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黑暗加上刚才心神不宁,欧阳雪菲没有注意到陈鸣背后,绑着那么多根绳子,所以她又问了句:“我们是不是要靠自己爬上去?”
陈鸣在黑暗中皱起了眉头。
这是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脑袋?我刚才明明已经告诉她,上面会把我和她拽上去,怎么她还会问我这个问题?但他转念再一想: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命能保住已经是万幸,没摔成残废更是祸中之福,别的都不重要。
于是他故作轻松的说笑道:“咱们又不是蜘蛛壁虎,这么高爬上去不得累死,等下上面的兄弟们会把咱们俩拽上去的。”
“这里可真黑,黑的我胆战心惊的。”
这一摔,似乎把这丫头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给摔没了。
这里确实也黑到了极致,外面的夜晚再黑,也隐约能看到些模模糊糊的事物影子,而这里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心有余悸惊恐未消,所以欧阳雪菲是真的有些害怕。
“这个简单,你两只手抱紧我的身体,我再点起一支火把便是。”
等火光再次亮起,欧阳雪菲立刻松了口气的样子,但火把能照亮的地方有限,不管是往上看还是往下看,没多少距离之外依旧是一团漆黑。
“幸好你下来救我,不然我一个人待在这黑漆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吓也活活吓死了。”
“我怎么可能不下来救你,自己的妻子遇到了为难,我这个当丈夫的袖手旁观知难而退,那我还是个人吗?实话告诉你,我下来之前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么救你一起上去,要么就跟你一起死在这里。”
这还真不是假话,他下来之前确实这样想过。
这也不足为奇,后世人总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鹣鲽情深的情侣之间选择同生共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欧阳雪菲摇了摇头:“我死了这世上不过少了个容颜标致的小女子,你死了外面一万多兄弟们怎么办?涵儿和灿灿又怎么办?还没和你成亲她们俩就开始守寡么?”
陈鸣哭笑不得了:“你说涵儿也就罢了,和灿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日后也是一定要嫁你为妻的。”
“我可没答应过这件事,我承认她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是我对她可半点没有过那种心思,我有你和涵儿就足够了。”
“算了,这件事暂且不提,咱们先从这里爬上去再说。”
陈鸣身上原本也带着个喇叭,但下来的时候别在腰带里的喇叭掉了下去。
所以他现在只能等后面的韦昭下来,不然这么深的距离他内力再怎么深厚,也不可能靠抖动绳子向上面传递消息。
两人只要一不说话,四下里就死一般的寂静,是真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而此刻的韦昭,还在一点一点的向下缓缓行进,越往下落他心里就越凉:若果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那欧阳雪菲怎么还可能保住性命,这和跳崖自尽几乎没有任何分别……
等在上面的人可都快要急死了。
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不,准确说应该是度时如年。
就连为人处世一向沉稳淡定的林涵儿,都开始焦躁不安的在四周走来走去,苏灿灿和映月的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霍凌风知道,这个时候说些安慰的话不会起任何作用,所以他也始终保持着沉默。
好一会之后林涵儿走到他面前问:“爹,没有别的办法下去救小雪么?”
缓缓摇头后的霍凌风叹了口气:“没有,只有现在唯一的这个办法。”
“小雪一定不会有事,对不对?”
这是大家共同的心愿,但每个人都知道欧阳雪菲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就连霍凌风和黄裳、廖婆婆的心里,也都做好了结局不好的思想准备。他们深知,以欧阳雪菲现在的武学修为,根本应付不了眼下这种突发意外。
只是他们不能把自己心中想到的结果,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日头渐渐偏西天色渐暗,秦朔和赵老爷子简短的商议过后下了命令:“大军原地扎营,一切都等小王爷和韦将军,把雪儿姑娘救上来再说。”
要不是身体太大,秦朔一定是继陈鸣之后第二个下去的人。
毕竟他和欧阳雪菲的感情,半点不在陈鸣之下,只不过是没有男女之情罢了,因为新小时候起他就知道,欧阳雪菲只有一个,日后做了陈鸣的娘子就不可能做他的娘子。
赵猛一脸的惆怅:“这里这么多人都没事,怎么偏偏小雪姑娘掉了下去。”
于是苏灿灿就把欧阳雪菲之前做的那些噩梦,详尽的说给了大家知道,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秦朔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过那道山脊时,是陈鸣背着她过来的!”
霍凌风立刻转过头问黄裳:“这种梦境真的会灵验?”
黄裳也是摇了摇头:“不好说,有些梦是先兆有些不是,因人而异也因事而异。”
苏灿灿听明白了:“那就是说,小雪这次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看了看她之后的黄裳叹了口气:“至少目前来看还真就是如此,正如刚才这位赵猛小将军所说,这个山头上刚才站了那么多人,面前这块雪坡上,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可以让人掉下去的缝隙,怎么偏偏那么巧,小雪就恰好才走到了那个地方。”
他之前就是专门参悟、琢磨这些奇奇怪怪事情的人,对此自然是深信不疑。
林涵儿和苏灿灿的脸色一起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她们俩心中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件事:若真是应劫,那欧阳雪菲这次岂不是注定会死!
不料黄裳随后却又说道:“不过我看过那丫头的面相,她应该是个长寿之人,就算有此一劫想必也可以平安度过才是。”
这一番对话下来,大家的心情就变得越发沉重担忧、紧张不安了起来。
可当此情形之下除了等待,他们谁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