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掌柜的马上接过了话茬:“老爷,按照您的意思,这桌简单的酒席绝不奢华但足够丰盛,包您满意就是。”
自己的手下自然是绝对信得过的,于是萧左笑着点了点头:“总共多少银子?我现在就全数付给你。”
酒楼老板颇有感触样子说道:“自己开的酒楼还一直坚持付银子吃饭,您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一位,不过今晚的饭菜钱这位宋先生已经结了账,他跟您一个路子,打折不接受非坚持一文钱不能少给。”
“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手下。”
牢房里的男人开始用不无惊讶的眼神,看着铁栅栏外面的萧左和那位县令,然后萧左吩咐狱卒:“把牢房门打开,把桌子椅子搬进去再把酒菜摆上,我们要小酌一番。”
狱卒们也同样满脸的困惑不解。
这位真正的县令大人玩的是哪一出,居然要和一个辽国囚犯一起喝酒?
但他既然是这里最大的地方官,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做为他手下的狱卒们既不能违抗他的命令,也不敢探寻他这么做的原因。
很快一切摆放妥当,萧左又命狱卒们把外面的几支火把,全都拿进了牢房里找地方插好,瞬间牢房里大亮。
那辽国战士这下终于看清了萧左的长相!
他先是震惊到目瞪口呆,随后就流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看到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萧左神色一凛:“你先不要开口,不管你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酒席摆好之后,萧左便让宋士吉之外的狱卒们、和酒楼老板以及伙计们全都离开,片刻过后牢房里便只剩下了原来的三个人。
这男人这才开口:“这绝无可能,您怎么会出现在大宋的江南小镇,还做了这里的官!”
萧左面无表情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四年前十万辽军浩浩荡荡出发的时候,属下是送行队伍中的一名参将,皇帝和你话别的时候,末将曾经很仔细的打量过您。刚才是因为您背对着光亮站立,所以末将看不清您的面容。”
萧左淡淡一笑:“这世上有时候会有两个面貌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存在,或许只是我和你认识的那位辽军统帅长得很像罢了,这也不足为奇,咱们先落座如何?”
他一时大意说漏了嘴,这男人立刻抓住了他的语病:“我并未说那人是何身份,您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辽军统帅?”
轮到萧左一愣,然后立刻岔开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叫萧胜。”
自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国后,不管是契丹皇族、后族还是平民百姓,皆以耶律和萧当做姓氏,这是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很崇拜汉高祖刘邦和丞相萧何,而且这种两姓制度从建国起始,一直延续到了辽国灭亡。
要说萧左也是故意而为之,他刚才否认自己是萧胜认出的那个人,可此刻萧胜在他面前说话时,始终自称末将,他却又坦然接受全然不予否认。
所以一旁的宋士吉也同样暗暗倍感困惑。
不承认在先、默认在后,萧元帅这是走的什么路子?这种模棱两可的形事风格完全不是他平时的做派。
一切就绪,萧左在这不大的牢房中以主人的身份肃客:“萧将军,请落座吧。”
萧胜却立刻后退一步,躬身向他抱拳行礼:“不敢,您的面前哪有末将的座位。”
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的萧左,意兴阑珊的回答道:“我的面前若没有你的位子,我又何必费此周章?你这是不给我的面子还是不屑与我为伍?”
宋士吉急忙开口:“快坐下吧,我家老爷可不是轻易会请人把酒言欢的主。”
这下萧胜不敢不从命了。
……
三天的工夫,韦昭搜集到了大量许富贵横行无忌、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的事情,很多人甚至被他说服愿意之后站出来,当堂举证许富贵的累累罪行。
陈鸣听过只问了一句话:“所以杀了他绝不会是个错误?”
“绝不会,若杀错了人我亲自给他抵命。”
“胡说八道,你的命和他的命能相提并论?他也配。”
这句话说完之后,陈鸣立刻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是他一直努力在向所有人传播的道理,可他刚才说出的话,显然与他传播的理念背道而驰。
所以说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也都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放弃自己一贯的坚持。
陈鸣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刚才词不达意,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么多人众口一词指证他,那就不可能错。”
韦昭突然笑了:“很奇怪,这次咱们好像谨慎过了头,以前从未这样过。”
陈鸣想了想之后也点头表示认同:“还真是,难道爬雪山爬的咱们性格都开始扭曲了?杀个狗官而已,弄得咱们一个个紧张兮兮的,呵呵。”
笑过之后韦昭说道:“今晚就可以动手,您带几个人再去那厮府衙做客,属下和其他将军们各自带兵分头行动,按照之前陆英才给的地点,分别去查抄那厮的各个主要窝点,然后我们得手后自会派人去向您禀报消息,您之后就可以出其不意的拿下他。”
“好,今晚咱们就开始行动,记住动作要快,不给他手下的那些爪牙们半点反应时间,遇到又敢于反抗的,不妨杀一儆百立威。”
“属下明白。”
“现在你去把诸位将领召集到我的中军大帐,咱们具体分派一下人手和行动方案。”
韦昭走了之后陈鸣也没闲着,他也立刻去找了陆英才。
这位和李猛年纪相仿的年轻将领,此刻已经重新恢复了精气神不说,而且也已经和这个军营里的很多将士们结识成了兄弟。
天下边军是一家这句话果然不是凭空杜撰而来,只有在这里,他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陈鸣先问了他身上的伤势,陆英才满不在乎的笑着说:“那一点点小伤,对咱们边军将士们来说算个啥?再说那位小村姑的医术可真不是盖的,这才三天的工夫,我感觉我的伤基本是就已经全好了。”
陈鸣顿时哭笑不得:“什么小村姑,那是一位正八经的皇家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