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苦涩一笑:“时间这么晚了,我一个单身姑娘在少爷您这待久了不好,我就先回去,您慢慢吃。”
陈鸣犹豫片刻,终究没好意思挽留她多坐一会。
他亲自护送她回到了欧阳雪菲的帐篷,也是顾忌到有苏灿灿在这么晚打扰不合适,于是看着映月进了帐篷后,他就掉头走了。
军营里的寂静,让他可以清晰听到双脚踩进厚厚积雪中,发出的“吱吱嘎嘎”声音。
然后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清晰的画面:
也是在有着厚厚积雪的一处所在,他也正在踏雪而行,有个女子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笑着对他说:“鸣儿,不要着急走稳些,慢慢走到娘这里来。”
他看到这个女子极为美丽,有着温暖而迷人的笑容,她的双眼亮得像夜空中璀璨的星星,满头乌黑的秀发像瀑布般披散在肩头上。
脑海中的画面虽然温馨可人,但却转瞬即逝消失不见。
这是我娘?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陈鸣的心里油然而生。
本不该是属于他的记忆,却让他有了触景生情的感伤,思念瞬间如潮水般掠过了他的心房,竟然让他感觉到了无法抑制的一丝痛楚,他在不可名状的恍惚中陷入了沉思:怎么会这样?我这记忆是从哪冒出来的……
两天的休息,军营里除了怀有身孕的林水月、杨媚儿和受了伤的赵朴初之外,再没有一个人白天时候是闲着的。
所有人都在为再次翻山越岭,做着各种认真仔细的准备。
陈鸣依旧到处巡视、督促指点着大家,把他能想到的细节全都告诉给了将士们知道。他说的最多的两句话就是:“咱们可以耽搁行程,但是绝不能出现伤亡。”
士兵们则回答他:“放心吧小王爷,我们会加倍小心。”
陈鸣再次许诺:“等到了西关,我让大家痛痛快快的休息一个月,每天什么都不干,就是吃饭、睡觉、玩乐。”
“小王爷,西关城是不是很大?”
“当然,能装得下二十万将士和最少得三十万百姓的城池,你们说大不大。”
从未去过西关说的却好像他去过似的,全凭想象,不过为了稳定军心,他这么说也无可挑剔,再说离抵达西关最少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没准到时候,大家就把他说的这几句话忘记了也说不定。
临出发的最后一个晚上,欧阳雪菲来找了陈鸣。
她把一个信简交到陈鸣手上,然后郑重其事的对他说:“如果我回不去了,你就把这封信交到我爹娘手里,如果我没事,以后你再吧这封信还给我。”
陈鸣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小雪,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不是不吉利的话,咱们接下来的路程充满危险,任何人甚至包括你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做这种准备是未雨绸缪,也是在情理之中,你最好也写这样一封信交给我。”
陈鸣有些心酸。
只不过是去和父母团聚,他和身边的朋友们居然要冒着生死危险,这也太划不来了。
欧阳雪菲又很勉强的笑了笑:“当然咱们最好每个人都平平安安的,不过这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眷顾咱们。”
陈鸣心里瞬间难受至极,伸手把她拽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不会的小雪,你不会有任何事,我也不会咱们大家都不会。再说我还没来得及娶你做的我妻子呢,所以咱们俩谁也不许出意外。”
欧阳雪菲幽幽的叹了口气,也张开双臂抱住了陈鸣:“但愿我和你的缘分、和大家的缘分都还没有尽。”
陈鸣的眼睛有些湿润:“咱们的缘分当然没有尽,我还要执子之手与子白头呢。”
四目相对深情凝望之后陈鸣又亲吻了她,这次欧阳雪菲没有半点抗拒的顺从了他,帐篷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抱在一起的两人呼吸可闻、急促的心跳可感。
良久,欧阳雪菲才轻轻从陈鸣的怀中挣脱开来,又是对他温温柔柔的一笑:“我再给你泡壶茶喝吧。”
就连这句话,陈鸣听着心里都一样的难受,总觉得她这是在和自己告别一样。
欧阳雪菲是性情中人,所以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女子,所以她不惧怕死亡,哪怕是带着很多遗憾离开人世,但她会提前安排好想到的一切。
今晚就是。
她走去一旁泡茶,陈鸣低头看着手里那封信,感觉像是拿着自己一生的幸福般沉重,他觉得自己突然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片刻后茶的香味,开始在帐篷里弥漫了开来。
“陈鸣,你要不要也想我一样写封信?”
欧阳雪菲用茶盘托着茶壶茶杯走过来,却还没忘了提醒陈鸣这件事,陈鸣从自己的胡夏乱想中回过身摇了摇头:“先不写,我此刻只想好好跟你待一会。”
“如果我破坏了你的心情你不要介意,因为我不在爹娘身边,所以我必须要给他们留下些话,万一我真有什么意外呢。”
陈鸣忘形的大声回答道:“不会有万一,绝不会有!”
……
林涵儿回到了欧阳雪菲的帐篷里,却看到只有苏灿灿一个人坐在那发呆,她脸上的神色满是忧伤!明眼人轻易就能看得出来。
“灿灿姐,你怎么了这是?小雪呢?”
这位苏姑娘说话的语气里也满是忧伤的感觉:“她给父母写了封信拿去交给陈鸣,顺便和陈鸣告个别。”
林涵儿愣住:“告别?”
住在一起,欧阳雪菲写信的时候不可能瞒过苏灿灿,而她又是个光明磊落、性情直爽的姑娘,自然就把自己想做的事如实告诉了苏灿灿。
听完事情原委之后,林涵儿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忧伤了起来。
她在苏灿灿身旁坐下,拉起了他的手小声说道:“其实小雪也很不容易,远离父母孤身一人跟随陈鸣,上过战场杀敌跨过大海远行,尽心尽力的照顾陈鸣和她身边的每一个朋友。”
苏灿灿立刻点头:“我知道她有多好,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