉頭，你確實不用客氣，雖說你們東吉挺‘那個’的，可單說鎮守海疆，抵禦外部入侵，老頭你功勞不淺，還是我們向你行禮吧。”

說完，鳥人和秋千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給吉孝國見禮，東吉眾官這才不那麽生氣，而吉孝國，笑得更開心，言道:“秋鳥王講話果然實在。是呀，我們東吉挺‘那個’的，可功勞也勉強有些，呵呵呵……”

“哦~?”鳥人和秋千聽吉孝國如此講，表情突然有些怪異，“老頭兒，你要是這麽講話，我們還得給你行個禮，你們東吉可是比北吉強多了呀，哈哈哈……”

打了個啞謎，也不知所謂的“那個”是哪個，但瞧得出來，吉孝國和秋鳥王對彼此的印象“還不錯”，隨後在一眾東瀾城學園小朋友的陪同下，眾人去孔雀樓吃接風洗塵宴。這期間，當鳥人和秋千得知此地有孔雀樓，而且規模不小，位置不錯，心裡有點震撼，萬萬想不到東吉的地面上竟然有孔雀樓存在——南林城可沒有東吉樓，倆人不得不更加高看東吉老祖，也更加防備這個不簡單的老人家。

吃飯的過程沒啥可說，客套話唄，聽著好聽，但全是奉承和廢話，鳥人和秋千只顧低頭吃喝，懶得參與。倒是柯悟英和李震，倆人哪怕不喜歡這種環節，卻不得不應付，東吉眾官盯著他們敬酒，逼得二人後來要用鬥氣一邊消解醉意，一邊繼續與眾人說那些沒營養的話。還有田嬌，鳥人和秋千以前不曉得，今天才知道，她和她弟弟田傲是東瀾城的人，東瀾初陽園長大的，今天東吉方面特意把當年照顧田嬌的教工，還有她的兒時好友，全都請來作陪，以至於素來驕傲的鳳凰嬌女在酒宴上不時抽泣，喝得酩酊大醉。

鳥人瞧著哭個不停的田嬌，對秋千歎道:“東瀾城，不好弄，水太深，深不可測。”

秋千也這麽覺得，“怪不得當年是‘秋之換東房’，不是換其他‘吉’，這東吉確實不簡單呀。”

酒宴過後，東吉未安排更多活動，請使團隨意遊覽，好好休息，明天啟程去萬島國。柯悟英、李震等人稍作商量，決定去東瀾大營拜見東瀾軍首吉仁峻，鳥人、秋千和田嬌則在城內到處閑逛。田嬌實力強悍，區區酒精奈何不得她，稍作運功就祛除了醉意，精精神神地陪秋鳥王遊覽，但看得出來，見到昔時師友讓她頗為感慨，情緒有不小起伏。

“……其實，我小時候很討厭東瀾城。”田嬌說，“東瀾城很現實的，富貴貧賤，分得很清楚，那時我和小傲作為孤兒， 是最底層的存在，受到許多歧視和欺負，縱是不傷及性命，也叫我們很不開心。知道為什麽這次出行只派我嗎?如果小傲也來，他說不定掀了接風宴。”

“毫無意外。”鳥人說，“往好了說，東瀾城是成熟的地方;往差了講，這裡的市儈深入骨髓。據我看來，此地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皆可以標價，沒什麽不能買賣，一切都是生意。”

秋千不願田嬌想起不開心的童年，提議道:“要不，你回去休息吧?睡一覺，明天直接去萬島國。”

“不行。”田嬌緊盯鳥人和秋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你們是不是想偷東西?是不是想訛人?是不是想找個地方乞討要錢?告訴你們，既然同在出行使團隊伍，我絕不允許你們胡來！悟英院尊走之前特意囑咐我，要我監視你們！你們呀，老實點，你們不嫌丟人，我還覺得臉紅呢！今天我就看著你們，你們別那麽多心思！”

“你！”鳥人怒道，“田嬌，你太看不起我們了吧?我們才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呢！”

“是呀是呀！”秋千也氣憤地說，“我們只是想偷東西，才沒有要訛人、要飯呢！你這是誹謗！”

“……”田嬌無語，“這有區別嗎?”

“區別大了！”

“區別在哪?”

“區別在……額……在於偷東西更有技術含量。”

“……”

“懂了嗎?如果懂了，你就回去吧，我們……忙去。”

“不行。敢偷東西的話，打你們！”

“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