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娘故作惊讶:“这么冷的天,你还要让我出去见她们?”
陈青云叹了口气:“唉,娘子何苦故意与我说笑,你是身负武功之人,天气冷一点你又不会有所畏惧。”
“十多年不与人动手,我早忘了自己是会武功的了,那我也冷啊!”
……
最终她是在官府馆驿里,见到的那十二女孩子。
当然她没有彰显自己一品诰命夫人、异姓王府正室王妃的身份,而是轻车简从只带了管家和两个武功最好的丫鬟。
客栈管事的是个正八品的小官,自然认得她是哪位,恭恭敬敬把她请到客厅里吩咐人奉了茶,然后赶忙问:“皇妃有什么事派个人来吩咐卑职一声便是,何苦大冷天的还亲自跑这么一趟。”
这也是知道这位王妃主子待人和善好说话,不然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啰嗦。
“我是来见那十二个姑娘的,把人请过来吧。”
“卑职这就去带人过来,您先喝着茶。”
这人前脚一走,后脚管家就小声说道:“这官今天凭的话多,可要属下去教训他几句?”
和京城异姓王府里的那位管家一样,这位管家之前也是陈青云麾下的一名部将,所以才会在杜慧娘面前自称属下。
“不必多事,他之前也是王爷手下立过战功的兵卒,是自家人。”
“哦,属下不知道。”
见他有自责惭愧之色,杜慧娘又笑着说道:“他之前不是你手下的兵卒,你不认得他再正常不过,这样的小事无须介意,事后帮我留心看下那些个姑娘才是正事。”
“属下遵命。”
没过一会那十二个姑娘被带了进来,果然个个年轻貌美,只是看起来年纪都不大。
定是馆驿里管事的这位官进门前已经交待过,所以她们虽然不认识杜慧娘,但到了她面前后便一起跪下行礼:“奴婢们参见王妃主子。”
她们说这句话时略有些拗口,应该是来西关城之前现学的这句汉话。
杜慧娘不愿意平白无故受人跪拜,况且这些姑娘又都是为国舍身的女孩子,所以她们跪下的时候杜慧娘就已经站起来侧过了身,算是没受这个大礼。
一旁的管家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陈青云的夫人,这人品好的简直没话说,对这些孩子尚且如此礼待尊重,这可真不是旁的那些显赫贵妇,谁都能够做得到的。
“你们都起来说话。”
那些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谁也没敢起身。管家赶忙开口:“王妃的命令不可不遵从,你们不起身的话便是对王妃不敬。”
这下全起来了……
杜慧娘重新落了座,挨个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十二个姑娘,见她们的身体似乎都很结实,应该之前也都是干活卖力气的孩子,便和颜悦色的再次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是奉了安南国君的命令到这里来的,但你们的父母怎么舍得让你们离开?”
还是那个胆子最大的姑娘回答道:“能为我们的国家效命做事,是无上荣耀的事情,我们的父母亲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自己也心甘情愿。”
“放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跑到异乡为奴为婢也会心甘情愿,这我可不信。”
“是真的,我们安南族人有恩必报,国君说陈青云将军在危难之际,不计前嫌也不图回报的帮助了我们,是我们安南国的大恩人,所以我们抱着一颗感恩的心来到这里,又怎么会不是心甘情愿。”
杜慧娘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玄机。
那位国君感恩的心或许是真的,但更重要的是:他想让自己的国家能够得到大宋朝的庇护,周边那些小国的国力确实比他们强,但和大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赶紧为自己找个靠山的话,很有可能哪天就被周边某个国家给侵略吞并了。
冠冕堂皇说起来的话,为了国家全体子民的命运,牺牲十二个女孩子倒也名正言顺,只不过做的没有和亲那么光彩而已,但性质是一样的。
和亲也不可能,安南这种盈弱小国,哪个国家会愿意跟他们和亲?
“王妃主子,您和陈将军就接纳我们吧,如果把我们送回去,那我们就会成为安南国的耻辱,会一辈子在族人们面前抬不起头来,那种羞耻我们绝对无法忍受,所以送我们回去的话,我们就只能自尽以谢族人。”
这姑娘还挺聪明,居然想到了陈青云和他这位王妃,会派人把她们送回安南国。
杜慧娘和管家面面相觑后无言以对。
尤其是杜慧娘,她本以为这件事很好解决,好好款待一番后派军队护送她们回去便是,却万万没想到这十二个小姑娘,居然是十二个烫手的山芋,这还送不回去了。
“请皇妃主子收下我们吧。”
说话的这位又跪下了,然后剩下的十一个也如法炮制,瞬间又是跪倒一片。
换成是别的王妃,这种情形下有可能站起身拂袖而去,但杜慧娘却绝不会这么做。她纠结犹豫了片刻后,说话的语气又温和了好多:“你们且先起来,真若如你们所说的这样,那我便做主将你们十二个人全都留下。”
“谢王妃主子。”
……
人善心软的结果,就是经常会自己给自己挖个坑,然后义无反顾的自己跳下去。所以回到王府后的杜慧娘,开始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从外面玩够了回来的陈昭月,很快就发现了母亲的异常:“娘,您这是怎么了?”
“娘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说来听听,没准女儿能帮您解决了也说不定。”
这件事倒是也没有对女儿隐瞒的必要,于是杜慧娘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扼要的讲述了一遍,听完后的陈昭月一个劲“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杜慧娘件她晓得花枝招展,心里反而愉悦了些:“这件事有这么可笑?”
“当然可笑,没想到我爹老了老了还走起了桃花运,居然还有人对他使美人计,而且还没背着我娘,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