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大大出乎了段虎贲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又用诧异的眼神,凝神看了看陆英才。两人之前同在许富贵手下当差,只不过一文一武平时鲜少有碰面的机会,但每次偶然遇到也是会互相寒暄几句。
所以虽然不是朋友,但也算得上是熟人。
陆英才就笑了笑:“先生不必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在下本就是边军出身的将领,这座威驰城不是在下该常驻之处,我从哪来自然该回到哪去才是正理。”
他本想说留在这是英雄无用武之处,但话到嘴边脑子一转,这么说未免有自大自负之意,于是又把这句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段虎贲只能苦笑:“看来我是寡不敌众的境况,呵呵。”
陈鸣莞尔:“先生既是位能人,那就莫要辜负了自己的一身本领、满腹才华才好。”
其实他对此人全无了解,只是听赵猛和陆英才都有荐才之意,对他的人品也都认可赞许,这才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他也没时间再去做这位师爷的功课。
段虎贲无力回天,于是这个话题到此便戛然而止。陈鸣又问:“外面桌案上那些状子段先生可曾翻阅过?”
那些状子堆得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若每一份都看完,每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想都别想。
果然段虎贲苦笑摇头:“在下只看了其中几十份,其实即便不看,许富贵之前在这里做过些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在下心里也大部分全都知晓。”
陈鸣点了点头,眼中一阵精光微现即逝:“那么明日本钦差便要将许富贵明正典刑,先生意下如何?”
“小王爷是奉旨西行的钦差,凡事皆可乾纲独断任意施为,在下不过一介幕僚身份的小小师爷,焉敢帮钦差大人斟酌此事。”
“本钦差既然向你请教,你只管放心大胆回答便是,无须有什么顾忌避讳。”
话虽然是这么说,真正有脑子的人中能有几个,会在一位钦差大人面前彰显自己的聪明,只有想让自己的好日子尽快到头的傻子,才会犯这种愚不可及的错误。
段虎贲当然不是个傻子:“一切听凭小王爷的命令行事。”
……
京城。
又一场大雪过后,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银装素裹、尽显妩媚妖娆。尤其是新年即将来到的喜庆气氛,已经悄然无声的降临到了这座富庶繁华的大宋皇城。
因为丹妃的关系,皇上又一次出宫微服私巡。
其实就是带着她出来走走看看、吃吃喝喝的。宫里的御膳房虽然厨艺了得,但人有时候就是会“犯贱”,天天吃的美食佳肴不珍惜,总想着去外面淘换点“野味”打打牙祭。
这场雪快早上的时候才停,所以此刻街上还有很厚的积雪,脚踩上去“吱嘎吱嘎”的脆响很是好听,依旧孩子气的丹妃故意在雪厚的地方走,满脸开心的样子。
皇上就对跟在身旁的王煊赫小声说道:“她怎么永远长不大的样子?”
精于人情世故的王煊赫淡淡一笑:“有您这般天天宠着惯着,她能长大才怪,不过这样也很好,人只有在没长大的时候才会天真无邪、单纯可爱,尤其是女子。”
皇上转过脸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却说道:“你怎会这般了解女子?”
“皇上,臣的两个女儿年纪和小主相仿,所以臣很了解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呵呵。”
“原来如此,难怪。”
每次一聊到和丹妃有关的话题,皇上就会把内心的喜悦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来,王煊赫和皇上身边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熟视无睹。
丹妃突然兴致勃勃的大声问了句:“老爷,今天中午咱们去哪家酒楼用饭呀?”
“你这丫头!这才出来没一会你就饿了?早上的饭食你没吃饱?”
他没有多想,其实这正是丹妃心思聪慧之处。她知道越天真活泼没心没肺,就越能讨得皇上的开心,故而她才时不时的会来这么一下。
不是刻意的谄媚逢迎,丹妃只是单纯为了博取皇上的开心而已:“本来吃得很饱,但不知怎么回事,一来到外面就总想着要吃点什么,因为平时吃不到。”
“你不喜欢吃御膳房的饭菜?”
“喜欢,只是偶尔也想吃点别的换换口味。”
只是一个吃饭的话题,就能让皇上和颜悦色、颇有耐心的这么一直聊下去,可见丹妃在他心里的位置是有多重要。
深明此理的王煊赫就很明智的闭着嘴,半句打扰二人的话都不说。毕竟皇上心情好了,那文武百官的日子就都会好过,这是个因果相辅相成的关系。
一个信差骑着马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
皇上立刻示意身后的大内侍卫:“拦下来,问问有没有从西边来的奏折。”
两个换了便装的侍卫立刻快步上前,并肩挡在了道路的中间,一动不动的等着那匹马转眼间来到了他们面前。
马上的信差开始大声吆喝:“快闪开,马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再想勒住马缰已经来不及了,关键是平时没人会挡朝廷信差的道,所以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这个信差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眼看这匹马就要与挡路之人相撞!
只见这两个侍卫身形一动向左右两边一闪,然后同时单臂伸出,闪电般的先后按在了马的脖颈上,那马宛若突然撞到墙般的前蹄腾空发出一阵嘶鸣后,居然就停下不动了!
一个侍卫伸手入怀掏出了大内侍卫的身份铭牌,在马上这个信使的眼前展示了一下,随后低声问道:“皇上问你,可有西边来的奏折?”
那信使赶忙下了马,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没有,小的是打北边来的。”
王煊赫走到他面前也是低声问道:“可是北疆又出了什么事情?”
这信使之前来过京城很多次,眼前的两个大内侍卫他不认识,但王煊赫他是认识的,后面几步远换了便装的皇上他也认得。
于是他直接把行囊中来自北疆的奏折取出来,双手呈递给了王煊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