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田济世说出的一份名单,陈鸣派韦昭带人花了一整个下午时间,出去到那些人家里核实了一遍,居然真的全都如田济世所说,那些人家曾经得到过他的暗中帮助。
得到韦昭回来的禀报后,陈鸣只能讪笑:“差点误杀了一个不是坏人的人,呵呵。”
韦昭也苦笑:“这可不能怪在咱们头上,谁能想到在这又遇到了另一个边志远将军,假若他自己不说的话,咱们怎么可能知道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物。”
“幸好他说了,不然我陈鸣这罪孽可就大了去了!”
霍凌风也说道:“此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缺少英武之气,但瑕不掩瑜,他依旧要算是个不失侠义本色的正道中人,他说的那些苦衷我全都能理解,因为我妻子女儿之后大致也和他相差无几,不然也不会蛰伏在那个小山村里长达十年之久了。”
陈鸣随即吩咐陆英才:“去把那位田将军放出来,让他换了衣服穿了盔甲之后来见我。”
然后他又对韦昭说道:“正好时间已到正午,辛苦你去外面叫一桌酒菜回来,咱们请那位田将军吃个饭,就当是向他赔个不是,虽然咱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终究是错怪了他。”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田济世被陆英才带到了陈鸣等人面前。
再次相见的瞬间双方都有些尴尬,好在陈鸣的凉皮足够厚,他装作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对田济世笑了笑:“饿了吧?正好赶上吃饭,咱们将就着吃一顿。”
确实是将就。
陈鸣军营里现在弄一桌酒菜出来,都要比这里的酒菜强得多……
田济世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看了看桌上已经摆好的酒菜,也是叹息着说道:“本该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奈何这座城现在什么都不景气,就连一桌像样的酒席都弄不出来。”
陈鸣打趣回道:“能填饱肚子就成,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讲究,之前我们翻山越岭的时候,每天吃饭都要精打细算着吃,生怕会断粮。所以这样的一桌酒席,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已经算是过年了。”
故意说这些闲话,就可以尽快化解彼此的尴尬。
双方显然在心里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陈鸣只字不提之前的事情,田济世便也不提,两个人说完酒席又说到最近的天气,然后又说到了去西关的事情,唯独最关键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
然后霍凌风端起了酒杯:“来,咱们先干一杯然后边吃边聊。”
再不动筷子桌上的菜可就要凉透了,毕竟这是冬天,但站在后面伺候这几位的衙役们就很有颜色,去厨房去了几个小火盆过来,把桌上的几道热菜架到了火盆上。
陈鸣立刻笑着对韦昭说:“这几个衙役都是有眼力价的,想必也能干得好差事,应该能帮衬那位段师爷打理好本城的事务。”
其实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在犹豫不决,就是该如何安置田济世。
现在已经知道这人不是个坏人,但他担心的是自己这一行人走了之后,身为朝廷正式四品武官的田济世,会看不起本身没有任何官职的段虎贲。
偏偏他还是个带兵的武将,而段虎贲是个没有官职的书生。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家开始动筷子没一会,田济世居然来了个先发制人:“钦差大人,卑职想辞官归野,回家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布衣百姓,望您代朝廷恩准。”
这下众人都感到很意外,因为他家里的何况众人现在全都知道,他这个四品武官的月俸对他的家庭来说不可或缺。
陈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问:“怎么突然想到要辞官归野?”
田济世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心里舍不下父母妻儿,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挺起腰板、做一个堂堂正正的边军将领,我这个官当的既窝囊又丢人,所以还是有自知之明识趣些比较好,比起同在这里带兵的陆将军,田某实在是惭愧到了极点。”
陈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好霍凌风再次开了口:“你这么想也不对,固然应该挺起腰板堂堂正正做人,但为了自己的父母妻儿忍辱负重也无可指责,谁也不是天赋使命必须要做当世英雄。”
“我曾经是当世第一剑客,但现在我也同样为妻子女儿退出了江湖,过什么样的生活做什么样的人,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干,但求俯仰天地之间可以问心无愧就好。”
陈鸣决定主动出击。
他反过头来问田济世:“你觉得段师爷做这里的城主如何?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我。”
“段师爷这人卑职了解,胸有珠玑腹有良谋,虽没有在朝廷中担负官职,但那也只是因为京城离这里太过遥远,山高水长路途漫漫,否则以他的本事中榜赐官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偶尔有些书生意气,但为人也是正直良善之辈,况且他又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掌管打理这座威驰城,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做好的事情,他做这里的城主绝无问题。”
听他这般推崇举荐段虎贲,陈鸣先放了一半心下来。
他随后又问:“那你之前与段师爷的私交如何?”
田济世立刻苦笑摇头:“我在段师爷和陆将军眼中,应该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之辈,所以他们两位对卑职一定是避之犹恐不及的。”
陆英才立刻接过了话茬:“这可不怨我们,你暗中做的那些事情我们一概不知,平日里看到的只是你与那许富贵狼狈为奸……当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你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其实我们都在许富贵手里救过人,只不过用的方式不同,但殊途同归目的是一样的。”
“之前陆某确实以为你和许富贵是一丘之貉,但现在可不是这么看你,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下的可远远不止一个人两个人,所以说起来你其实和我们才是一丘之貉,哈哈哈哈。”